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章血洗安市城(一)
李贞此举一出,唐军诸将当然皆是满头雾水,城中高、杨二将也一样是骇怪莫名,闹不清楚李贞所欲何为,然,二人皆觉得此中必定有诈,实不肯坐看唐军成事,遂命令埋没了半月不足的城中部分投石机阵地动进犯,企图粉碎唐军的挖壕行动,此举初时确曾形成唐军不小的丧失,但很快便招来了唐军投石机的反击,两边互掷巨石,城上城下石弹吼怒来往,竟日不止,地动山摇间,其状狠恶非常。
“是啊,全仗殿下洪福,方有此大胜,可喜可贺也!”
“殿下,末将愿为前锋,誓死拿下安市城!”一见燕十八枪了先手,早就憋足了劲要立上一大功的薛仁贵哪肯掉队,毫不踌躇地也站了出来。
贞观二十一年六月初七,太子李贞亲率十万主力雄师进抵安市城下,与林承鹤所部胜利会师,聚十八万之众兵压安市城,然并未动急攻,而是于离城两里处立下堡垒,诸将纷繁请战,李贞皆弗许之,唯令神机营督导全军砍柴伐薪以整攻城之器具,十二日而后成,得各型投石机两百余、弩车近百,云梯无数,另有冲车数辆,万事已备,只待攻城,然李贞却还是未曾下达攻城令,仅令各式投石机排于城下,每日以巨石轰击城头,保护步兵掘地为壕,诸将皆莫名其妙,问之,则笑而不答,唯令全军从之,不得有误,众军虽惑,却莫敢不从,每日发掘不止,三日遂成一壕,离城不过三百步,长四百丈,宽半丈不足,深亦半丈出头,呈环状,将安市城遥遥围在了此中。
“啊……”燕十八一听之下,张大了嘴啊了一声,满脸子得志之色,却不敢多言,苦着脸站在一旁,扭捏得跟小丫环似的。
李绩乃老于战阵之辈,一身何止百战,其统军向来以稳为主,却也不是不知变通之辈,对于面前这一仗,他有着本身的观点,在李绩看来,安市城坚险,非朝夕可下者,此番李贞排兵布阵虽中规中矩,并无不对,可李绩却不觉得明日便能破城而入,眼瞅着李贞如此信心满满,深恐李贞重蹈前番李世民统军攻安市之复辙,自是故意规劝一番,此时见李贞问,倒也没有多客气,恭敬地躬身施礼道:“禀太子殿下,现在乌骨城既已落入我军之手,高句丽内腹流派已是大开,我军实不必再强攻安市,留五万兵马在此催逼,不令安市贼军离城便可,雄师尽可取道乌骨,直取平壤,此万全之策也,老朽鄙人,愿请命留守,定不叫安市贼军扰我后路,恳请殿下三思。”
贞观二十一年七月初三,唐军进抵安市城下已近一月,两边几番隔空对战,打得倒是热烈非常,却算不得惨烈——两边伤亡人数加起来也不到千人之数,这哪像是在兵戈,的确跟练习是一个观点,这等战况令唐军诸将皆大为不满,世人明面上不敢有贰言,可私底下却皆是牢骚满腹,为此进言请战者极众,闹得李贞烦不堪烦,干脆闭门不见诸将,除偶尔巡查全军以外,每日里只是猫在中军大帐当中喝喝酒,弹操琴,谁也搞不清楚李贞内心头到底在想些甚子。
自上回燕十八轻敌中了埋伏,折损了两千余马队起,李贞便没理睬过燕十八,既不指责,也不评点,就当没这回事普通,每逢燕十八前来告饶,李贞一概不见,即便是旁的将领前来为燕十八缓颊,李贞也老是顾摆布而言其他,就这么将燕十八晾在了一旁,闹得燕十八现在见到李贞就跟老鼠见了猫普通,不过么,李贞此举并非要拿燕十八开刀,而是用心晾着燕十八,一来是为了让燕十八好生检验一下,检点一下本身的不敷,二来也是在警告燕十八别觉得是亲信,就能百无忌讳地出错,其三么,也是起个熬鹰的意义,原筹算让燕十八攻安市城,让他将满腔的肝火泄到守军的头上,可惜先前三将抢先,为了均衡之故,李贞也只能挑选不是本身嫡派的程务挺担负攻之责,此时见燕十八那满脸子的委曲状,心头暗自好笑,伸手拍了拍燕十八的肩头,暖和地开口道:“十八郎,尔跟着孤如此多年了,孤可有虐待过尔么?”
