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6章 禁脔
南宫易伤口火烧似的灼痛,所幸非在关键,调息半晌,已将伤势镇住。想着寰姬芙,肉痛难当,料定她必然是因为本身,被恒天贬为乐婢,备受摧辱。以她心性,方才不肯在此时此地与本身相认。悲怒之下,便欲突围突入飞辇,抢回寰姬芙。
南宫易翻身跃上焕翅鸳背,正要去追那八恐飞辇,却被数百妖兽团团攒围,不得不凝神对抗。
那三头兽王呼号怪笑,裂天冰甲神索气光长达十余丈,纵横飞舞,如飓风闪电,阵容惊神泣鬼。玄天灵女与乜度泸两人合力,竟也不能讨得好去。二人还得尽力对于那发疯围攻的万千凶禽妖兽,一时反倒有些左支右绌。
是时,当空那一线红日突地从黑影中跳脱,变作一弯红弩。赤光闪烁,投射在乜度泸的震天神矛上。
南宫易心下大惊,正要追去一看究竟,却听“蓬”地一声巨响,那裂天冰甲兽悲鸣若狂,腹部蓦地裂开庞大的口儿,海水如滚滚天瀑飞冲而下。
“叮”地一声,断刃击在那铁板上,顿时曲折弹舞,南宫易此时真气已竭,只觉巨力当胸撞来,不敢硬接,蓦地因势利导,穿出车厢,朝后上方高高飞起,飘然跃上柏灵木的巨梢。
他身形疾旋,左手抚胸,默念“龙跃于渊”,极力愈合伤口。右手飞舞,断刃金光腾跃,纵横如电,顷刻间将冲上前来的众精怪斩杀殆尽。
寝婢淡然道:“公子想必是见了这青龙火焰哨,心有迷惑吧?恒天君将媚姑赐死以后,便将青龙火焰哨转赐主上。妾主意奴家长于鼓哨,便令我吹打随行……”
寝婢淡淡道:“奴家只是玴海天君的乐婢,与媚姑比拟,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岂敢攀附?”
蓦地回击一掌,真气狂大进爆。那偷袭之人闷哼一声朝后摔飞,“喀啦啦”一阵脆响,似已撞断浑身骨骼,再也爬不起来。
南宫易面前一黑,如被当头棒击,张大了嘴,发不出声来,浑浑噩噩,如在梦魇木雕泥塑似的呆立了半晌,俄然感觉痛入心髓,仿佛被千刀万剐,肝肠寸断,“啊”地大呼一声,泪水涔涔而下。
奋力提气,想要追去,却突听“当啷”脆响,厢门突开。八恐吼怒狂啸,几面庞大厚重的黑寒奇铁板脱飞而出,激撞而来。
苍眼阴侧侧地笑道:“找死!”手诀捏舞,蓦地一抖裂天冰甲神索,滚滚黑光顺着那神索冲天而起,没入裂天冰甲兽急剧收缩的体内。
“哧哧”之声高文,刃气纵横,那些小灵妖交叉飞舞,尽力猛攻。
乜度泸暍道:“只怕你没这个本事!”
山崩地裂,气浪炸舞,柏灵木缓慢扭捏,千万凶禽妖兽悲吼,畏缩不前。南宫易眯起双眼,驾鸟穿越,如在惊涛骇浪中穿行。真气激生,横箫吹奏“碧海潮生曲”。
“呜嗷!”裂天冰甲兽收回震耳欲聋的怪吼,俄然朝着乜度泸与玄天灵女重重砸下!
“裂天冰甲兽!”南宫易心下微惊,这妖兽乃是元泱最大的妖兽之一,被它扫中,即便钢铁也要化为碎段。当下不再踌躇,反抽银珊箫,凝固真气,决计御使银珊鼍龙兽与这妖兽拚死一搏。
九仙山顶上暴风吼怒,人影错分,真气荡漾的庞大气浪光弧闪烁飞舞,如流星,如轰隆,将四下蓦地照亮。见玄天灵女与乜度泸尚且无恙,南宫易心中稍安。
烛光忽灭,四周乌黑,那张乌黑的容颜一闪而逝。只闻声一声低泣似的痛苦嗟叹、金属乱闯的叮当脆响,然后便是那凄厉而悲怆的火焰青龙嚎哨。
苍眼阴声笑道:“可惜可惜,从今今后,玥海看日落可少了一景了。”
闾邱霓寐笑道:“寝婢,此人说你是媚姑!你是也不是?”
