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文会〈三〉
世人一时候都沉迷于这绝妙的意境当中回不过神来场中一片寂静。五娘眼中早已是珠泪莹莹泫然欲泣一声牙板唤不醒世人反惊落眼眶中的泪珠缓缓而下园中的鸟儿也似自惭歌喉不敢放声歌颂。偌大的燕园只剩轻风、落花的轻吟很多人持节而击的手还伸在那边倒是早已敲不下去又或者是忘了敲？
崔知礼早听得上阙后已是心中大定下阙一出更是忍不住抚掌而赞此时听到世人赞成只感面上大大有光彩侧目见崔破只是垂手而立面上全无骄狂之色不觉微微点头。心下已是喜极口中却道：“小儿辈有些许歪才众位年兄莫要捧杀了他”
五娘轻摆柳腰上前两步开口便是一句“明月几时有把酒问彼苍”其音若脆若糯听的世人抚掌叫妙。崔破听得一怔转念一想必是那卢思兰多事。只觉这五娘唱的美极不及多想凝神谛听。
“这崔破家中贫寒已极连房屋都没有要不也不至连族学都不上了出来做工扶养母亲可比不得姐姐你家中繁华他又如何写得出那柔媚的宫艳之辞？”
请存眷外篇《水叶子的好笑》
半晌工夫这五十四字已经吟完静的半晌后代人方才迭声喝采。早有本州已七十高龄的夙儒方以哲率先开口道：“好一个晴也须来雨也须来只怕卢大人见了是千万推让不得了”随后本州李长史接言道：“哲翁这晴也须来雨也须来卢大人当然不能辞待见了那‘人在天涯春在天涯’二句怕是也不忍再辞了吧！此二句真真文约意远绝妙好辞呀！”他这一番话引得世人一阵大笑这长史八面小巧之人复又回身对崔知礼道：“世家风采公然不凡小年兄如此文采他年必曲直江宴中人到时少不得叨扰世兄一杯水酒了”
施礼毕五娘浅浅一笑媚意横生道:“使君大人切不成讲错奴家如果唱的能博众位老爷一赞还请大人奉告这曲词的作者”本来五娘本日本偶然唱词只是她送众女儿前来扫兴时见到刺史大人手中一纸绝妙好辞一时见猎心喜仓促之间于《请平乐》的曲调略改了改以合韵而歌并请见此曲词的作者谁知刘使君卖起了关子与她相约如果她能亲身了局唱的世人喝采必为她举荐此人。
“我表姐嫁给了他的九表哥我原也不知只是前次腐败节后表姐回家探亲听她说当日崔家大校此人崭露头角比我表姐夫强了很多本日对景时才想了起来。不由得将当日之事添油加醋的描述了一遍只听得众姐妹眼中晶晶亮唯有思兰愈的沉默。
“一言为定还请五娘一展绝艺”
世人轰然叫妙崔破听得群情才知五娘原是乐户出身生就一副好身材、边幅更可贵的是有绝妙歌喉长成出师以来不几年已是名满河东近几年春秋渐长遂作了教坊头子卖力办理官伎官婢常日里很少出来只要大富之家才气一睹他的风韵、歌喉本日有此机遇世人怎不欢乐。
“确是绝妙好辞崔兄也莫过于矜持了即如此就将这二十份柬文送于‘多情卢少府’吧还请他来评定”本来是那刘使君接了话头世人听他顽笑也高傲笑出声。
崔破绕糊半周只见湖畔无数桃树上的花＝＝瓣离枝而去道不尽的委宛缠绵只觉这夭夭桃花美则美矣然太太长久如这春光普通一日不赏便一日残落.心中有感一小词已然浮出见时候过半也自案上取笔一挥而就自去使君大人处交了此文.
