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七章狮老雄心在
“嗯，不错么，看景象尔这年余来差使办得不错，好，甚好。”李世民赞成地点了点头，而后话锋一转道：“既是余粮充足，朕筹算再征高句丽，尔觉得如何啊？”
“有劳柳公公了。”李贞从腰间解命令牌，暖和地一笑，顺手递给了柳东河。
他娘的老四，你小子想干甚子活动！怪道老爷子炼丹炼着竟然会想起要出征高句丽，敢情是你小子在一旁调拨来着！李贞一听李泰的话，顿时心头火起，恨不得拿把刀将这厮劈成几截才好，只不过想归想，在老爷子面前，李贞倒是不能有压迫兄弟的表示，尽自心头狂怒，可也只能笑着讲解道：“四哥有此大志，实大不易也，只是战事非同儿戏，纵使要战，也得有些讲究才好，现在高句丽既已筹算臣服，我大唐身为天朝上国，总得自重面子才是，即便不准其降，也恰劈面奉告罢。”
李贞话音刚落，站在一旁的魏王李泰便即站了出来，大声反对道：“太子殿下此言差矣，高句丽小寇变幻几次，实非诚信之辈，其派使团前来，摆布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实不敷为信，今我大唐四海咸服，唯高句丽小犬狂吠不已，实大不成耐矣，不除之何故扬我国威，儿臣愿请为马前卒，为父皇充此前锋，誓要踏平此枭寇！”
“太子殿下，您来了，奴婢这就给您通禀去。”内侍监柳东河站在殿前的台阶上，正与一帮子羽士打扮的方士议论着，突地瞧见李贞领着几名小寺人行了过来，忙不迭地便丢下那帮方士，一溜小跑地下了台阶，恭敬地给李贞见礼不迭。
见天就要春节了，雪却下得不大，断断续续地飘着，将大地抹上了层粉白，可却又不密，四下里透着点点斑斑的黑，实在无趣得紧，让人看着分外的腻味，特别这会儿李贞表情正烦，干脆拉下了车帘子，不去看车外的景色，可内心里却如同浇了沸油普通地慌得紧——半年多来的政务辛苦就不必说了，更可气的是老爷子虽说不早朝了，可印玺、权益却始终掌控着不放，每回有事要决都得登山上到大明宫里找老爷子用印，偏生老爷子这段光阴以来，沉迷丹术，等闲打搅不得，哪一回的事儿都不是拖得黄花菜快凉了才迟迟得了个草草的成果，到了这份上，不但李贞有定见，便是下头的文武百官们更是怨气冲天，更费事的是老爷子现在是谁劝都不听，群臣们上的规劝本章堆将起来，起码能有座小山高了，可到了底儿却半点感化都欠奉，老爷子该干啥还是干啥，闹得群臣们全都没了脾气，到了末端，也就只能听之任之了，也就苦了李贞一个，这不，本日李贞又扛着一大叠的奏本上大明宫叨教去了。
如何？还能如何？别看老爷子这话虽是句问话，实在内里倒是不容置疑的果断，这令李贞内心头好一阵子的不安——高句丽是老爷子的一块芥蒂，这一条李贞自是心中稀有，当今大唐周边宁靖，起初的劲敌诸如东、西突厥、薛延陀等等皆已毁灭，独一剩下的一个强国吐蕃又唯大唐之命是从，就高句丽这么个小跳蚤还在那蹦跶个没完，按理来讲，脱手灭了高句丽也属理所当然之事，李贞也并不是不想灭了高句丽，但是却有几个碍难之处：其一，大唐这几年年年用兵，早已是师老兵疲，急需休整，此时实不宜再发兵器的；其二，余粮实在并不敷资用雄师之出征，事理很简朴——一百三十六石粮食看起来很多，然，这些余粮大多尚在产粮区的堆栈里存着，真要调到火线，十不存三矣，虽说勉强能够用一次交战，可前提前提是海内不能有灾情呈现，不然的话，要想羹济哀鸿，朝廷财务便得捉襟见肘了；至于其三么，就老爷子阿谁身材状况，如何能再经战事之惨烈，毕竟金丹那玩意儿的服从如何李贞内心头稀有，摆布不过是相称于镇静剂之类的东西罢了，刺激一下潜能还勉强拼集，可过后必定是大虚之体，一旦老爷子在火线出了事，那乐子可就大了去了。
