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游大唐之贞元记事

第九十二章

其间又有曹善才一改昔日温暖之风亲身操纵琵琶吹奏了一当日崔破为郭老令公贺寿的曲词而与他同台的倒是公孙剑舞的两传弟子这个刚健绝艳的女子此番再不是当日崔翰林在郭府见到的那般模样。有如此国手为之配乐又是这等刚雄豪键的曲子这个一身劲装红衣打扮的舞伎直将剑舞之妙挥的可谓是淋漓尽致两柄细剑有如分花胡蝶般闪烁全场;又如东海闹龙般至动至刚。一时候引得采声如海掌声如潮。便是李适看到紧急处也忍不住的蓦地站起击掌奖饰不断。只让崔破心下暗自光荣早将涤诗安设了下去不然还不晓得他此番见了如此景象后又将做出甚么样令人匪夷所思的“恶”行来。

李适斜靠着素窗轻挽着韦妃的纤手心中感悟着那似流水滑过泉石普通的萧曲耳畔传来“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堪寒”的浅回低唱直觉诸般家国兴亡、朝事纷争之叹纷至沓来及至再到得“但愿人悠长、千里共婵娟”两句更觉刚才所思实当如云淡风轻普通不敷挂怀唯有立于身侧的面前人儿才是那倦怠身心永久的寓所不觉之间他已是将手中那一团光滑越握越紧。

轻歌曼舞声中工夫寸寸流逝目睹天涯玉兔渐升渐高意兴正酣的天子陛下忽闻身& {}后崔破小声道:“陛下微臣暂请辞职请恕不恭之罪。”当时李适正为台上新声所吸引遂也不在乎的挥挥手任其自去。

而崔破在偶然间得了个“词曲双绝”的名号后更是借着这来钱滚滚的巧思使翰林苑那批夙来眼睛高高的才子们主动忽视了他那陋劣的资格真正接管了他翰林承旨的身份。

至此轻歌曼舞楼于一夜之间申明大震于长安其新奇的外型、灿艳的灯火、精美的曲舞新词都对那些或真风雅、或附庸风雅的达官巨宦、天孙骚客们产生了庞大的吸引力。而它那一样令人咋舌的一应花消遂也成为素好逞富斗雄的豪客们比拼意气地点总之此一长安新近窜起的名楼最好的贯彻了翰林承旨大人:“即要对的更要贵的!”这一运营主旨在夜夜歌乐的同时为翰林苑赚回大票银钱只将那些夙来孤寒惯了的穷翰林们看的喜笑容开诗兴有如滚滚江水连缀不断;又如黄河众多般一而不成清算!

第五日前门下侍郎张镒案核定虽免其“阴私不轨”的大逆之罪却以“飞横放肆、慢君离臣”八字落卷终究禁宫内一纸圣旨饬下前东台魁被远贬为江南西道朗州刺史。这朗州于有唐一朝素与道、永、柳三州并称最是孤贫也正缘于此遂也成为安设谪官之佳地至于张东台接旨后的表情如何诸位看官自能了然叶子遂也不于此地多做赘言了。

“关盼盼这定然是平康坊逸仙居的关盼盼!”跟着这一声奇特的女音即起顿时引来楼中很多章台老客的夷然赞叹。此女本是有唐一朝堪与薛涛薛校书比肩的名妓以无双艳色及小巧慧黠力压群芳稳居长安“神女”头名。尤其人称道的是此女用情极真其人后与一张姓士子结为秦晋之好洗尽铅华后退隐长安城郊“燕子楼”未及二载张郎一病先去这关盼盼深感其情竟是十年未曾下楼一步郁郁而终。斯人斯行只使后代无数文人士子们感念不已元和间名墨客白居易白乐天曾亲游已显破败的燕子楼并赋长诗以纪之更在诗之序文中对此一奇女子大加称赏遂使其人其事愈名传天下、千载不断。

第二日昨夜兴尽而返的天子李适意兴勃勃的手书“轻歌曼舞楼”匾额赐下崔破也借着这个由头于都城太白居大宴同僚席间觥筹交叉端的是热烈不凡更有很多兴趣勃勃的翰林才子文思大展即席赋诗计其总数共得六十二遂于月后结集付印取名曰《轻歌曼舞集》因为与宴赋诗诸人皆是一时之选此集又得太子少师颜清臣大人亲身誊写是以弥足贵重诚可谓贞元元年间诗坛一大盛事。