“孤但是虚言之辈么,嗯?还不快滚!”李贞冒充板起了脸,怒斥了燕十八一声。
燕十八没走,摆布不过是筹算泡蘑菇,希冀着李贞能窜改主张,让他上阵罢了,这么点谨慎思李贞哪会看不出来,心中好笑之余,压根儿就不加以理睬,任由燕十八在那儿抓腮挠头不已。燕十八能够忽视,可李绩位高权重,李贞倒是不好失礼于其的,这便走下了大位,笑呵呵地看着李绩道:“李尚书,可有话要说与孤知么?”
“李尚书所言甚是,然孤却有一破城之妙策,可保明日必能破城而入,况父皇起初有旨意,破安市城必尽屠之,孤不敢违也。”李贞笑着解释了一番,却没说究竟是何妙策。
“哈哈哈……”李贞被燕十八那小模样逗得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燕十八更是满脸通红,手足无措至极。
“末将服从!”起初李贞命令发掘战壕之际,燕东来便已模糊猜到此战壕极有能够便是要由火枪队来用的,只不过李贞始终未曾明白透露过,燕东来也只能将疑问放在心中,此时听得李贞如此说法,自是不敢怠慢,大声应对了一句,伸出双手接过将令,躬身退到了一旁。
“这……”所谓的屠尽安市城实在是李绩捣鼓出来的成果,此时见李贞将此事搬了出来,李绩心中有鬼之下,一时候还真不知说啥才好了,踌躇了老半天,还是没说出个以是然来。
“诺!”
“李尚书放心,此事是这般如此……”李贞不忍见白苍苍的李绩过于尴尬,这便走上前去,贴着李绩的耳边细细地讲解了一番,听得李绩神采变幻个不断,虽说兀自将信将疑,可眼瞅着李贞信心如此之足,自也不好再多言,考虑着点了点头,陪着笑道:“殿下高超,老臣自愧不如,老臣辞职了。”
“殿下,此乃大喜之事也,天佑我大唐啊!”
“末将在!”
大壕虽成,李贞却并没有就此罢手,再次命令全军掘沟,以大壕为依托,分七路向城墙方向掘进,各沟长、宽、深皆与大壕附近,进抵至城前一百二十余步时,各壕横向发掘,再次构成一道环状之壕沟,限令五日内完工,更命令统统发掘出之土方堆于两壕之间,筑成小山,上设瞭望塔,为观敌真假之用。
薛仁贵一心想要攻,可一听李贞将攻打内城的活计交给本身,虽说不算称心,可好歹比起燕十八啥都没捞到要强很多,自也无甚定见,跟着程务挺背面也躬身领了命,唯有燕十八倒是急了,瞪圆了眼想要辩论一二,却冷不丁见李贞的目光如刀般扫了过来,心头一跳,啥话都不敢再多说了,苦着脸无法地退到了一旁。
“殿下,前番追击残敌,末将贪功心切,乃至中敌埋伏,实末将之大过,末将不敢期望殿下赦免,只是恳请殿下容末将戴罪建功,明日就让末将出战罢,求您了,殿下!”燕十八被李贞看得吃不住劲了,一咬牙,几近是嚷着要求道。
“明日攻已定,尔就不必再去多想了,仗有得你打,待获得了平壤,孤定准尔攻。”李贞哈哈大笑了好一阵子,见燕十八不堪已极,不忍再逗弄其,这便笑着给了个明白的承诺。
“孤意已决,明日攻城,一战而定乾坤,不堪誓不出兵,众爱卿可敢战否?”李贞环顾了一下众将,将第二件事道了出来。
一众将领皆不知李大亮所部的行迹,此时一听独一五万兵力的李大亮部竟然能拿下险要的乌骨城,尽皆大喜过望,各自乱哄哄地议了起来,讨喜之声响成了一片,而李贞却不觉得忤,任由诸将热议了好一阵子,这才笑着压了动手势,表示众将温馨。
“刘君邛!”
