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8章 前世今生
南宫易大奇,绞尽脑汁,奋尽尽力,始终不能见效。苦笑之余,微感懊丧,以他眼下真气之强沛,竟然连半截刃身也不能抽出!
风声吼怒,大雾层层离散,耳畔模糊闻声馨儿、玄天灵女等人的惊呼号令。南宫易咬牙心道:“就算是刀山火海,也要闯上一闯。不管如何,必然要救出娘亲来。”
水声轰鸣,火线长河倾泻,飞瀑流澈。那人沿着长河踏浪逐波,奔行越来越快,俄然利矢似的怒射而起,破入青紫水帘,消逝不见。南宫易不假思考,急电飞舞,笔挺地突入飞瀑当中。
阴风吹来,湿漉漉地异化腥臭之气,更觉刺鼻。天涯以外,幽蓝色的长河滚滚奔腾,几具凶兽骸骨斜插河岸,远处大地斑斓绚艳,似是奇花异草随风动摇。
南宫易心中微生寒意,忖道:“娘亲没有辟蛊神物,在此多盘桓一刻,便多了一份凶恶。必须尽早找着她,带离此地。”正思忖间,忽听群兽嘶吼,漫天凶禽妖兽麋集冲下,朝长河上游团团扑去。
树根缓慢扭曲缠舞,裂围成一个庞大的藤窟,黑漆漆幽森森,如獠牙巨口,择人而噬。轰然震响,六合狠恶摇摆,赤白蓝黑碧橙紫……无数道彩光从那树根黑石窟中飞射冲出,飓风般地狠恶卷扫起来。
毒碧艳蚴虫豸似是对他身上气味非常顾忌,团团围集,却不敢冒然上前。头顶怪鸣迭声,一群群凶鸟飞禽浓云似的澎湃回旋着,虎视眈眈,亦不敢等闲冲下。与此同时,远处丛林中星星点点地亮起万千幽光,闪动不定,伴跟着如潮吼声,也不知有多少妖兽正藏匿觊觎,乘机而发。
雷电鹜吼怒狂啸悲鸣,俄然颤抖起来,翅膀掮动渐转有力。南宫易微微一惊,蓦地想起夏启功所言,洪谷中尽是妖瘴毒气,仓猝运气输入雷电鹜体内,将那浊恶之气硬生生逼了出来。
想到海神对本身嫣然心疼,轻唾笑骂的景象,南宫易蓦地悲从心来,热血上涌,叫道:“惊雷天尊圣主、潮阁圣后,获咎了!”蓦地驾驭雷电鹜笔挺电冲,朝谷底急坠而去。
岂料那无极封神刃紧紧嵌入还魂神梧根,任他如何搬移,岩骨僵人始终纹丝不动。南宫易恐怕震碎岩骨僵人,不敢过分用力。当下伸手握住无极封神刃的刃柄,凝固真气,奋力外拔。刃身轻颤,嗡然脆响,却还是分毫不动。
惊雷帝国怪杰宫涤尘当年纵横元泱,降妖伏魔,行侠仗义,留下无数嘉话佳话,被视为元泱千古第一传怪杰物,备受钦慕。南宫易儿时流浪元泱,便曾听很多豪雄提及他的传奇事迹,悠然神驰,恨不能化身为他,啸傲天下。想不到多少年后,本身竟会在神藏山北震谷发明他的石化之躯!
风吹树摆,枝影摇摆,远远地瞥见一小我影端然轮坐于崖壁之下,南宫易大喜,疾掠冲去,奔到近处,“啊”地一声,大为绝望。那人盘膝坐地,坚固如岩,竟是一具石化已久的遗骸。
心下一凛,目光转处,只见一道人影从长河中闪电窜起,兔起鹊落,鬼怪似的消逝在雾霭当中。电光石火,瞧不清楚,但身影纤细,仿佛是个女子。南宫易失声叫道:“娘亲!”拔身掠起。
南宫易心下更加猎奇,抬头了望,心想:北震谷深两千丈,莫非还魂神梧的根茎竟亦深达两千丈吗?叉忖道:“不知这位前辈是谁?竟会坐化于北震谷谷底。他死前怡然浅笑,当无痛苦,但不知为何要将阴阳鱼刃刺入还魂神梧中?”
