第706章 治伤
莹白剔透的紫玉寸鼎在她掌心缓缓扭转。玉蟾清辉折射,眩光流舞。玄天灵女的容颜在折光晖映下变幻不定,终究黯然点头,指尖轻弹,将紫玉寸鼎缓缓送回南宫易怀中。
俄然腹中一阵剧痛,仿佛肝胆肠胃刹时被咬断吞噬普通。曲风扬大呼一声,面色红紫,继而惨白,汗水如雨,涔涔滚落。那穿肚断肠的剧痛烈不成挡,曲风扬几欲发疯,吼怒狂啸嘶喊,直想破土而出。
箫声顿止,万籁俱寂。皓月高悬,星斗寥寥,两侧雪崖冰壁高矗峭立,耀射着清冷的光芒。竟是在一个沉寂而狭小的冰山雪谷当中。
玄天灵女握住刃柄,妙目凝睇很久,点头道:“是情殇刃吗?但为何又断为半截?”
箫声清越宛转,如幽泉哭泣,空林风语,说不出的苦楚凄伤。
转移之时,一阵海风吹来,几乎将曲风扬衣裤吹走。紫妙瑶惊叫一声,眼疾手快将它抓住,却不成制止地又碰触到他的小腹,顿时又是一阵娇叱怒喝。
但经脉的规复却迟迟未见停顿,想来这玥海海泥固然能够愈合骨伤,但对经络却并无关头疗效。但曲风扬却毫不懊丧,盖因只要能规复行动,便能够逐法度息运功,渐渐修复经脉。即便是要破钞数年光阴,也在所不吝。
玄天灵女微微点头,欣然道:“对不住,我甚么也记不起来啦!”明眸凝睇南宫易,又道:“公子既然识得我,能奉告我,我究竟是谁吗?为甚么会与公子在一起?这里又是那边?”
玄天灵女娇躯微微震惊,低声道:“玄风帝国神姬?玄天灵女?”眉尖轻蹙,秋瞳波荡,反覆低吟了数十遍,绝望烦恼,点头感喟道:“我记不起来啦!”
口中一滑,一个冰冷的东西蓦地穿入,刹时滑入肚中。曲风扬瞠目结舌,伸开大嘴,惊怒交集地瞪着紫妙瑶。紫妙瑶妙目凝睇着他,脸上似笑非笑。
这一夜,他没有梦见馨儿,却梦见了他和紫妙瑶在那冰原峡谷的壁石窟中,紧紧相依。石窟外大雪纷扬,覆盖了全部天下。
但紫妙瑶却不让他多加转动,还是亲手喂他。玥海中怪鱼甚多,味颇鲜美,并且多数有助伤势规复。由此制成的鱼干滑爽鲜香,极富弹性,曲风扬吃得大为畅怀。
南宫易一呆,旋即恍然,暗自忖道:“是了,隔了四年,我窜改如许之大,她天然认不出我了。”但不知为何,心中仍然一阵绝望,浅笑道:“我……鄙人南宫易……四年前曾经在遮龙峰上见过神仙姊姊一面。”心中严峻,只盼她能立时想起。
玄天灵女轻摇蛲首,低声道:“不错,我甚么也想不起来了!”
傍晚时,紫妙瑶到海中捕了十几只庞大的玥海鲱鱼,做成鱼干,喂曲风扬吃了,然后本身又吃了些,合着彩狐裘衣,在曲风扬身边躺下歇息。
南宫易俄然一凛:“南宫易!你这般无私卑鄙,岂是大丈夫所为?”热血上涌,大声道:“你是当今玄风帝国神姬——玄天灵女独孤菁菲!”
远远的,仿佛有甚么海鸟在波澜中鸣叫,委宛动听,虚无缥缈,伴着海潮,伴着北风,伴着冷月。不知甚么时候,他睡着了。
众毒虫在泥滩上缓缓爬动,相互交噬,状极丑恶。紫妙瑶兰花玉手将这些毒虫一一捉了丢进紫玉砂鼎中,然后又抓了烂泥淤沙填入。未了,又从快意锦囊中取出十几个玉瓶,一一倒了些汁水到那紫玉砂鼎中,然后将盖子旋紧,埋入淤沙深坑。
南宫易心下绝望,体内真气越转越快,终究将冰封的经脉尽数冲开,“啊”地一声,跳了起来,周身冰屑簌簌掉落。从腰间拔出情殇刃,倒递与她,说道:“此刃乃是玄风帝国神兵,那夜你曾让我好好保存,你还记得吗?”