“霹雷”巨响,山顶顿时炸裂,巨石飞舞,灰尘满盈,蓦地多了一个十余丈长、三丈余深的裂坑。玄天灵女二人闪电似的平移飞离,堪堪避过。
“轰啷!”裂天冰甲神索悠然翻转,俄然爆射出激烈的幽蓝色眩光,迭声震响中,那幽蓝色眩光缓慢收缩,在半空中构成一只庞大的冰甲兽形状,扭捏吼怒狂啸。千万凶禽妖兽惊慑,尽皆退散。
便在此时,那裂天冰甲兽俄然高高翻卷,在高空之上尽情伸展庞大的肢体,收回一声锋利的嚎哞,幽蓝光芒刺目****。
声音冰冷,殊无跌宕,和寰姬芙那佣懒娇媚的沙甜嗓音相去万里。南宫易心下微微绝望,但瞧她纤柔玉手、美好脖颈,清楚又是那倒置众生的媚姑,心中不由又狠恶狂跳起来。
南宫易箫声激越,银珊鼍龙兽立时吼怒狂啸扑剪,将那裂天冰甲神索倏然荡开。激震之下,南宫易气味翻涌,几乎晕厥。而玴海天君此时亦如强弩之末,大呼一声,持续朝后飘退。
那寝婢眼波剧荡,闪过惊怒惶惧的神采,失声道:“谨慎!”那声音迥然变异,沙甜娇媚,清楚便是寰姬芙!
雷电鹜唦唦乱叫,几被卷溺此中,南宫易喉中一甜,强鼓真气,猛地将“碧海潮生曲”吹奏到至高之处。红光闪烁,银珊鼍龙兽再次吼怒狂啸着昂然跃空,雷电似的激撞在裂天冰甲兽侧腹。
继而“砰砰”连响,裂天冰甲兽的背脊蓦地翻裂,一道金光白影吼怒着破体冲出。恰是乜度泸。他当空飘摇,宏伟虎身俄然“仆仆”纹裂,激射出无数血矢。刚才抖擞神威,劈面痛击,虽从裂天冰甲震敝兽身内破穿而过,却也大耗真元,身负重伤,几乎连震天神矛也掌控不住。
门帘飞卷,三道青芒电射飞舞,直劈在忘情溪水轰然巨响,水花****,一块两尺见方、半尺来厚的血红色美玉悠然抛转,跟着那三道青芒朝车中缓慢飞去。
那冰甲震敝兽身长足有三十丈长,冰甲遍及,血眼凶光,巨口獠牙交叉,前鳍掌如巨翼舒张。抬头望去,如同巨山横空,巍然压顶。
南宫易只觉山岳压顶,气味滞堵,箫曲顿时定调,竟身不由己地驾驭雷电鹜朝下跌跌撞撞地爬升而去。心下骇然,蓦地抽紧,不由为乜度泸担忧起来,强起真气,箫曲高亢破云,即将爬升至最高处。
“咻!”一声淡淡裂帛似的声响,当空蓦地爆放开刺目难忍的激烈炽光,仿佛一朵庞大的银花刹时怒放。
玄天灵女的真气光带顿时碎裂,娇躯微震,乘鸟悠然朝外摔飞。
话音未落,胸间剧痛,一段幽蓝的刃光从他右胸破体冲出,鲜血****喷舞。顷刻之间,他涓滴感受不到疼痛,却感觉死而复活般的狂喜,哈哈大笑,纵声大吼道:“是你!”
顷刻间,四人都已身负内伤,飘摇各处。
但瞧她手上的青龙火焰哨绝非假物,心有不甘。正要说话,却见那寝婢悄悄地将那冰雕容罩摘了下来,素面如雪,端倪似画,公然不是寰姬芙,心中绝望之至。
南宫易听她声音口气,与寰姬芙截然分歧,将信将疑,心想:“寰姬姊姊职位尊崇,心高气傲,决计不肯受如此之辱。即便当真是她,与我相见,也断断不会这般冷酷安定。”
伤口剧痛,气味岔乱,蓦地闪过一个动机:“毫不能让那魔女将寰姬芙带走!”
裂天冰甲兽的庞大身躯随即急剧变大,转刹时便增大了一倍不足。碧耳哈哈狂笑道:“白眉虎神,且瞧我冰甲兽如何将你九仙山夷为高山!”