当当时也关盼盼出道不过两载虽已名显长安但是也恰是因为这沙哑的腔调不敷清丽而素为五陵少年诟病不成想今晚这一曲高歌竟能有如此奇特摄人的神韵又如何不让这些章台惯客们吃惊。

跟着这曲李益创制的新声《春夜闻笛》结束合座佳客复又喝酒呷茶静候下一曲的到来。

这一缕冷风及昏黄月色所透出的孤寂清冷之意直如山间寒泉普通令民气扉如遭水洗分外空明。

似东风梳柳又似夜雨润花淡淡的曲调、淡淡的情怀复又淡淡的流过楼中人全然沉浸此中竟是茫然不知这萧、这歌是于何时结束。直到百二盏宫灯重又大放光彩李刚才从这无穷的轻愁中醒过神来抬手之间悄悄拭去眼角的浅浅湿意后低头向不知何时偎入怀中正作泫然轻泣的美人道:“兴已尽词已穷爱妃我们且回宫去!”一言即毕他亦不再等崔破前来便携着韦妃循别道出楼回宫而去。

将李适唤醒的是楼中高台处蓦地亮起的四盏淡黄宫灯设置于四角的精美灯盏散出昏黄而又暖和地柔光衬着那月、那风使这昏黄中的轻歌曼舞楼愈象一个迷梦般的存在。

因灯色极是暗淡上地高台站定的二人在看客眼中便如同两道活动的剪影普通合法世人茫然不知此举是为何意之时。却蓦闻一声降落地吟萧历东风夜月透耳而来。这萧声似断似连的吹奏着一曲世人极其陌生的新调其哀婉销魂处直令民气下波纹难已。

寒山吹笛唤春归迁客相看泪满衣。洞庭一夜无穷雁不待天明尽北飞。

承着康昆仑、李慕年这杰出先声随后而的各式舞歌曲尽其妙只让来客大叹此行不虚众翰林们皆是尽数将平生最对劲的高文悉数奉出这新声再杂配以宫中梨园教坊的精美归纳端的是让人目炫神迷、狂呼过瘾。

“老奴看着也象只是崔大人如何……”霍公公再必然睛细看后游移言道。

高台中长萧伴音的崔破倒是全然不闻这楼中的鼓噪之声此时他全数的精力、满腔的情思都已沉入了这一曲《枉凝眉》当中为使“明月几时有”的曲词合适此乐演唱翰林承旨大人也不知拈断了多少茎须为之增加衬字虚词此番二者相合而来公然是珠联璧合、水乳融会。

在淡淡的灯光夜色中。却有两人循着那高台的门路缓缓拾级而上。前行一人是身着淡蓝七褶间裙外罩轻纱的曼妙女子因光影暗淡。是以也无能细赏其容色;而随后的那素白儒衫士子手执一管通体碧绿的尺八长萧相随看其颀长而洒然的身影清楚极是年青无疑。

目睹世人方才品得两口茶酒醇香又是三声云板轻击满楼一百二十盏巨型宫灯回声燃烧。众佳客惊呼方起却听得连串推拉门窗之声随即缕缕春夜的寂风伴跟着一片清冷的月辉洒入楼中而来。在颠末刚才个多时候的富丽歌舞以后。

“这岂不是崔卿家?”细细打量了那后行的白衣身影好久李适惊奇看向霍仙鸣用略带迷惑地语声问道。

这降落的前奏约持续了约半盏茶的工夫正在楼中人不堪这凄清之时却听一个磁性沙哑的女声低低起歌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彼苍……”

这《枉凝眉》一曲本是崔破后代最爱曲调中的那一份薄怨、可惜与无法直与苏轼的这一《水调歌头》有异曲同工之妙。楼中人虽早闻此词但是却都是配以《清平乐》的曲牌而来此番再换新调的重新归纳凝神听去大觉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李适携着韦妃应手推开左边梅花绢布做饰的素窗抬看着那月半之时正盈光美满的一轮皓月愈看愈久胸腔中那一缕情思飘飘零荡间就离了身子。再没个安设处。自记事以来便苦苦寻求地的乱世清平、威加海内以及刚才方才经历的曼妙歌舞都如同宿世幻景般悠游拜别似真似幻起来。一时候这个夙来刚愎勇敢的大唐天子吃此情此景一激竟是于不觉间蓦地落入了庄生迷蝶的梦境幻耶!实耶!真耶!假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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