“回父皇的话，现在户部有钱四百三十五万贯，余粮一百三十六万石。”李贞这段时候以来始终在管着朝政，对于户部之事倒是心中稀有，虽申明晓得老爷子这一问究竟是何企图，可还是老诚恳实地答复了出来。
“有劳了。”李贞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说些甚么，抬脚便走上了大殿前的台阶，也不睬会殿前站着的那帮子方士们的存候，大步便走进了殿中，穿过前庭，刚转到后宫的回廊处，便听到老爷子开朗的大笑声，觅着笑声寻去，立马就见回廊边的一个小天井中，李世民仅着了件夹衣，浑身大汗淋漓地提着把宝剑，正自捻须长笑，而魏王李泰并着几名方士正在一旁拥戴着说些凑趣的话头。
“父皇，儿臣身为人子，自该为父分忧，似高句丽这等小寇，何必父皇亲身出马，儿臣领数万军便可荡平之，儿臣恳请父皇恩准。”李贞哪肯让老爷子扛着病体去交战四方，此时顾不得老爷子不悦的神采，一头便跪倒在地，非常诚心肠出言劝谏道。
贞观二十年六月十五，帝移驾大明宫，月余不朝，亦不宠幸嫔妃，更不宣召大臣，无人晓得帝心安在，诸般政务皆压在了太子李贞身上，若非四大宰相帮衬着，朝局将不成清算矣，至贞观二十年八月初，帝忽下诏，令各地寻访能人异士以炼金丹，求长生不死之术，群臣大哗，皆曰不成，帝弗许之，众臣纷繁上本奏事，帝大怒曰：“尔等欲朕早逝耶？”，群臣茫然无觉得对，此事遂行，各州、府皆因旨进献不已，百余方士自贞观二十年底6续会聚于京，大明宫中由此多事矣！
“罢了，此事就这么定了，转头朕自会下旨，尔等都退下罢。”李世民冷冷地看了李贞好一阵子，末端神采一松，不再出言呵叱，只是略有些个寥寂地挥了动手，语气果断地下了逐客令。
“殿下请稍候，奴婢去去便来。”柳东河见李贞领了本身的情，内心头自是镇静得很，一双眼都冒出了精光，不过却没敢表示出来，紧赶着说了一声，一起小跑地上了台阶，一头撞进紫宸殿中，斯须，又屁颠屁颠地跑了返来，躬着身子道：“陛下宣太子殿下觐见，太子殿下，您请。”
“如何？尔嫌朕老了么？嗯？”李贞虽是美意，可李世民明显不筹算领这个情，猛地站了起来，抖开身上披着的大衣，斜眼看着李贞，冷冷地出言斥责道。
在李贞看来，丹术方士之流的不过是怪诞不经的传说罢了，实当不得真，好笑老爷子昔日也曾多次调侃秦皇汉武的求仙道之举，可到了老来，他白叟家本身也就这么沉迷了出来，一世之英名竟落得个晚节不保的状况，是以迟误国事尚是轻的，闹得满朝乌烟瘴气，很多趋炎附势之辈纷繁有样学样地玩起了丹术，更有甚者竟研讨起了阴阳采补的房中术，啥狗屁活动全都跑出来了，偏生有着老爷子这么个表率在，李贞还真不好命令严禁的，这朝堂中的氛围也便可想而知的了。
“父皇……”李贞一听老爷子这么等闲地便将军国大事定了下来，顿时便有些子急了，紧赶着出言要再劝说一番，却不料李世民不待李贞将话说完，便即挥了动手道：“朕意已决，贞儿不必再劝。”
