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7章 无妄谷1
当时我深陷情网，不知有诈，只道红儿是至心为我着想，被她说动了心，便将倾慕之语写在枫叶之上，再交由紫竹杜鹃通报于他。岂料红儿那贱人竟是恒天君的耳目，紫竹杜鹃甫一放出，便落入了天君的手中。”
世人失声惊咦，碧雨帝国群雄痛骂道：“贱人，天君贤明神武，洞若神明，哪要安插甚么耳目？你只要一动眸子，天君便晓得你有甚么恶念，你那点肮脏心机，还想瞒得畴昔？”
她娓娓而谈，声音轻柔漂渺，倒象是在追思童年旧事，世人却听得心生寒意。当年恒天掌权以后，党同伐异，短短一年之间便摈除了三十二名元良，以各种罪名囚禁、诛杀了二十九名元良、十几位城主；一时小人猖獗，奸佞横行，大家自危，缄言自守，惶惑度日，实是碧雨帝国暗淡光阴的开端。
世人一怔，不知她说的这番怪话何指，廖天城倒是面色大变，失声道：“你……你如何晓得泽兑绛霄神术！莫非当时你也在那禁地当中吗？”
“当时我整天坐在银座上不能随便转动，听殿中百名银髯浮动的元良喋喋不休地争辩国中诸多大事，沉闷已极，半懂不懂，插不上口，只能呆呆地望着殿外的风景风景，看着柳枝在东风里拂动，蜻蜓蹁跹地穿过花丛，内心好生恋慕那些蜻蜓和飞鸟，心想即便是做一株院角的桃花、也比我欢愉很多了。”
贝妩岚娅道：“廖元良，三百巫老中唯有你晓得古文，圣主当日曾特地将你召入密室查证扣问，那鼎上的笔墨你还记得吗？”
碧雨天尊服从恒天等人建议，携鼎进入碧雨无妄阴谷闭关苦修，今后极少露面。
南宫易心下一凛，忖想：“不错，碧雨帝国妙手如云，倘若碧雨天尊走火入魔，断断不会瞒过世人眼睛。是了！莫非……莫非当时‘出关’的碧雨天尊竟不是纪戊空本人？”一念及此，心中大寒。
贝妩岚娅也不睬睬，兀自冷冷道：“我正不知他们说的是谁，却听恒天君嘿然道：‘天下神功，万象不敷，碧雨之术，贵于无相，无相之本，妙在无身。心自无脉，身自无经，御使元神，所欲随心。夫变幻者，乃无方，因无方者，故能无敌……嘿嘿，想不到纪戊空聪明一世，竟被我这破铜烂鼎迷了心窍，听信这姑言妄言。十年自毁，罪在其身，算不得我弑帝杀主吧？’两人一齐哈哈大笑。”
南宫易亦猜想不到她竟敢当众将此事说出，惊奇之余，心中反倒微起佩服之意，对她歹意大减，心道：“想不到她竟也是个敢作敢当的奇女子。”
贝妩岚娅微微一笑道：“你问得不错，恒天君为甚么会晓得？”碧眼蓝瞳怨毒地斜睨恒天，也不直接答复，淡淡道：“澈天泽挖掘出‘泽兑绛霄鼎’的时候，我不过是九岁的女娃，又怎识得鸿蒙古文？又安晓得民气险恶难测，猜得出此中的诸多奥妙？
“他娘的腿的，喜好男人倒也罢了，竟然喜好这等大逆不道的乱贼叛党！喜好叛贼倒也罢了，竟然还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口来，真他娘的腿的不知耻辱！”
六英圣殿寂寂无声，落针可闻。世人听得惶恐大怒，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敢情那“泽兑绛霄鼎”竟是恒天捏造之物！他以假鼎欺瞒碧雨天尊，诱使他修练所谓的“泽兑绛霄神术”，兵不血刃，弑帝篡权，其诡计之险企图之毒，实在令人骨寒心冷！
贝妩岚娅碧眼蓝瞳冷冷地望着恒天，森然道：“我正在‘碧雨神灵殿’的禁阁中反覆搜索，俄然远处回廊上传来忽视漂渺的脚步，闻声恒天君降落沙哑的声音：‘那人现下如何了？’