玄天灵女双袖蹁跹,玄风真气从她素手间化为淡绿色的丝光气带,环绕飞舞,缓慢缠缚在裂天冰甲兽的巨尾上。裂天冰甲兽吼怒狂啸,那巨尾之势稍稍一滞。
乜度泸大暍道:“震天风雷吼!”,“叮”地一声,那震天神矛俄然爆绽起眩目光芒,龙吟虎啸,如白虹贯日,雷电冲天。
那裂天冰甲兽周身接连绽破,万千裂口如波纹泛动。体内海水四周冲涌而出,光影涣散,缓慢缩小。玴海天君怪鸣一声,朝后飘退,裂天冰甲兽幻影顿时幻灭,重新化归为银亮神索,闪电似的疾抽乜度泸。
杀机毕现,正要爬升而下,匆听那三头兽王哈哈狂笑,高亢、阴冷、沙哑之声混在一处,说不出的刺耳。
裂天冰甲兽悲声嘶鸣,巨躯蓦地抽紧,蓦地吼怒甩尾,层层乌光惊涛也似的四下进舞,山摇地裂,又是一阵狂猛摇摆。
但目光扫见玄天灵女二人在三头兽王与玴海诸兽的猛攻陷更加吃力,猛一敛神,咬牙付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先合力杀了老妖,再救出寰姬姊姊不迟。”料定只要不让玴海天君夺得浮世玉脱身逃逸,万兽骨辇必然不会撤离。
南宫易大骇,这妖兽倘若再变庞大,一击之下只怕当真要裂山平石。
赤鼻沙哑狂笑:“那也一定,移山耕作岂不更好?算是造福惊雷帝国百姓百姓吧!”
此时南宫易再无思疑,悲喜交迭,振臂长啸,真气滚滚流转迸舞。“咻”地一声,那贯胸而过的长刃轰然倒射,穿透两名精菌,“咄”地钉入辇厢内壁,震惊不已。
那女子背对南宫易,瞧不清面貌,但肤白胜雪,缠头下暴露几缯赤红秀发,身材婀娜,与寰姬芙极是类似。长袖滑落,素手中握取的,鲜明恰是青龙火焰哨!
裂天冰甲兽嘶声狂吼,周身冰甲蓦地翻乍,黑光怒射,巨尾飞甩,朝着乜度泸迎头拍下。
南宫易大吃一惊,蓦地想道:“是那消逝不见的奥秘飞车!”奋勇真气,吹箫驭兽,反对于本身身前。
南宫易脑中一亮,大呼道:“是你!”
青龙火焰哨凄诡迷离,兽吼如狂。上方空中,那黑漆漆的云层竟是万千妖兽汹汹围集,四周八方冲涌飞泻,吼怒狂攻。
裂天冰甲兽吼怒狂啸飞冲,横空扭捏,朝着二人狂大打击,顷刻间将他们逼得险象环生。
俄然寒毛直乍,感受一道锋利无匹的刃气从背后闪电袭来,顿时下认识地稍稍偏转。
暴风怒卷,海上惊涛轰鸣,山旁八骏谷亦巨浪翻滚,无数庞大的水柱蓦地冲天飞起,环抱九仙山麋集林立。水柱喷到最高处,进飞炸射,好像万千流星,从四周八方倒突入那裂天冰甲兽的喷水孔。
这个时候,天上浓云滚滚,太阳已暴露一条极细的红边,在这乌黑的中午天幕上,显得妖艳而又诡异。
那女子缓缓转过身来,铁链叮当脆响。脸上蒙了一个冰雕容罩,只暴露双眼、口鼻。秋瞳澄彻,殊无神采,盈盈跪下,低声道:“妾主有何叮咛?”
放眼望去,果见那八驾飞天槃豹兽的梭形飞车悄无声气、鬼蜮恶灵似的从八骏谷中破浪冲起,风驰电掣,顷刻之间掠到柏灵木下。
俄然白光高文,轰然脆响,骨骼缓慢爆长,顷刻间化为庞大的人面银虎震敝兽身,双爪紧握震天神矛,吼怒狂啸着冲天飞起,抡舞震天神矛,如电飞射,朝着裂天冰甲兽猛刺而去。
“霹雷隆”,雷鸣巨震,白光爆舞,打击气浪如飓风进飞。无数巨石炸舞冲射,从南宫易四周暴雨似的冲天飞过。
这个时候,山顶俄然阴风高文,八骏谷当中,一道紫玄色的真气斜冲飞天,漫天喷涌的海水蓦地重新飞旋集结,化作一条翻天兽,轰鸣吼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四人同时飞旋横扫!
闾邱霓寐笑道:“想见你的寰姬姊姊,那就到幽冥去吧!”翩然后退,素手猛扯寝婢颈上锁链。锁链黑光四射,寝婢蹙眉低吟一声,朝后飞退,凝睇南宫易的妙目俄然泪光滢滢,哀痛欲绝。
面前一黑,骨骼仿佛散裂普通。霹雷巨响,跟着滚滚水浪冲天飞起。所幸一则有银珊鼍龙兽反对在先,二则有避水神珠借势随形,终无大碍。
内心仿佛爆炸开来普通,颤声道:“寰姬姊姊!”心中蓦地闪过一个可骇的动机:“是了!莫非她竟被恒老贼眨为乐婢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