李贞这话虽说得平平，可内里倒是在讽刺魏王李泰不通军务，所奏之言不过是瞎混闹罢了，这意义李泰自是听得懂，可对着有着军中战神之称的李贞，却又不出火来，毕竟他那三脚猫的骑射本领在李贞面前底子拿不脱手的，可又不肯就此低了声气，这便装出一副慷慨激昂状隧道：“父皇，儿臣虽不善战，却不怕战，恳请父皇恩准儿臣随军出征，灭此朝食！”
李世民走到书桌后坐了下来，整了整身上披着的大衣，面带浅笑地看着李贞道：“贞儿，现在户部存余如何哉？”
“儿臣见过父皇。”李贞一见李世民那副模样，自是晓得老爷子该是服用了金丹以后，满身炎热，不得不活动以消炎热之气，跟东晋时服用五石散之状况很有些附近似，心中虽甚不觉得然，可毕竟子不言父过的端方在，李贞实是不好多说些甚么，这便大步行上前去，恭敬地施礼问安。
“嗯，泰儿能有此心，朕心甚慰矣。”李世民明显早已下定了出征的决计，并不肯李贞兄弟俩再为此事多加争论，这便压了动手，笑着说道：“高句丽不过藓芥小寇耳，何必我等父子齐齐上阵，尔能持守刑部事件便好，朕自提兵前去便可。”
“是，儿臣等辞职。”一见老爷子了话，李贞、李泰都不敢再多说些甚么，各自行了个礼，便即退出了书房，各自回府调集亲信议事去了……
反对出兵的来由倒是有一大堆的，可惜都没法宣之于口，即便是说了，老爷子也不成能听得出来，该如何开这个口，还真令李贞摆布难堪的，题目是老爷子既然问了，不答还不可，无法之下，李贞只好略一迟疑道：“父皇明鉴，辽东道行军总管程名振、程老将军这一年来大小战事数十场，场场皆胜，高句丽损兵折将之余，已是难以支撑，数日出息老将军曾来过公文，言及高句丽王已使其子莫支离职武来我大唐赔罪，现在其使团已在路上，未见其使而战之，恐有失我大唐泱泱大国之风采，儿臣觉得不若见了该使节团以后再议战否为好。”
嗯？老四这厮跑来何为？李贞一听之下，内心头立马起了狐疑，不过也没甚表示，只是随和地笑了笑，算是领了柳东河奉告的情。
“儿臣不敢，儿臣不敢，儿臣只是愿为父效力耳，此情此心可对日月，还请父皇明鉴。”面对着李世民的勃然大怒，李贞心中痛苦万分，可也只能磕着头表白道。
高句丽沙盘？公然来了！李贞一走进书房，入眼便见书房正中正摆放着一副大型沙盘，只一看，便已辨认出了这沙盘的地形恰是高句丽地形，心头顿时猛地一跳，已猜到了老爷子即将要说的话，只不过李贞城府深，并没有带到脸上来，冷静地走到一旁，站定了下来，等着老爷子话。
柳东河双手接过了李贞手中的玉制令牌，也没验看，眸子子转了转，低声地说了一句道：“陛下本日刚服了金丹，正在疏浚筋骨呢，恰好魏王殿下也在。”
金辂车沿着大明宫前的盘山大道缓缓地驶到了宫门前，李贞在车厢里发觉到了车已到了地头，不待随行的小寺人们提示，便即一哈腰走出了车厢，面无神采地向着宫门方向行了去，一众本来正在宫门前无聊地站着岗的羽林军官兵们立马挺直了腰，一名郎将服饰的武官从门前一起小跑地便迎上了前来，非常恭谦地施礼问安道：“末将王奎拜见殿下。”
大明宫的面积实在太大了些，打宫门处到内廷的紫宸殿足足有半里之遥，各处的修建实在是金碧光辉，大气得紧，来往穿越的宫女寺人们个个衣冠楚楚，去处有序，颇具风味，独一不调和的便是是不是有些个神叨叨的家伙跑将出来，那神神鬼鬼的模样叫李贞一看便恶心不已，还说不得，毕竟那些残余全都打着为老爷子炼制金丹的名号，举止再乖张，也是炼丹之所需不是么？是故，李贞也只好装成没瞅见，径直来到了紫宸殿前。