“日复一日，我垂垂发明大殿中的元良们产生了好些窜改，那些勇于拍案痛斥，面红耳赤的元良都一个个地不见了，只剩下些唯唯诺诺的怯懦老乌龟。
又闻声雨侯昊凡笑道：‘天君神机奇谋，他正竭心殚力地参透鼎文，自寻死路呢！再过半年，必然断经损脉而死，神仙也救他不得了……’”
那冥衣妖人鹄立楼阁飞檐，衣袂狂舞，暗绿色的双眼在夜色里明灭着幽幽的凶暴寒光，喉结转动，想要说些仟么，却发不出声，只挤出两声刺耳而凄厉的喘气，仿佛凛冽西风刮过冰窟的狭缝。
世人又是一阵轰然，都觉恒天此法过分卑鄙，琼海国、惘云帝国群雄更是禁不住大声怒骂。
过了数年，其平生第一劲敌天焰天尊炎癸旭也随之闭关修练，雨火两国由此各自进入恒天与启扈仑迅掌政期间。故元泱有人说：“一鼎出世，两尊隐退。”
贝妩岚娅木无神采地点了点头，大声道：“天下神功，万象不敷，碧雨之术，贵于无相，无相之本，妙在无身。心自无脉，身自无经，御使元神，所欲随心。夫变幻者，乃无方，因无方者，故能无敌……”
南宫易大奇：“莫非她说的竟是‘泽兑绛霄神术’？‘夫变幻者，乃无方，因无方者，故能无敌’，这话固然有几分事理，但为了修无相之本，竟要‘心无脉，身无经’，还可‘御使元神，所欲随心’，这岂不是过分匪夷所思了吗？修炼之道在于修浩然之气，这‘泽兑绛霄神术’断脉损经，又是甚么事理？”
贝妩岚娅道：“我归去以后，想要杀了红儿泄恨，却又恐怕是以获咎了天君，唯有作罢。整天惊骇若狂，六神无主，连续几天不敢熟睡，每次醒来都疑神疑鬼，恐怕四周使女闻声梦话。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几白天瘦了一大圈，像个丢魂失魄的人一样，惶惑不成整天……”
南宫易听得欣然，微起怜悯之心。又听她道：“我魂不守舍地想了几日，决定不顾统统代价，务需求取回那片枫叶，不再受恒天君的节制、折磨。
世人大凛，凝神聆听。恒天双目紧闭，白眉不住地颤抖，丝丝黑气从双肩头顶环绕逸出，额头的皱纹越来越深，仿佛在无声而狰狞地低笑。
廖天城道：“鸿蒙神鼎，蒙圣主恩许，有幸参研，天然记得每一个细节。鼎文以鸿蒙之时鸿钧老祖文所写，说得是鸿钧老祖亲铸炼此鼎，镇伏元泱万恶诸邪……”脸上微起难堪之色，咳嗽道：“只是这个……鼎文前面记录的大半是本国绝密的‘泽兑绛霄神术’，没有圣主金口，我也不敢往下细看。何况当日廖天城早已立下重誓，不敢流露此中只言片语……”
贝妩岚娅缓缓道：“那日禁地中只要圣主与廖元良你两人，我天然没法晓得。这些法诀，倒是贝妩岚娅从恒天君那儿不谨慎听到的。”
或许恰是以故，恒天君方才向圣主、元良会大力保举，让我代替雪融灵女成为碧雨帝国神姬。几个月后，圣主进入无妄阴谷闭关修炼，而将天下大权交给恒天君与我共同执掌。我年方九岁，又能办理甚么国事？每日不过跟着恒天君进殿，坐在大椅上作个烘托罢了！”
南宫易脑中灵光一闪，已然明白。心下大骇，转头望去，却见恒天闭目养神，听若罔闻，模糊可见一团淡淡的黑气在气海处弥合腾跃，一滴滴紫玄色的血水从鸡爪似的指尖滚落在地，仿佛在蓄气驱杀体内鬼蜮魔蟑。
碧雨帝国群雄如梦初醒，纷繁大声拥戴诘责。
殿内混乱，世人大哗，昊凡厉喝道：“贝妩岚娅！你信口雌黄，含血喷人！倘若真如你所说，那泽兑练霄鼎是天君捏造，圣主为了修练泽兑练霄神术而走火入魔，那么圣主早该断经损脉，暴毙身亡才是，为何一年以后竟会身安无恙地出关，赐封玄天侯，大赦碧雨帝国罪囚？”