南宫易下坠之势越来越快,又不知谷底究竟是甚么地形,唯恐稍有不慎撞得重伤。当下鼓励真气,袍袖挥动,将毒雾瘴气劈卷开来,赤炎神瞳凝神,四下看望。
那岩骨僵人右手斜举,紧握一柄狭小苗条的阴阳鱼似的利刃,刺入右边的一个庞大树根当中。
黑漆漆的凶鸟飞禽见他瞬移追来,顿时惊啼怪吼,轰然飞散。南宫易得空理睬,疾风飞掠,朝着那人影穷追不舍。
南宫易既知本身百毒不侵,又有护身罡气罩护,毫不骇惧,断刃挥洒,金光纵横,将毒虫以及浓雾中杀出的万千妖兽斩杀殆尽。
北震谷上小下大,好像葫芦,现在扫望,竟已浑然不见边沿。南宫易朝右下方拍出一掌,碧光幻影电舞,过了半晌才响起一声霹雷回荡。默测间隔,抄足飞掠,朝彼处瞬移冲去。到了近处,公然瞧见飞崖峭岩,桀但是立。
南宫易心中一动,感觉这五个字仿佛听谁说过,蓦地一凛,想起当年在沧浪岛上,曲风扬曾经抚摩着屠龙刀叹道:“屠龙刀虽是元泱第一等的神兵利器,但是比起七百年前的宫涤尘宫大侠的无极封神刃,那就差了一截了。”
风刀霜剑,劈面分裂。白蒙蒙、冷飕飕的雾气大浪似的从他身边轰然拍过,澎湃上冲。他仿佛缓慢地坠入一个冰寒而深不见底的梦魇里。
绚光如旋涡激旋,树根纵横飞射,南宫易刹时如被恶蠓紧缚,卷溺于狂猛的旋涡当中。心下大骇,急旋定海珠,真气轰然鼓励,却还是转动不得。
夜色初降,这洪谷之下早已幽黑浑沌。雾气愈重,淡绿色的邪瘴毒气环绕弥散,冰寒而阴湿。风声呼呼,凶兽凶狂的吼浪排山倒海似的响彻着,越来越清楚清楚。
绚光流浪,木须飘摇。光影当中,六合神卦与利刃上那扭扭曲曲的上古笔墨都好像游龙舞凤似的浮动起来,相互交叉整齐,恍然合为一体。终究在树根上暗射出数百个上古笔墨,金光闪闪。南宫易又惊又奇,模糊感觉此中似有极其严峻地奥妙。
玉蟾清辉照在阴阳鱼刃上,俄然闪起一道眩光。南宫易心中一动,伸手重弹阴阳鱼刃。“当”一地一声脆响,石块蓦地震裂,簌簌掉落,一道青白寒光刺目闪烁。那阴阳鱼刃上的石层之下竟是一柄锋锐绝世的神兵宝刃。
崖壁峭陡湿滑,时有毒碧艳蚴妖蟑自岩隙石缝闪电窜出,偷袭咬噬。飞雾迷离,兽影扑闪,毒火瘴气汹汹围舞。
四周乌黑,耳畔隆隆轰鸣,置身于一个深不成测的山窟中。南宫易赤炎神瞳凝神,念力四探,发觉淡淡的气活意向,当下沿着甬洞朝里飞奔。
南宫易“咦”了一声,大觉奇特,却见那树根蜿蜒纠结,从崖壁中破岩而出,张牙舞爪地伸展了数十丈。根茎刺棘麋集,丝缕茎须飘飘扭捏,极似还魂神梧。
不知过了多久,目炫狼籍,蓦地突入一个庞大的绚光涡旋。轰然剧震,剧痛锥心,仿佛被扯破成无数碎片。俄然强光刺眼,耳边沉寂,疼痛蓦地消逝。
一念及此,心中大震,莫非这岩骨僵人竟是七百年前威震四海的第一怪杰宫涤尘?南宫易内心怦怦大跳,凝睇岩骨僵人左手,发觉其小指鲜明断了半截,公然符合传说中宫涤尘独眼救美的佳话!心下再无思疑,一时呆住。
“霹雷!”一道闪电霍然劈过,深谷雪亮。暴风狂舞,玉蟾清辉暗淡,那几百金光笔墨迸飞四射,闪闪如星。“砰啷”激响,岩壁俄然炸裂,还魂神梧的树根如章鱼隆爪般飞扬乱舞,蓦地将南宫易紧紧缠住!
