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真龙之血
人群中，不知谁呼喊了一声，围观的百姓们也纷繁跪地，叩首叩首。
萧烨将统统兰氏族人摈除至这主宅，派御林军封闭街道，放火燃烧旬日十夜。
“祖辈先人，呕心沥血，创此承平乱世，愿先人有魂，赐我一剑，斩尽魑魅魍魉，让那奸佞小人，神魂碎裂！”
兰溪松开萧烨的右臂，叮咛絮儿和她一起翻开棺材。
“陛下心善，你去求一求尝尝……”
好似在考证那誓词普通，本来死寂的棺材，俄然颤抖不止。
兰溪安静的回身，望着萧烨，暖和地笑。
这般对话入耳，气得萧烨双眸喷火。
瘆得人头皮发麻。
“陛下本日出宫，是为了求爹爹出面主持朝政，减缓灾情……”
萧烨声音锋利，再无半点身为帝王的矜贵，狼狈地挥动着双臂，冒死往兰府内逃窜……
下一刻，忽有百姓从人群中冲出，挤到他的面前，用手作捧，接住他抬手时滴下来的“龙血。”
“三跪先烈。”
他抬手，指着兰溪就要骂，“装神弄鬼，你——”
可现在，这么多百姓看着，他被兰溪架在火上，跪也不是，起家又不是！
人群中传来围观百姓的惊呼。
棺材上只涂了清漆，坠了铜把手，除此以外，再无任何装潢，寂静至极。
门前两尊历经百年风雨的石狮子，岿然不动地端坐着，谛视着这兰府门前，百年来的风雨情面。
他身为九五至尊，配享万民朝拜，怎能……怎能在兰府门前下跪？
……
假定光阴有裂缝，上一世惨死的兰氏族人，可否在哪个半夜梦回之日，偶尔得见此生的端倪，看到这牲口，跪在兰府门前，行三跪九叩的大礼？
在百姓心中，天子那是云端上的朱紫，把握着全天下的生杀大权，那真的天子！
萧烨死死瞪着那素口棺材，气得唇齿颤栗。
……
“但是爹爹现在……躺在棺木中，故意而有力啊！”
不……
“是啊，这绸布一个月前就挂上了，固然中间取下来了，但申明丞相的身材不容悲观啊^”
萧烨回绝的话憋在胸中，气得面色涨红。
“贤人有情，德化万物。望圣贤大德之师，雷劈丧心之辈，火烧忘恩负义之徒，莫将肝火降罪于民。”
更甚者，另有人小声道。
接着，朗声道：“陛下仁德，愿十年食素，以二十年寿命作保，向阎王借寿，还丞相一命，还请彼苍怜悯，满足陛下的痴愿……”
他感觉兰溪仿佛在看他，又不似在看他。
管家华叔哭得双眼肿似核桃，瞥见兰溪后，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悲切道：“老奴对不起娘娘啊！丞相爷……他半刻钟之前，咽气了！“
二人齐齐跪在兰府门前。
“彼苍有眼，厚恩德物。此次天灾，惟愿彼苍垂悯，灭尽那掌权的喽啰徒孙，饶天下百姓一条活路。”
“真……真活了?”
门匾上，挂满白绸。
兰溪再度开口，尽是悲切与遗憾。
“我早就说丞相病得很重，你们还不信……还说丞相装病……“
萧烨怒极。
兰府门前，人头攒动。
帝后二人，齐齐叩首。
“彼苍有眼啊……”
天灾跟他有关吗？
兰溪没有给他挣扎踌躇的时候。
传闻，那哀嚎之声，火燃尽了仍未听。
“臣妾读史乘时，曾看过一则奇闻。虢国有位太子药石无治而亡，但刚好神医扁鹊路过此地，将已死去半日的太子药活。”
别说他的血能救人了，就是能杀人他们也信！
并且，刚才兰溪三跪九叩说的话，句句不提他，可他感觉句句都像是在骂他。
“陛下大德啊！”
他何时——
“陛下大德啊……”
还不是兰衡这老匹夫，兰氏这满门贼子，多行不义必自毙感化来的吗？
“我家里那老母现在已七十有八，已昏倒三日了，不知陛下的血，是否管用……”
兰溪一把抓过他的右手，拿出早就筹办好的匕首，割破他那养尊处优的手腕，将腕间的淋淋鲜血，洒在那口素面棺材上。
萧烨瞪眼兰溪。
“二跪贤者。”
兰溪可不管他信不信，扯着他的衣角，狠狠往下一拽。
这远远不敷。
与此同时。
见有第一个摘桃子的挤上去，随后的世人，也纷繁挤开拦路的侍卫，猩红着眼，你争我抢地往萧烨身边涌去，贪婪地盯着他那未愈合的伤口，恨不得将那手腕给夺下来——
……
“护驾！护驾！”
那咳嗽声弱不成闻，但却让围观的百姓，各个支着耳朵，听得瞠目结舌，
话音刚落，城南传来隆隆作响的震音，整条长街，都是以动静而嗡嗡作响。
萧烨惊骇地看着兰溪，“兰氏！你真的疯了！”
“陛下身为天子，受命于天，若以帝王之躯发誓，定能重生丞相，为天下受灾百姓，谋一条活路……”
“真龙之血，竟能药死人生白骨……”
“陛下感觉，这三跪九叩管用吗？”
扯着他的衣领，猛地往下一压。
这不成能！
三跪九叩以后，兰溪盯着兰府繁密栉比的亭台楼阁，仿佛看到了上一世的那场大火。
“一跪彼苍。”
语罢，便命人从府内抬出一架简朴的柏木棺材。
“神医扁鹊靠的是医术，才有这般神迹，但他如何能跟陛下相提并论？”
萧烨惶恐地今后退了两步。
“兰溪！你疯了？！”
清冷的，持重的，又带着些悲惨的声音，自兰溪口中，缓缓而出。
“丞相爷身材危困至此，逼迫着丞相上朝，是否过分残暴！”
“陛下，此等贵重之物，可不能华侈啊……”
兰溪泫然欲泣，泪眼昏黄地看着他。
但转眼，又消逝得无影无踪。
那眸中的恨意，似要凝成本色，从眼眶中尖叫着钻出来，将他灭顶在这恨意中。
兰溪和萧烨，在百姓的簇拥下，终究来到了府邸前。
萧烨左眼跳个不断，警戒地今后退了两步，“你甚么意义？”
“陛下，您方才不是承诺臣妾了吗？一起下跪为万民赎罪？”
回荡在这条幽兰巷，年复一年……
兰溪安排在人群中的部下，将氛围抬起来。
昨儿他的探子还给他递话，说兰相老贼规复得不错，如何一夜的工夫，就躺进棺材里了？
棺材内，枯瘦的老者，狠恶地咳嗽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