大明宫，位于长安城东北部的龙原上，建于贞观八年，原名永安宫，本是李世民为太上皇李渊而修建的夏宫，也就是避暑用的宫殿，而宫殿还未建成，太上皇李渊就在第二年的蒲月病死于大安宫，夏宫的修建工程也就此歇工，遂于贞观九年正月改名大明宫，并于贞观十二年再次完工补葺，至贞观十五年完工，面积高达三平方千米，是北京紫禁城面积的四倍半，其宫廷安插与长安城中的太极宫相仿佛，然论及气度，却远在太极宫之上，几近豪华矣，本来此宫中亦有东宫之居处，但是李贞却实不肯面对方士横行宫中之气象，甘愿每日乘车登山觐见，也不肯过夜大明宫中，只图个眼不见为净罢。
“如此甚好，能守本分便是好的。”李贞与王奎并不熟，早前也就是见过一两次面罢了，对其并没有太多的印象，此时见此人朴重如此，心中倒是颇生好感，只不过李贞也没甚子特别的表示，笑着说了一句以后，便即向宫中行了去，却没重视到身后王奎看向李贞的眼神里竟涌动着一丝的冲动与慨然。
“贞儿来得恰好，朕正要着人去宣尔，尔便自到了，来，随朕到书房一谈。”李世民的兴趣很高，一见到李贞来了，顺手将手中的宝剑丢给了边上服侍着的小寺人，笑呵呵地边说，边向着书房行了去，站一旁的小寺人们赶快将狐裘大衣披在了李世民的身上，簇拥着父子俩一道行进了书房。
“免了。”李贞虽心中有事，却甚少会拿上面的人来作法，这便虚抬了动手道：“王将军辛苦了，唔，你带的兵不错，有点精力干劲。”
“不敢当殿下之嘉奖，此乃末将该为之事。”王奎的祖父暮年曾跟从太祖李渊在太原起兵，后战死于疆场，其父又早夭，王奎便袭了祖父的爵，进了羽林军，从伙长干起，混了二十年才爬到了郎将的位置，官运实在不咋地，倒不是本领不济，只因不善迎奉耳，在羽林军这么个功劳以后比比皆是的圈子里，不会拍马，哪能得好，能上到目前这个位置，已算是祖坟冒青烟了，这不，哪怕是对着一贯尊为偶像的太子殿下，这厮的答话也是那么硬绑绑地没啥讲究，至于面庞么，翻了个遍，也找不到一丝献媚的神采，倒叫李贞愣了一下。
贞观二十年六月初九，陕人常德玄出兵部侍郎张亮养假子五百人，并私购重铠，聚众图谋不轨，更告发张亮与方士公孙常语，云“某名应图谶，弓长之君当别都”，又尝问方士程公颖云：“吾臂有龙鳞起，欲举大事，可乎？”，太子李贞偶于大将军程咬金府上宴饮，微查此事，遂兵平之，上闻报大怒，大聚群臣以公决之，群臣皆曰张亮欲反，上射中书舍人马周按其事，亮辞不平，语多乖张，上曰：“亮有假子五百人，养此辈何为？正欲反耳，当诛！”群臣皆觉得然，独独将作少匠李道裕言：“亮反形未具，罪不当死。”上不纳，遣长孙无忌、房玄龄就狱与亮诀曰：“法者天下之平，与大众之。公自不谨，与凶人往还，堕入于法，今将何如？公好去！”旋踵，亮与公孙常、程公颖俱斩于西市，籍没其家，至是，亮所上之表功本章遂取消，帝命令犒赏征薛延陀之诸军，各将犒赏有差，却未再调北庭诸将进京，唯调北庭楚河州镇守使刘旋风为燕然都护府副都督，由是，一场能够摆荡大唐基业之风波就此消停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