贝妩岚娅听若罔闻，冷冷道：“第二日，恒天君将那枫叶出示于我，我惭愧欲死，气愤惊骇，浑身颤栗。天君说要我尽管放心，我与他情同父女，他自会代我好好保管，毫不会落入旁人手中。那日元良会上，我被迫拥戴他与元良会的发起，诛杀烟引城城主百口，并将大牢中的四十九名将士奥妙正法。”
相较之下，竟比潮阁圣后更磊落英勇很多。心念微动，眼角扫处，却见潮阁圣后不动声色地端坐于地，乌玄色的瞳孔通俗冰冷，也不知在想些甚么。
她惨白的脸上俄然酡红一片，碧眼蓝瞳光芒闪动不定，仿佛想到甚么难堪之事难以定夺，蓦一蹙眉，咬牙道：“二十三年前，我在玴海相逢了玄天侯牧战野，鬼使神差地喜好上了他……”
果听贝妩岚娅冷冷道。
世人轰然，又惊又奇，有人叫道：“神姬这话好生奇特，既然当日密室中只要圣主与廖元良，恒天君又如何晓得？”
那天夜里，我悄悄地潜入天君苑，仔细心细地搜索每一处隐蔽之地，岂料没有找着那片枫叶，却听到了一段风趣之极的对话。”说到此处，她的声音逐步地高了起来，凌厉悲怒，又带着一丝莫以名状的阴暗高兴。
贝妩岚娅冷冷道：“元泱又何止廖元良一人晓得鸿钧老祖神文？为何偏巧在那泽兑练霄鼎挖掘以后，博学强识的伯赏元良、昝元良齐齐奥秘暴毙？以天君通天之能，要假造一尊神鼎还不是易如反掌吗？”
我又惊又怕，想不到竟在此时此地与他狭路相逢，急中生智，赶紧将本身震敝入屋角的盘根盆松当中。
话音未落，世人顿时一片哗然，碧雨帝国群雄群情激愤，顺势纷繁怒骂道：“好不知耻辱，身为神姬竟敢动情浊心喜好凡俗男人！轻渎神灵欺侮国，罪不成赦！”
这几句话如同轰隆似的击入廖天城的心底，他身躯摇震，俄然双膝一软，跪坐在地，颤声道：“是了，此事偶合之处公然极多，现在想来，那泽兑练霄鼎也确有诸多疑点……倘若如此，廖某有眼无珠，岂不是成了弑尊谋反的乱贼虎伥吗？我……我……”盗汗滚滚，脸如金纸，俄然大呼一声，瘫软晕厥。
贝妩岚娅道：“转眼间便过了十几年，我年纪越大，晓得得越多，对恒天君的所作所为便越是不满。但当时元良会中大半都是他的亲信，剩下的也不过是些贪恐怕死之辈，就连我身边的侍女也都是天君安插的耳目，我固然厌怒，却也无可何如。
以我一介弱女，又怎斗得过神通泛博的恒天君呢？干脆不再理睬国中之事，全凭他做主，只要一些过分荒唐的事情会据理力图。如此一来，他对我也还是礼重有加，相安无事。”
“快快开口，你这等贱妇还敢胡言乱语，没地脏了我们的耳朵！”
玉潮池银光如镜，冷月清辉无声。千里雪峰银顶响彻恶蜮恸哭，极尽凄烈悲苦。
第四章谁与争锋
昊凡戟指怒喝道：“你血口喷人！我何时说过这句话？他娘的腿的，我……我与你何怨何仇？你竟敢一再诬告诽谤！”衣裳鼓励，双眼血红暴凸，狂怒己极。他身为元泱宗师，夙来便宜沉稳，从未有如现在失态，世人见他气急废弛，反倒狐疑大起。
新增的元良也都个个恭首哈腰，笑容可掬，不敢说话，只是点头。大殿里辩论声越来越少，唾沫星子也不再四下飞溅了，恒天君却一天比一天来得欢乐。”
贝妩岚娅冷冷道：“我喜好上玄天侯以后，朝思暮想，那几个月里仿佛着了魔普通。有一次睡梦中竟情不自禁地呼喊他的名字，让侍女红儿闻声了。醒来以后，红儿攒掇着让我向玄天侯剖明苦衷。
廖天城神采惨白，喃喃道：“莫非……莫非那泽兑练霄鼎竟是假造出来的？但……但那鸿蒙古文决计错不了，其材质更是……更是鸿蒙之时古物，怎地……怎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