那刘使君见是如许一名美少年风韵超脱心下一动:“莫非是他？”乃问道你是何人姓甚行几？
却说崔破饮的半盏茶三柱香尽余者纷繁缴了文卷长史等人安闲核阅一时粗粗选定了嘱仆人送去此时刘刺史站起家来朗声言道：“卢大人批评还需一段光阴本日小女送来一曲词殊为不俗当得言辞深远道理合一之称上面就请本州教坊司顾五娘为大师一展妙音奇文共赏大师静候卢大人批评成果”
中间早有聪明仆人将那词记了送往竹林以后思兰及众家蜜斯听罢沉默半晌方悠悠叹道：“只此一曲也就不虚本日此行了！”
“噢！崔兄欺我无知耶！博陵崔氏当世望族最重家声此子若无过人之处你这族长岂会准他出来插手会文？本日他即来得必是一名少年俊彦”说完此话回身对崔破说道：“我等也不看了你且将你所写一一念来在坐都是方家自有公论”
那五娘缓缓唱来音质脆爽、朴素恰如声音中含有万千柔丝只朝人耳中而来复又顺势而下将那柔丝紧紧的裹住了世人的心、肝、脾、胃每唱得一句这丝就更多出几千几万条。每一道丝线便似一道柔情跟着世民气扉的跳动越裹越紧。令人自耳乃诚意肝脾胃感受又是甜又是麻又是淡淡的涩、微微的苦真是百味杂陈莫可名状。待唱到“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聚散”时那万道柔丝俄然化作一只聪明的小锤跟着每一个字的轻吐击打在心中那一块最柔嫩的处所比及“此事古难全”一出只听“咔”的一声瞬息之间心已碎成一瓣一瓣的碎片。此时又有“但愿人悠长千里共婵娟”悠游而出那锤又化做柔丝将一瓣一瓣的碎片悄悄的缚了缓缓的收了轻柔的捏合待得五娘于此二句三咏过后一颗心竟又复原如初跟着牙板一击全曲作结。
随后刘使君看向一旁站立的崔破心下自语：“公然是他”然后开口道：“你且下去筹办吧切切不成高傲”
五娘不再多话领众女进了亭子坐了锦凳世人也自坐好。只听亭中略调了三两声琵琶五娘站起家来执了牙板悄悄一敲胡琴、琵琶缓缓奏起世人一听清楚是《清平乐》的曲牌便有人曲指轻扣桌面应和。
一众儒生顿时分离四周只是如此考法实在匪夷所思代人邀客之文也委实不好写。世人开端凝固的诗思都是为这燕园的春光所备多多极少有了几句佳句这一下转弯太急也只好再次拈断数茎须了。一时候心中纷繁默查这骨肉之亲、兄弟之义的典故脑海当中甚么管鲍之交、桃园结义、高山流水等等纷至沓来。更有那一等才子颇思景象融会胸中半晌之间酝酿了洋洋千言的大赋端的是文采富丽千古名篇只是这时候可如何够用？
“克日少府监卢大人到临本州仆与卢少府本为同年又是多年至好其人文采风骚本州欲邀之共赴此次文会只是这邀约的柬文该如何写法委实难堪本日在坐均为本州俊彦说不得要请大师为我作一书柬邀客或诗或赋情势不拘总要能请得动卢大人才好成果自有卢大人评判园中各处备有几案以三柱香为限先成者请送此处仆与诸贤共赏后择优者送于卢大人诸位请自便吧”本来此次文会的第一题竟是如此一篇命题作文。
崔破心下正为“十一”的排行骇怪他也是方才想起唐人最爱行第之称唐玄宗未即位时惯被人称呼为‘三郎’；别的另有元稹被白居易称为元九而不名等等看来本身此后少不得‘十一郎’三字称呼了只是如此一来也过分于对不住后代那一名名满天下的侠盗了。俄然听到使君大人叮咛忙收了心机。恭声应是后也不展柬开口吟来：
“北埠小亭台薄有山花取次开寄语多情卢少府晴也须来雨也须来”上阙才罢世人已觉不凡不由得又端坐了几分静听下文“随便且衔杯莫惜春衣坐绿苔若待明朝风雨过人在天涯春在天涯”
中间刘芷兰接道：“好一个‘人在天涯春在天涯’说得人懒懒的都不想动了为甚么他老是做这让人伤感的曲词呢？”
“是”崔破答话结束对世人行了一个环拜礼退了下去只听园中儒生们正纷繁传诵本身的词作模糊听到“人在天涯春在天涯”四周响起四周射来或欣羡、或妒忌的目光崔破也不介怀施施然回到坐位早有孺子奉上新茗细细批评。
几？不知该如何答复之时幸有坐在旁侧的崔知礼将话接了畴昔答到：“使君大人这是本族小儿辈崔破因年未满弱冠故而并未取字在众后辈中他排行十一本年才准他出来插手文会原只为让他长一些见地使君大人出题他不得不做本日怕是要贻笑方家了”
芷兰转头一瞥见说话的是州中方大善人的孙女佳如不由奇道：“佳如你倒是有些识见只是如何会晓得如此多的详细景象”
谈笑群情之间只见远处有几位女子或执牙板、或抱琵琶垂垂走进不一时近的亭来先于刘刺史等人行了礼又团拜了一礼。崔破定睛细看为一人年约二十八九一头乌梳了一个低低的倭堕髻上插一支金不摇的簪子额上轻抹额黄画的一个小山眉眉心处贴着菱形花子真是端倪如画。最动听处是那一双秋水双瞳盈盈泛着水光间或一轮直让人目炫神迷.身穿一件七破浅黄间裙因是裙腰系于胸上愈显得身形婀娜肩上披着一幅同色的单丝罗银泥领巾更暴露胸上大片赛雪的肌肤动静之间饱满的身形呼之欲出风骚无涛娇媚到了极致.崔破只看的心口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