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八章 朝堂风云：棋局
内堂也置了一桌宴，两个妇人各怀心机。
列宴一众诚惶诚恐，皆把忠心来表。
夜宴才始，桌上除美酒玉液散香，摆满菜色皆按边塞风俗，抬上柴炭熏烤至焦黄滴油的羊或鹿肉，酒保纯熟的用薄刀将其切割成块状装盘，侍女端起轮次摆桌。再将混了孜然、辣椒粉、盐姜的调料碟儿递上。
“妇人刚强痴顽，道那是所陪嫁奁，必大喜之日才得开启，我便随她，并不介怀多待几日。”一错不错将李延年盯看，是小我才，即便泰山压顶亦面不改色，可微洒的几滴酒，还是泄了陈迹。
周振威吃尽碗中酒，只朝李延年意有所指：“人道是自作孽不成活，这神鬼煞直冲我来便罢，作何非要去致我夫人于死地，就无怪我誓要斩草除根，片甲不留。”
“周将军文韬武略，长于策划，如此将计就计甚好。”宏顺帝面色庄严，把吃宴世人冷冷扫视一圈，落李延年面前，开口道：“李臣相牢记朕旨意，只待信笺一到，查落失实，必将此里通叛国之高官凌迟正法，诛连九族。”
正厅安插豪华，地铺花团怒簇毡毯，屏风画松林猛虎下山。
周振威偏不让他好过，看向他笑道：“李大人方说神鬼煞睚眦必报，我亦不会善罢干休，你可知这人间万事万物皆有马脚之处。神鬼煞流出一份死士名单，且就在我欲新娶的夫人手中。”
酒过三巡，世人微酣，有奏者前来扫兴，鸣笳伐鼓，武人拔剑起舞，只把远征将士的那股子英勇锐气劲淋漓尽展。
上元节五日前，夜宴。
“我可也是个能喝的，这一鸡颈壶的烧酒只怕还不敷。”她嗤嗤的笑，眼波环绕把曹凤华细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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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振威冷哼，宏顺帝倒是起了兴趣：“周将军说来听听无妨！”
曹凤华替自个斟一盅烧酒，抿唇咂一口，方才淡问：“李夫人怎舍得撇下稚儿，随李大人舟车劳累，来这萧瑟孤寒之地刻苦。”
其他随行官员及有品衔的武官则在厅外棚设桌赐座。
再前摆斑斓大桌，供宏顺帝上坐，观席两小桌分侧摆布，是臣相李延年、大将军周振威陪坐；两边巡抚、处所守御次桌席列坐。
李延年忙起家应诺，再坐下吃酒，那神采却不比旁人，旁人是酒愈吃愈浮暗红，他倒是添了多少惨白。
李延年目露怜悯，感喟一声：“神鬼煞竟这般睚眦必报，周将军确是命硬，倒把周夫人给害了。不过无谓，你也将新娶夫人，还是从匈奴那边挽救下的前皇后，就不要再提那些旧事，众乐把酒言欢才是。”
宏顺帝大惊，惊诧道：“那怎不从速呈上于朕一览？”
顿了顿，见宏顺帝蹙眉不语，逐持续道：“鄙人泉城到差时，已端毁刘家宅邸，并斩杀死士数人，却被刘启山带小众逃离，未曾想竟挟恨于心，对鄙人夫人一起追杀，直至逼落绝情谷。”说的仿如别人大不幸，实则自个心中血痕又添。
周振威端起酒盏，仰颈一饮而尽，虎眸却把他冷凝，沉声慢道：“李大人可否与‘神鬼煞’的掌门龙爷交好？”
“周将军怪会谈笑！”李延年悠然将酒斟满，唇角噙起：“我金印紫绶，掌丞天子助理万机，不识甚么神鬼煞，何来交好之说！”
碎花城，将军府。
宏顺帝常日在宫里，炊事皆精美，此时手口并用，拈起一块蘸上料佐细嚼，只觉吃法粗暴，肉香浓烈，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李延年似没听到，只兴味盎然的看伶人抱起琵琶，弹一曲十面埋伏，听着听着，神采便如窗外那轮白月，阴沉森的可怖。
任谁也想不通，周将军即便夫人殒了，身畔缺不得女人，要娶新妇，那娇美清纯的黄花闺女还不任其择拣，怎就生生挑了个被匈奴糟蹋过的前皇后！
宏顺帝目光出现古怪，刹时如常，沉吟半晌道：“周将军可要把夫人护好，以防国之蛀虫蠢蠢欲动。如若周夫人有何不测，在坐各位皆脱不得干系，到时就莫怪朕无情。”
“小题高文！李大人真如此以为？”周振威转朝宏顺帝拱手，正色禀道：“莫贺祝放回匈奴部时，我已派人随他潜入，昨日接得密报，偷得吾朝高官同莫贺祝暗里来往信笺，只等鄙人大婚那几日，趁匈奴松弛警戒即乘机而回。到时便可本相明白。”
半晌，李延年才面朝周振威，满脸恭迎：“周将军此次抗外侵大捷，保大和国国泰民安，委实功不成没，秘闻敬酒一杯，以示敬佩之心！”
“那是天然！”李延年眉微挑，又笑：“恕我测度，曾听起莫贺祝许下大言，谁若能抓得另夫人，必许城池赏金，或许只是见利之徒的耻行，周将军有些小题高文了！”
话中俱是冷刀暗箭，近前官员听进耳里，皆神情难辨，心中惋息。
便见那满髻花翠，描眉画鬓，口含胭脂的妇人，着柿黄色镶金边洒花袄子，玉白绫棉裙，红绣鞋儿，气态瞧着倒是颇贵气，却本来是李延年的夫人方雨沐。
“‘神鬼煞’乃江湖暗害一门，伺养死士数众，聚据泉城刘启山家宅，掌门刘启山，江湖称龙爷，现于人前皆是假身，不见真貌。只知其描述丑恶，本性心狠手辣，嗜钱如命。近几年倚势得志，屡对朝中廉洁官员下毒手，并于肩上留七星印，其行之放肆，未曾将国之纲常，朝之律法半点放入眼中。”
又道：“我也是个薄命人，受了多大罪才诞下的麟儿，却被太后瞧对眼去，三不五时就接进宫里不放出来。让我这做娘的整日里抹泪想着，也不敢吱声，谁敢跟太后争呢！只得自个兜进不是？”
周振威眼闪一抹憎戾，吃口酒，语气凛然：“夫人在岱镇现身，莫贺祝即前去擒拿，被鄙人率军堵劫，他逐以信函换逃路，倒是被人故泄夫人行迹与他，神鬼煞倒是通天的本领，竟胆敢同匈奴勾搭，残害武将女眷。李大人，你说这可算是里通叛国，应诛连九族之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