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东京赌城（13）
听到此处，叔父再也忍不住了，大声道：“晓得不刻薄，你还这么对待老朋友！？”一步跃下台阶，手掌腾空一震，掀翻木板，暴露洞口，人已经蹿了出去，我也紧跟而上。
“禹都的陈家村！？”空山大师的调子俄然一高，道：“来人是多么模样？”
我这才晓得叔父为甚么欢乐了。不但他欢乐，我也欢乐起来，这也算是我和叔父到开封城后，一整天驰驱繁忙，终究有所收成了！
“相尊……”空海和尚站起来正要说话，叔父却伸手一指他，道：“另有你！竟然敢编瞎话诓我！你们佛家的端方不是说削发之人不打诳语的？”
“呵呵……”空山大师笑了起来，道：“师弟，此次你倒是看走了眼，此人确是愚兄的老友，昔年也曾多次来到寺中，只不过，当时候你还在白马寺，未曾来到开封，是以与他缘悭一面。”
空海和尚道：“那人身量高大，极其魁伟，寸头短发，身穿深蓝色中山装，皮肤黄白，方额阔口，浓眉薄唇，目圆睛润，瞳孔亮的惊人！但面有凶戾之色，多杀伐之气，以贫僧观之，不似好人。倒是与他同业的一名年青施主，边幅英朗姣美，气度深沉慈和，令人颇生好感。这两位施主，也不晓得是怎生走到一起去的。”
我听得心中暗自难堪，叔父在一旁悄悄“哼”了一声。
这一天当中，我来大相国寺了两次，我记得大相国寺中，八角琉璃殿坐落在藏经楼之前，并且二者之间的间隔并不算是太远。但我和叔父在隧道中通行的时候却又不短，由此可见，那隧道是用心盘曲蜿蜒的，在二者之间平白的延长出了一截路来。那三道岔口也是用心安排的，目标不过是叫人走错，寻不到这八角琉璃殿的入口处。
“不中！”叔父道：“你这老皮老脸的，给你拔光！”
“本来是他！”空海和尚失声道：“怪不得他说是禹都陈家村的人，禹都陈家村，那不是麻衣陈家地点地么！我竟然如此痴顽，没有想起来！”
“琪翁，不要活力嘛。”空山大师道：“你也偷听我们师兄弟说话说了半天。”
但是我和叔父在寺中所见到的八角琉璃殿，已经被人用砖头给砌封了门窗，从内里看就是死殿一座！谁会想到失落已久的空山大师竟然就藏在这座被封死的殿中？
两人都笑了起来，空山大师道：“如此对待老友，也算是极不刻薄啊。”
空海和尚道：“他自称是禹都陈家村的人，说是方丈师兄的朋友。”
空海和尚道：“他是谁？”
叔父道：“快讲，为啥装神弄鬼的藏在这里？”
“咦？”叔父惊奇道：“我记得这千手千眼观音像不是供奉在大相国寺中的八角琉璃殿么？”
“好哇！”叔父俄然嘲笑了一声，然后围着空山大师转起了圈子，但是目光又直勾勾的盯着空山大师的脸不移，空山大师被叔父盯得极不安闲，不由问道：“琪翁，你，你这是何意？”
“嗯？”我和叔父都是一愣，我这才细心看了起来，四下里望去，公然瞧见了大殿当中矗立着一尊丈余高的菩萨像！先前只顾看两个和尚，竟然没有重视到。只是那菩萨的描述，倒是非同普通，完整分歧于我之前在别处寺庙之所见——这菩萨的手臂极多，并且是四周身子，四尊脑袋，更奇的是，这菩萨除了脑袋上有眼睛以外，每一只手掌中也有眼睛！密密麻麻的，不计其数！观之，令人寂然！
“从何提及？还实在人？哼哼！”叔父道：“你让人在内里把这八角琉璃殿封死，本身却从隧道偷偷潜出去，假装失落。别人就是把大相国寺翻了个遍，也找不找你！你还敢说本身不奸猾？”
“哼！”叔父扯了空山大师半天的胡子，又发了几句牢骚话，这才算是出了口胸中的恶气，听空山大师这么说，便忿忿的松了手，道：“老空山，今儿你如果不给我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我把庙给你们烧了！”
“嗯，方丈师兄说的极是。”空海和尚应了一声，道：“不过，他既然在问马人圭、杜秋兴、杨透明等人的去处，申明他已经发觉到此事了吧？”
空山大师赶紧道：“好，好。”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哎唷！”空山大师道：“琪翁啊，先放了贫僧的髯毛，好不好？”
“这……是千手千眼观音像？！”叔父已经认了出来。