见她还是浑然不觉,南宫易心下一阵难过怅惘,想起当时月夜,她手握断刃,黯然神伤的景象,南宫易更是心潮澎湃,低声道:“情纵惘,刃无殇。此刃原是贵国当年神姬婵月灵女送与泱神的定情之物。婵月灵女因情获咎,被放逐琼海鸿芜囚崖,泱神黯然伤怀,将此刃抛入碧幽渊,人缘际会,被我获得……”
好不轻易将曲风扬安排安妥,紫妙瑶回身在淤沙上又掘了个坑洞,从快意锦囊中取出一个紫玉砂鼎,将那些青紫色的海带一一放入。然后又从那琉璃玉壶中倒出百余只色采斑斓的毒虫,大多曲风扬见所未见,想来是她刚才在海中汇集的罕见毒物。
紫妙瑶喜道:“成啦!”将它托在掌心,送到曲风扬面前,笑道:“傻蛋,伸开嘴。”
南宫易又是一楞,脑中嗡然一响:“是了!莫非她竟然失忆了吗?”心中凛然惶恐,思路飞转:心道:“莫非又是那些狗贼施了甚么妖术神通,让她记不得畴前之事?”俄然一阵欢乐:“本来她并非单单记不得我,实是中了妖法失忆的原故!”
第一章地河乾坤
迷含混糊当中,南宫易闻声如有若无的箫声,寥寂淡远,刻骨苦楚。心中蓦地一阵欢乐,喃喃道:“天仙灵女姊姊……天仙灵女姊姊……”俄然惊醒,大声叫道:“天仙灵女姊姊!”
蟾辉似水,一阵北风吹来,冰屑纷飞,跟着箫声节拍,韵律飞舞。
海潮响彻,浪花飞溅。湿漉漉的泥滩映照着寒蟾、星斗的倒影,俄然被白浪飞舞,然后又摇摇摆晃地波荡重现。
玄天灵女微微一颤,秋波泛动,沉吟道:“婵月灵女?”
玄天灵女低声道:“南宫易?……遮龙峰?”粉靥上一片茫然。南宫易心中如遭重锤,蓦地一阵绝望酸苦:“本来她竟连一丁点也记不得了。在她心底,我原不过是一粒微尘罢了!”
南宫易见她似是想起某事,心中一喜,但见她目光渐转苍茫心中又不由得沉了下去。俄然心念一动,从腰间取出银珊古玉箫,婉转横吹。
夜风冰寒,海水卷不到的沙岸上,结了薄薄的冰霜。天涯之距,紫妙瑶甜睡的脸上、长长的睫毛上、黪灰和婉的长发上,也固结了淡白的薄霜。
在玉蟾清辉下看来,她的睡姿如此天真斑斓,纯洁得仿佛是一个漂泊于海上的梦。一阵风吹来,冰屑簌簌,掉落在她的脸颊,熔化成净水,缓缓流下。
南宫易心中忽地一阵利诱,模糊记得本身从那窟壁暗洞跃出之时,四周乃是窟壁内壁,怎地竟到了这露天的山壑中?
“你……你醒啦!”耳畔俄然响起一个清雅和顺的声音,继而一张清丽绝世的面庞扑入视线。一时皓月失容,冰雪无光。
曲风扬心境狼籍,难以入眠。睁着眼睛,头颅露在泥滩以外,瞻仰苍穹,想到碎骨断经终究可治,心中又是冲动又是欢腾。
紫妙瑶笑道:“是吃光你五脏六腑的蛊虫!”曲风扬知她胡说,但见刚才这些行动,又的确象是制作蛊虫,心下犯疑。
南宫易见她安然无恙,心中大喜,叫道:“天仙灵女姊姊!”
如此三日以后,曲风扬的琵琶骨已经大为好转,双臂略可抬动,乃至已经能够抓取食品,本身进食。
第十二卷监天玉玺
曲风扬固然脾气暴烈,却不是木头,听出她不过是用心以此为遁词。心下感激,但楞楞地看着她,却说不出话来。
“谁?”紫妙瑶花容失容,蓦地起家。曲风扬心中大骇,狂痛中奋力凝神,转头望去。只见玉蟾清辉下,泥滩上,一个枯瘦的三角眼的中年青衣男人鬼怪般飘忽站立,恶目上尽是诡异的邪笑,手中耀月苍刃闪动着刺眼的白芒,恰是当日在凶妖谷中,所遇见的玥海八厉中的人物。
见他剧痛若此,紫妙瑶神采也变得微微惨白,素手紧紧将他按住,不住地柔声道:“忍一忍,再忍一忍吧!”
