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5.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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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妖两族局势严峻，道玄再次往九幽炼器，按他临走前安排，门里统统元婴弟子都被召返来留守，合派龟缩在道宫，少管外间风雨，本日往红枫山决斗白鹿妖，是干系人妖两族的大事，玄天派也就贺一雷、张一福两个携着张梅姑去，元一寿等只在道宫里送行，并不随往。
贺一雷才点头：“那厮能与妖王放对，本领不小，师父都说，真对敌时不成小觑，又有妖圣压阵的，不觅到良机，想打杀都不易！明日且看对阵，能擒便擒，但得机遇，必打杀了，永绝后患！”
圣猿不出，人族东进三千里；圣猿现世，人族又只得弃地搬家。
论争斗本领，元一寿远不如元婴时的贺一雷，比来几十年代师执掌门派，又连犯了好几个错，威望渐失，听完黑炭头师弟解释，他沉默半天，自家也有些思疑了，只得苦笑着认输：“此事我也不知对错，明日师弟自作定夺就是！”
老三目标性太强，他的话估计小十三不如何信，贺一雷才开口道：“便终有望金丹，你是师父收的弟子，师兄弟中谁敢不认你这师妹，就是对师父大不敬，我第一个不饶他！”
“噤声！”何一卜按住赵一梦：“卜卦偶有不准，也是平常！我常日里不是算得准？”
不但张一福，贺一雷也出声答她：“认！”
当初为大道福云，张一福还曾使过计，要迫使西望搬回圣猿山的，现自免不得唏嘘。
贺一雷的修为，现在和张梅姑一样，也只是筑基修士罢了，三人同业，唯只张一福是元婴。
龟缩了四十多年的玄天派道宫中，元一寿有气有力地对中间黑炭头般的筑基修士道：“老二，师父不在家，我如何觉着，不管如何做，尽皆是错！”
贺一雷皱眉打断对方的抱怨：“大师兄，此人族痼疾，绝难根治！自上古以降，多少有识者已言，仙凡实不宜共居，只是地界六族生灵同争性命，若无修士护佑，凡民只好去当别族点心，我等修的又非魔道，哪能不当人子，真就视而不见？不得不可也，天无绝人之路，真到六合废弛时，或又能因乱而治，再立新规新界，只是你我修为不敷的，不知能够活到当时。”
“算计不说，想要明白他的大道，妖奴们刺探来的动静，还不敷么？连我都从弄风处晓得甚多，何况三师兄！”
可惜，这如饮鸩止渴般，使凡民安居繁衍，免不得或耕或牧，总在粉碎天然，地区性灭尽对修士来讲命根子普通的灵根。
听闻这话，张梅姑俏脸上又有笑靥绽放。
“已九十多年不见，他的大道，我那里能尽知？”张梅姑幽幽道：“不过又因他的干系，我才被录入玄天派门墙，师兄们各个元婴，都不知可曾至心认我大道难寻的师妹！”
除大师兄和小十三，连化神也来劝止，全要泄我战意么？
怼得元一寿低头无语，贺一雷才持续道：“那鹿妖才只是妖将修为，便得些福运造化加身，却非亘古永存，永能为地界添灵根！那厮手腕，只解一时之急罢了，且向妖族买灵根，各门抛费甚巨，说刺耳些倒是在资敌！如此瘦己而肥彼，那鹿妖本领不小，采日华、制法器，妖族已大得受益，再过一两千年，养出真正头疼的敌手来，还卖灵根与你么？本洲人族那里合算？师父若在，定不会这般定夺，恐是师兄想差！”
贺一雷眯起眼，直接问：“大师兄何意？”
可惜张一福难信。
师兄弟中排行老五，门派遭劫后才回山的何一卜笑呵呵隧道：“二师兄，我昨日沐浴斋戒，专为你起得一卦，中吉！”
常日这二师弟用心修道，不睬俗事不说，师兄弟面前话语也甚少的，先前话语被打断，元一寿也不活力，等贺一雷说完，才再道：“老三那大道之敌，现在根脚渐明，能养废仙种为灵根，此等本领，于天下修士而言，却如救世良医普通！须知已十数万年未再有飞升天界的真仙、天妖，究其启事，便是六合灵根已少得太多；且于本洲各大派而言，须弥山洲能得加添灵根，或就不那么急出来争地！”
玄天派被迫撤出这三千里地界，刚开端并无妖王敢来占地，只妖祖二十一把神识扩过来罢了，跟着两族买卖渐频繁，货色中又有白狮谷着紧的稀兽，二十一才遣直辖的丁甲王领追风王、白老虎、商羊王几个妖王把山场迁来，后又有些走单妖将过来开山场，本来火食稠密之地，现已完整归妖族统统。
次日天明，贺一雷出门时，元一寿领门里统统元婴已等在外送行，再以下只要个空有辈分的张梅姑。
大师兄和小十三的求请，贺一雷能够直接回绝，这两位化神前辈面前却不好太生硬，他略皱起眉：“妖奴们探回的动静，那白鹿妖神通广学，手腕已非常不凡，与他一战，我也不敢说就胜，存亡只在转眼之间，只想着留手，是束住本技艺脚，别说活捉，只怕斗赢都难！那厮于本洲妖族而言，已是最是要紧，为人族长远计，岂能因小利放过！”
对贺一雷来讲，这是常事，每次元婴议事，师兄弟们都会忽视他。
元一寿轻摇下头，感喟着道：“哪能不做？便说草民繁衍几无尽头，他等为修者之根，不耕牧不敷以维生，使得灵根断绝，灵气淡薄，悠长以往，如须弥山洲般六合都要废弛，倒要修者尝此恶果......”