玉蟾清辉晖映在六合神卦的背面,顿时闪起眩目标碧光幻影,反射在无极封神刃上。无极封神刃一震,白光刺目闪动。碧光幻影、白芒俄然交叠闪烁,“轰”地积聚为一道七彩光芒,闪电似的照在还魂神梧根之上。
南宫易正没好气,喝道:“走开!”身势不断,急旋避水神珠,护身罡气蓬然鼓励,断刃如虹,青光电舞。
他蓦地一楞,玉蟾清辉淡淡地照在无极封神刃上,草地上白光闪烁,竟闲逛着一行恍惚字影。心念一动,伏下身来,抬头上望,只见无极封神刃的后背刻着几行淡淡的上古笔墨,奇形怪状,玉蟾清辉透射,投影草地。
一念及此,再无顾虑,当下奋发精力,震敝雷电鹜,瞬移下冲。
南宫易怔怔地望着宫涤尘岩骨僵人,心潮彭湃,百感交集,心道:“宫大侠是惊雷帝国前辈,其存亡一向是元泱之谜。我该当将他背回神藏山,交与惊雷天尊圣主、潮阁圣后,也好让他风风景光地入土为安。”
面前光芒炽白,一时没法视物。只闻声清脆的禽鸣,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蜻蜓在花丛里扑翔翅膀,一只鸟儿在疾风中转向……清冷的风拂面而过,鼻息当中尽是甜美的芳香。和顺舒惬,清旷温馨,顷刻之间,天壤之别。
南宫易面前一花,呼吸窒堵,头痛欲裂,“啊”地一声大吼,蓦地被吸入那强光深洞当中!
轰然震响,冲在最前的四只紫火毒焰恶隼兽被刃光劈碎,绞散迸飞。火焰四射倒卷,那群凶兽避之不及,纷繁着火,顿时皮焦肉蚀。怪鸣悲鸣,冲天逃离。
南宫易看了半晌,俄然一震,这些上古笔墨与六合神卦上的笔墨何其类似!当下探手取出六合神卦,翻转后背,交相对比。
南宫易浑身一震,心中俄然感觉此人极是亲热,似曾了解,但是苦苦追索,如何也记不起在那里见过。蓦地又想起石化于忘仙山顶的无泱,心中顿时一阵黯然。
念力扫探,却不觉本身材内有何异状;又想起本身前几日中鬼蜮魔蟑,迄今浑然无事,心中陡地一动,终究想通,心道:“想不到碧幽蛊仙给我下的那近千种虫蛊,竟让我成了百毒不侵之身!”
他翻身飞转,足尖急点峭壁,飞也似地朝下一起冲去。
含混当中,他瞥见本身的皮肤缓慢迸裂开来,如蝉蛹层层脱飞,骨骼剧痛裂响,手臂、双腿、周身……都在不住地变幻形状,心中骇惧惊骇,无以名状。仿佛掉入一个可骇的梦魇,张大嘴,想要狂呼号令,却发不出一丝声响、没法醒转。
当下退后三尺,朝着他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说道:“宫大侠,获咎了。”伸手抱住岩骨僵人,朝外拔移。
南宫易正要攀附崖岩,忽听兽鸣惨淡,雾霭分离,一群巨翅妖兽轰然冲出,朝着他暴雨似的扑来。“蓬蓬”闷响,无数道赤红、赤黄的火焰汹汹喷舞,照得四下一片敞亮。
玉蟾清辉从高崖上斜斜晖映,恰好投射在岩骨僵人的身上,英眉挺鼻,闭目浅笑,栩栩如生,乃是一个英逸漂亮的年青男人。
绚光流转,缓慢飞冲,无数幻影从他身边轮绕穿越,笑声、哭声、号令声、窃保私语声……万千声音交叠炸响,他脑中轰然,认识如大雾离散,流星飞舞。
但是传说中,他在玥海受元泱四巫围攻,身负重伤,不知所踪,为何竟会坐化此处呢?这此中不知又有多少不为人知的故事?
过了半晌,面前俄然一亮,高崖峭立,碧木环合,玉蟾清辉清澈,薄雾如纱,竟是一个狭小的山谷。他徐行而入,穿过灌木丛,沿着崖壁朝前踱去,四下扫探,却始终不见那人身影,心下微感绝望。
南宫易猛一提气,收敛下冲之势,瞬移翩然降落,稳稳地站在了谷底的一处藤蔓草丛中。
大雾满盈,玉蟾清辉暗淡,四周丛林模糊,鬼影幢幢。
南宫易默念长明决,指尖“轰”地冒起熊熊红光,四下顿时一亮。突听草叶簌簌,低头望去,大吃一惊,脚下竟攒集着万千彩色毒碧艳蚴,不住地蜿蜒爬动,本来那灿艳烂漫的“花草”竟是漫漫碧艳蚴虫!
神兵身狭长文雅,在月色下活动着青紫色的寒光,令人肝胆皆寒,不敢逼视。刃身上刻了几个小字,凝神细望,竟是“无极封神刃”。
如此冲杀了一阵,瘴气毒雾渐转淡薄,兽吼之声亦垂垂淡却,模糊闻声水声霹雷,似有瀑布倾泄而下。凝神朝下望去,朦昏黄胧瞧见树影连缀,河水粼粼闪动,当已到了北震谷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