“战!战!战!”一众将领皆是好战之辈,这些日子以来始终没仗可打,早就都憋坏了,此时一听李贞如此说法,哪还按耐得住,各自扯着嗓子便吼了起来,群情激愤不已。
“众将平身!”李贞大步走到案牍背面坐了下来,沉稳地一抬手,面色寂然地开口道:“孤宣众爱卿前来,有二事要言明,其一,孤已得了准信,李大亮将军所部已于今晨拿下了乌骨城,活捉贼酋渊太华,阵斩无数!”李贞话说到这儿便即停了下来,浅笑地看着一众将领。
“嗯?只是甚子,讲罢。”李贞饶有兴趣地打量了燕十八一眼,轻哼了一声。
一听李贞这话,燕十八浑身一颤抖,忙躬着身子,低头道:“殿下,末将不敢有所抱怨,只是……”
两边隔空鏖战四日不足,胜负未分——唐军所具有之投石机能力虽较守军来得刁悍,数量也多,然,因城中守军有着城墙的保护,并未落鄙人风,与唐军投石机阵地日日对战不休,但却有力禁止唐军战壕之建成,至六月二十八日,唐军壕成,城中守军只得偃旗息鼓,又,高怀龙命令守军多置蓄满水之大缸列于城墙内侧,以监听地底动静,制止唐军挖隧道入城偷袭,却因唐军投石机轰然动不止,缸中之水始终波澜不定,此策聊胜于无,不得不将沿城墙内侧多布兵力,觉得防备之用。
李贞自是看得出李绩此言并非出自至心,可也不想再多加解释,笑着挥了动手,表示李绩自行退下,而后,也不管燕十八还在边上磨磨蹭蹭地,一回身抬脚便要转进后帐去了。
“真的?”燕十八没想到事情竟会有如此峰回路转的结果,顿时又惊又喜,瞪圆了眼,不敢信赖地看着李贞。
“何承业!”
将不惧战,士不惧死,此大胜之根底也!眼瞅着三将抢先,李贞欣喜之余,也很有些个头疼了起来——三将中,按技艺来讲,天然是薛仁贵最强,派他去攻,倒也算是合适,可按官衔来讲,倒是燕十八最高,再者,燕十八先前轻敌中伏,刚小败过一场,也需求一场胜利来挽回名誉上的丧失,依李贞的本意,此番攻恰是想交给燕十八;至于程务挺么,其久在辽东,与高句丽军大小数十仗,熟知高句丽军的作战风俗,且其为人悍勇,李贞本就故意种植一二的,此三人谁先上皆无不成,题目是攻之将只要一个,该选谁上,还真叫李贞有些子摆布难堪的。
“末将在!”燕东来先前也想去争攻之重担,但是一来考虑到本身实争不过燕十八等人,二来么,其部下的火枪队虽说练习过攻城战术,但毕竟从未实战过,内心头也没甚么底气,也就不好出头去争夺,本想着此战怕是没有火枪队露脸的机遇了,却没想到李贞竟然会在此时点了本身的名,顿时便是一愣,而后忙不迭地站了出来,大声应了一句。
想甚么?实在李贞这些天来啥也没想——该考虑的早就考虑过无数遍了,该做的也早就做得差未几了,现在李贞只不过是在等候罢了,等的便是别的两路雄师的动静,特别是李大亮所部奇袭乌骨城的战况——如何攻取乌骨城,李贞早就有了定策,但是对于李大亮所部能不能按预定打算完成任务,李贞内心头实在也不是太有谱,毕竟此中的变数实在是太多了些,略微一个闪失,很能够便会功亏一篑,当然了,对于先行潜入乌骨城的“朝阳”金组妙手以及李大亮的本事,李贞还是信得过的,倒也本事着性子等将下去。
鼓声就是号令,一柱香尚未燃尽,一众将领便已赶到了中军大帐,按品级凹凸分红两列排于帐下,大家神采寂然中又都带着几分的迷惑与几分的瞻仰,却无一人敢暗里群情,皆沉默而立,恭候着李贞的呈现。
“殿下,我……”一见李贞这就要走,燕十八按耐不住了,腆着脸窜到了李贞身边,陪着笑便要出言求肯,可一看李贞面色不善,话说了半截竟不敢再往下说了。
程务挺此番站出来请命实在并没有抱太大的但愿,毕竟燕、薛二将皆是李贞的亲信将领,本身的技艺也高强得很,程务挺自忖攻重担十有**是落不到本身的头上的,先前之以是站出来请命,不过是不甘心之下,试着撞撞大运罢了,却没想到天上竟然掉下馅饼来了,一听李贞如此说法,大喜过望之余,忙不迭地躬身应对道:“末将服从!”