空海法师道：“我对他说我要歇息，然后掩上了门窗。他应当不会闯出去吧？就算是闯了出去，也只能在藏经柜里找到我们二人的骨殖盒，而不见我的踪迹。那楼中空无一物，寺中人少地荒，他想必还觉得本身是遇见了鬼。这只怕是要吓着大名鼎鼎的相脉阎罗啊。”
空山大师道：“琪翁这话倒是从何提及？贫僧最是实在的人，那里奸猾了？”
必然是了！
空山大师道：“相脉阎罗，陈汉琪。”
只听空山大师“哦”了一声，道：“术界中人，是甚么样的人？”
“不错。”空山大师道：“琪翁昔年曾经见过的。”
只听上面说道：“师弟请讲。”
空山大师苦笑道：“贫僧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叔父不耐烦道：“偏你有恁多废话！谁晓得这是啥鬼处所？我又没来过！”
只见一间大殿中，灯光昏黄处，摆着两只蒲团，坐着两个和尚，此中之一是那空海法师，别的一个白眉皓髯，枯瘦老垂，那便是空山大师了。
“废话！”叔父道：“不偷听你们说话还不晓得你个老东西还活着！活生生的人弄个骨灰盒摆在那边，还叫师弟编瞎话哄人，是啥事理？嗯！？”
“咳咳……这位是琪翁的子侄吧？”空山大师俄然看向我，道：“琪翁啊，贫僧也一大把年纪了，你就不能在小辈跟前，给贫僧留点脸面吗？”
“现在这世道，佛家也没有端方，不讲事理了。”空山大师道：“你瞧瞧我们这座寺，另有个寺庙的模样么？这寺中的和尚，另有和尚的模样么？”
他口中称呼“主持师兄”……我不由得一怔，是空山大师？！
“也不怪你。”空山大师道：“你也是谨慎谨慎。”
叔父道：“我看你就是隧道里藏秃驴，没法也无天！”
除了空山大师，另有谁能是空海和尚的方丈师兄？
“不但是个好人，还是个天大的好人。”空山大师道：“此人在江湖上申明赫赫，师弟必定传闻过他的名头。”
空海和尚道：“那要不要我再去把他们二人寻返来？”
叔父“啧啧”叹道：“老空山啊，提及来，我跟你也熟谙这么长的时候了，之前总感觉你是诚恳人，可我那是走了眼啊！我竟然都没有瞅出来，你本来这么的奸猾！”
“咳咳……”空山大师站起家来，又咳嗽了几声，道：“琪翁啊，你可晓得这是甚么处所？”
火光燃烧之际，我瞥见叔父脸上倒是一喜，也不晓得他在欢畅些甚么。
上面沉默了半晌，不闻人声，却听空海和尚又道：“如何，师兄不肯定见他？”想必是空山大师在刚才摇了点头。
“如何？”空海和尚吃惊道：“他是个好人？”
“啥？”我和叔父都是一愣：“这就是八角琉璃殿？”
“倒也一定。”空山大师道：“这几人都是他的老友，或许是他携子侄来开封城，借机拜访旧故。既然寻人不见，自当拜别。只不过他相称机灵，藏经楼的构造，你没有让他发明吧？”
空海和尚笑了起来，道：“相尊，这个屋子就是大相国寺中的八角琉璃殿啊。”
两个老衲人见到我和叔父，都吃惊不小，叔父憋了一肚子气，上前一把抓住空山大师的胡子，嚷道：“好你个老秃驴，为老不尊！偷偷摸摸的藏在这儿，不见老友，是啥事理？！”
只听又有一道嗓音说了声“是”，而后道：“贫僧另有一事要禀告方丈师兄。”这嗓音我倒是识的，恰是之前在藏经楼里消逝的空海和尚！
“阿弥陀佛，罪恶罪恶！”空山大师赶紧双手合十，虔诚的喧了一声佛号，而后朝叔父肃容说道：“这里但是供奉观世音菩萨的处所，琪翁可不要出言无状！”
空海和尚道：“贫僧进藏经楼的时候，寺里来了两位不速之客，在刺探方丈师兄的下落，又问起马人圭、杜秋兴和杨透明，贫僧见问话那人凶恶，且技艺不似俗家施主，便敷衍畴昔。进了藏经阁，掩了门窗，从暗道过来。也不晓得他们现在离寺了没有。”
只听空山大师道：“现现在，开封城中术界大乱，很多成名流物在一夕之间消逝殆尽，竟不知是何原因！江湖相传鬼谷现世，闹得民气惶惑不安，多少妙手被卷了出来，不明存亡。唉……陈汉琪固然豪杰，可毕竟势单力薄，他又是功德之人，如果让他晓得眼下开封城的局面，必然要管，届时是以身犯险，反而不美。不如等你我查明环境以后，再广邀妙手，当时候，请他前来才算稳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