紫妙瑶的手和顺地擦拭着他涌落的汗珠,悄悄地捧着他的脸,眼波中也有些惊骇,颤声道:“乖乖地再忍一会儿,顿时便好啦!”
而后几日,曲风扬还是每天埋葬于泥滩以内,每隔三个时候,紫妙瑶便要将他转移一个处所,盖因海泥中的药力已经耗光。
南宫易呆呆地望着她,心中砰砰乱跳,口干舌燥。俄然冒起一个古怪的动机:“莫非天仙灵女姊姊失忆,也是彼苍冥冥中安排的吗?她记不得本身的身份,便不再是玄风帝国神姬,也不必守身独处……既然如此,我又何必然要让她规复影象?带着她到谁也找不到的处所,做一对神仙眷侣,岂不清闲安闲?”
这个时候,俄然闻声一小我笑道:“想不到锦毛鼠紫妙瑶也会这般和顺,这小子当真是艳福不浅。”笑声阴冷,又带着险恶的高兴。
玄天灵女“啊”地一声,一双剪水秋瞳,尽是欢腾欣喜之意,低声道…“你叫我天仙灵女姊姊?你认得我吗?”
曲风扬瞧得惊奇,忍不住道:“这是甚么东西?”
南宫易心中一动,喜道:“神仙姊姊,我怀中有一个紫玉寸鼎,是当年在遮龙峰上你留下的……”
但那剧痛越来越烈,翻江倒海,曲风扬疼得喘不过气来,钢牙咬得格格直响,狂吼一声,几乎晕倒。
玄天灵女冰雪透明的指尖悄悄一点,南宫易的衣领顿时翻开,紫玉寸鼎从快意锦囊中缓缓飞出,落到她兰花般的掌心。
周身麻痹生硬,血液仿佛凝固了普通,一时之间就连脖颈也没法转动。凝神察探,心中大喜,周身经脉竟已病愈无缺,只是经络气血似是被极其冰寒之气镇住,临时不能运转。当下一边气随便转,缓缓调息;一边叫道:“天仙灵女姊姊!”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紫妙瑶的声音便越来越小,逐步不再答复。她这一日似是非常怠倦困乏,皓月东升之时便已沉甜睡去。
紫妙瑶“噗哧”一笑,低声道:“傻蛋!”俄然瞥见海水漫将过来,吃了一惊,叫道:“哎哟!幸亏返来得及时。”当下又在更远些的淤沙中掘了个地穴,将曲风扬从那淤沙地穴中抱出,移转到彼处去。
玄天灵女站起家来,白衣飘飘若飞,感喟道:“本来你也不晓得。”玉蟾清辉照着她的面庞,苍茫凄婉,楚楚动听。身影孤傲落寞,仿佛要随风飘去。
曲风扬心底俄然出现澎湃的柔情,喉咙中仿佛被甚么堵住了普通,直想伸手将她脸颊、秀发上的冰霜掸去。但是他不能转动。
灰蓝色的苍穹中,星斗淡淡寥落,半盏皓月雪亮地照在这地老天荒,仿佛冰雪敷盖。夜鸟从海上飞来,漫漫地掠过苍穹,怪鸣着朝东面的沙丘灌木飞去。
曲风扬吃了一惊,正讶然欲问:“莫非你要我将它吞下去?”嘴方伸开,紫妙瑶的素手已经闪电般地盖到他的嘴上。
玄天灵女怔但是立,入迷聆听,白衣翻涌,乌发飞扬,竟似是痴了。不知何时,妙目中湿光点点,一粒泪珠倏然滴落,低声呢喃道:“优昙一现,红颜将晚,莫道是飞花碎玉,何如随风去。八百载白发,一宿残颜。百般梦,那个与共?
到了第八日夜间,吃过鱼干后,紫妙瑶将那深埋的紫玉砂鼎挖将出来,旋开盖子,探手此中,缓缓拖出一条似蚕非蚕,似蜈非蜈的毒虫,仰颈吐信,刀角交叉。暗红色的甲鳞,漫衍着点点蓝斑,碧艳蚴普通的身材上竟有百对足趾,尾后一根弯刺如银月倒悬,摆布颤抖。
见他脸上闪过骇怪、气愤、欢乐诸般神情,怔然不语,玄天灵女心下惊奇,又低声呼喊了他几声,南宫易方才如梦初醒,沉吟道:“畴前之事,神仙姊姊当真一点也记不得了吗?”
“哼”了一声道:“傻蛋,你谢得太早啦!我早说过了,要将你的伤治好了再送到玴海领赏。你当我是不幸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