听得张梅姑垮了脸。
仲春兀自不放心，又逼他以天道发誓。
“得活捉那厮，本洲妖族或都要不战而降，不堪过你打杀了？到时你玄天派赢利还最大！”
张老三带着几分谨慎，也开口问：“我是个蠢的，至今尚不知小十三情意，于那白鹿妖，你究竟如何想的？要如何待他？”
仇恨解释一句，仲春又接上：“我们不是与你商讨，若不该允，此次赌斗作罢，我与仇恨便自回门去，等你师父来扯皮就是！”
天空中，张梅姑并未开口，贺一雷倒可贵主动问她：“小十三既与那白鹿妖熟悉，怎未替他讨情一回？”
梅姑笑着脆声问：“那二师兄能容我为那妖讨情？”
闭目养神的贺一雷展开眼：“不做便无错，道家本该有为，大师兄！”
梅姑微微一笑：“入门至今，二师兄与我说话还是头一遭，常日哪敢来冒昧，打搅师兄清修？”
决斗前夕。
“小十三说得轻易，我由人生人养，为人族谋福祉便是大道所系，此属平常；然那厮只是妖哩，又非吃百家米、六族饭长大的，怎会生出所传那般大道？”
白鹿妖曾搏命为三千里人族凡民求活，在打杀了寒蝉的炼真阁龙头山与圣猿有一番辩论，从那后，白鹿妖自称的大道不再是奥妙，玄天派也能查到。
前番离离原大战，玄天派的表示已叫别家很不满，再一次违逆化神态愿，会有甚么结果？
不想黑炭头又摇开端：“师兄妹归师兄妹，讨情不可！我还要反劝一句，人妖毕竟有别，此身是人，若要觅得大道，不好与别族牵涉不清！”
“三师兄好耐烦，本日才问出口！”
贺一雷再憋屈，此时也只能点头应允。
黑炭般的贺一雷嘲笑起来：“公然一做就错，大师兄！”
张一福带着两名筑基飞走，赵一梦才扯着何一卜问：“当年九师兄追杀进那桃妖地界，你的卦象，不也是大吉？”
两下汇合，玄天派师兄妹三个执完长辈礼，仇恨对贺一雷开口：“我与仲春道兄受你师父所托，护你此行，但本洲各家已议定，元阳也叫我传话，白鹿妖既有夺造化植灵根之能，此战便只能活捉，毫不成取别性命！”
卦象自有百般讲解，真正的天机实在难觅，对修士来讲，信卦还不如信人默算计，贺一雷并不在乎，与师兄弟、小辈告别完，就催张一福腾飞。
贺一雷依言发誓以后，仇恨才显出撑天拄地的大法相，迎圣猿山方向一声大喝：“老猿，出来发言！”
被带着飞，看不见张一福面上神采，梅姑只轻笑着：“门里就三师兄最盼望他早死，晓得小妹与他有旧，却又待小妹最好，梅姑生来笨拙，尚不明师兄何意！”
除贺一雷所言修者仁心以外，比起只凭运气机遇的妖族来讲，为不华侈有限的灵药，修士门派从凡民中甑选初入门道童时，就极重资质，上百孩童当选出一二优良者罢了，而大道无涯，有造化精进到更高处的又只是极少数，为多得几名有望大道晋金丹、元婴的门徒，修士门派也不得不广养凡民，靠进步人丁基数增加概率。
再往西去，便是曾经的灵桃峰周边，人族东进后又被迫在五十年前放弃的三千里地界。
若无两位化神护着，贺一雷哪有深切圣猿山去赌斗的机遇？从四千五百年前迁洲时算起，玄天派一向欠着御宵门、雷震门两家的情，仇恨和仲春此时传的又是本洲除道玄外统统化神的共同意志。
张一福答她：“略有些算计心机，还想借着师妹窥窥他的道，可惜师妹入门几十年，明里暗里与他并无来往，全不得眉目！”
元一寿干咳两声，才向他解释：“依师父临走前算计，自是打杀那白鹿妖才好。但我想着，此一时彼一时，念及泛博修士，明日还请师弟部下包涵，饶那白鹿妖性命，最妙是活捉！我想了几日，便师父在，也当是这般应变局的。”
元一寿领头送行，略说些“马到功成”的场面话，好似把明天的说话都忘了，没再多啰嗦。
直飞到人妖两族鸿沟上，受道玄拜托来的仲春、仇恨两位化神已在这等着。
决斗期近，一起飞掠着，张一福和梅姑扯开话题，已健忘本日配角实在是黑炭头般的贺一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