“燕东来!”李贞没有去多理睬燕十八的不满,从案牍上的签筒中取出一枚军令,大声断喝道。
“殿下,末将久在辽东,熟知高句丽狗贼之真假,愿率本部兵马为攻,恳请殿下恩准。”程务挺也是个勇猛之辈,一见燕、薛二人抢先,他也不甘前锋大印旁落,从队尾转了出来,扯着嗓子嚷道。
“末将等拜见太子殿下!”一众将领见从后帐转出来的李贞身侧重铠,大家皆精力为之一振,各自躬身施礼问安。
李绩所言之事自是有理,但是李贞却另有考虑——安市乃是高句丽死守抗击唐军的意味,破了安市城,便是砍倒了高句丽的脊梁,对于下一步直取平壤大有好处,毕竟过了鸭绿江以后并不是一起坦途,沿路另有诸多军寨山城,虽说以唐军之战力能战而胜之,可这么一起杀将畴昔,必将拖延很多光阴,倘若能全歼安市之敌,再算上乌骨城不敷五日便告破的威势,沿途守军必定胆怯,战守不能之下,降服的能够性极大,再说了,李贞也有着别样的安排,对于明日破城而入有着相称的信心,故此,自是不会接管李绩的进言。
“孤令尔率伍千马队为保护,保护投石机阵地,不得有误!”
……
薛、燕、程三将皆是军中后起之秀中的佼佼者,就小我勇武来讲,也是全军中之最强者,他们这一站将出来,其他本来故意抢先的将领自是不好再出头,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李贞,希冀李贞能将攻的重担交到本身的手上。
悠长的等候当然令民气焦,可有个不错的成果却也令人欣喜不已——七月初三,酉时末牌,天刚擦黑之际,一只信鸽从天而降,带来了李贞瞻仰已久的动静——乌骨城告破,城守渊太华被活捉,一万五千守军战死两千五百余众,余者皆为阶下囚,唐军仅丧失不到千人。李贞大喜过望之下,顾不得用晚膳,旋即命令擂响聚将鼓,召全军众将议进军之事件。
“三位爱卿皆敢战之士也,孤甚欣喜矣。”李贞心机动得缓慢,略一思考,将其中利弊过了一番以后,笑着道:“安市有表里两城,外城攻由程务挺将军率三千劲卒为攻,内城由薛仁贵将军率五千兵马破之,尔等可敢答允否?”
李贞接连点了十数名大将的名,一一分拨了相干之任务,末端,豁但是起,环顾了一下帐下诸将,大声喝道:“明日一战,有进无退,不堪不还,众将皆须用命,不得有误!”
“殿下,末将请令率先冲城,不胜利无宁死!”众将鼓噪不决,燕十八已率先从行列中窜了出来,大声请命道。
“标致,打得好!”
“不准!”李贞收起了笑容,冷着声哼道。
……
“这臭小子!”李贞见燕十八旧病复,自是又好气又好笑,摇着头笑骂了一声,一回身,行进了后帐当中……
“诺!”诸将尽皆大声应诺,各自退出了大帐,自去安排相做事件不提,唯有副帅李绩与燕十八却没有走,兀自站在了帐下。
“啊,是,末将这就辞职,这就辞职。”燕十八晓得本身已无得宠之忧,奸刁劲又上来了,嘻嘻哈哈地扮了个鬼脸,一溜烟便跑出了中军大帐,独自回营去了。
“孤令尔率本部军卒明日一早进战壕,压抑城头守军,敢有露头者皆射杀之,保护程务挺所部冲城,尔可敢当否?”李贞扫了燕东来一眼,沉着声喝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