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星光宜下酒
彻夜偶然谈情说爱。
十一郎惊诧地看着她。
肃除一个权倾大周权势盘根错节的权臣巨擘多么艰巨,能有三四成之数都已是不易,冯小怜只感觉脑中的些许片段都连了起来,那日湖心画舫之上的一些古怪的景象一一在面前闪现,她怔怔道,“东风……就是卫公。”
十一郎仿佛晓得冯小怜在想甚么,目光微沉,持续说道:“晋公在朝十六年,这些年昏庸之态愈显,伐齐两战皆败,厥后派齐公与韦孝宽等人与齐国三杰争夺宜阳,也被接连击退,加上结合梁国伐陈也以大败结束,晋公声望骤降,又大肆任用亲信,唯亲是举,倒行逆施,其昏聩无道已为世人所诟病,一败涂地之日已不远矣。而至于陛下,呵,旁人当他是傀儡……”
“对,他本来是晋公的亲信,若他能投了陛下,此事便能有五成掌控……不过,你怎会晓得?”十一郎惊奇问道,看来他虽对朝堂局势洞若观火,却对那场被讳饰得滴水不漏的刺杀没有耳闻。
十一郎想了想,问道:“你为何从卫国公府中逃出来?”
“这是在夸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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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小怜一怔,固然她对朝廷局势不甚体味,不过晋公的一手遮天权倾天下已是路人皆知,天子对晋公到处尊崇,又不通政事、少言寡语,不过是个毫无锋芒的傀儡,又如何能压住宇文直?
“不错。”十一郎有些不测埠看了她一眼,说道,“陛下早已周到安插,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虽不敢说有万全掌控,不过也有三四成之数。”
冯小怜比及很晚,十一郎才回府。
“明天我府邸门前多了几个断手断脚的血人……舌头眼睛没了,但还活着。”十一郎踌躇了半晌,还是说出了口,“是昨夜的那几个侍卫。”
因而就如许,明月下,一壶酒,一双人,再次沉默着。
她没问十一郎是如何措置这几个血人的。
“……”
冯小怜傻傻地看着他,半晌才道:“……然后呢?”
常日里十一郎老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惫懒模样,吃着好吃的,被她数落几句也会嘻嘻哈哈地回敬,就如同一个没有苦衷挂怀以是玩世不恭的少年人,而此时,他却显得有些萧索寥寂,似是有甚么愁绪缭绕心中。
夜风轻抚,将廊外头细细飘着的雪花吹了出去,悄悄飘进盛着佳酿的酒盏,出现纤细的波纹,冯小怜垂在廊外的小腿悄悄晃着,不晓得该说些甚么。
“当然是在夸你啦!”
冯小怜沉默,晓得这残暴的风格出自何人之手――如果宇文邕直接丢个尸身就罢了,这等令民气寒胆颤之事,天然只要宇文直做的出来,以是她勉强笑了笑,“弄得门前血淋林的多不吉利。”
说完,冯小怜本身也感觉这番话过分牵强,宇文直当然不需求闯进府里来抢人,他只要在筵席上轻描淡写地提上一句“我看上了老十一府上的人”,众目睽睽之下,十一郎当时如果不肯割爱,那便是他这个做弟弟的不是了,天家之人天然有身不由己之处,十一郎再果断,恐怕也顶不住这个“罔顾孝悌”压力。
冯小怜谨慎翼翼地捧着烛台,代国公府上仆人甚少,她顺着回廊走,一起上都没有瞥见一个婢女婆子,只是远远瞧见了一处灯火透明的屋舍,她一怔,却瞥见廊下,十一郎换了一身青色的棉布便服,墨发随便在脑后系着,一小我坐在回廊下,孤傲地喝着酒,唯有身边几个空瓶伴随。
只是彻夜的星光很好,宜下酒。
“然后太后说我脑袋被狗咬了。”
冯小怜笑嘻嘻道:“莫非我就不能来?”
十一郎抬头望着夜空,星光洒在他的脸庞上,晕染成了玉石般的空灵,有一双眼眸敞亮如星,却不知为何,让人感觉他多了几分忧愁和落寞。
夜凉如水,代国公府中一片喧闹。天井中,被光阴磨蚀的石灯笼里灯火明灭,由敞亮无声地融天玄色当中,石灯笼旁莳植着不着名的花草,于灯火找不到的暗中当中悄悄浮动着如有似无的香气。
冯小怜将杯中醴酒一饮而尽,高兴地笑了起来,“我和天子陛下但是有着过命的友情呐。”
“因为……”冯小怜游移了半晌,皱起眉讨厌道:“我讨厌他,也讨厌和甚么皇亲国戚扯上干系……当然,你是奇葩,你不算。”
十一郎怔了半晌,然后转开了视野,随便道:“也没做甚么,就是问了下太后能不能娶一个民女为妻。”
“……十一郎,你真是天家贵胄中的一朵奇葩呀。”
冯小怜天然不会说她是此事的切身经历者,只是摇了点头没有答复,十一郎也不再问,只是暴露了几分懒惰之态,仰着头悠悠说道:“以是……如果你能求得陛下庇护,卫公也不敢再来招惹你了,只是提及来是小事一桩,我那阿兄却最是油盐不进的性子,即便我亲身去说项,恐怕他也不见得情愿来管这档子事,此事难啊……”
宇文直当时罢休拜别,现在看来真是一步先发制人的好棋,不然十一郎直接当众问他要人,他也一样被动非常。现在冯小怜固然暂居代国公府没有安然之虞,却也仍然朝不保夕……
如果没有俄然来横插一脚的宇文直,或许在正月十五的阿谁夜晚以后,她会十一郎会水到渠成地如胶似漆、甜甜美蜜,但是因为阿谁落梅之夜揭上面具的那一刻,以及宇文直这把悬在头上不知何时会掉下来的利剑,冯小怜与十一郎之间却莫名地有了些间隔,像是隔了一层纱,谁都不想去说破。
十一郎正垂着眼喝酒,却俄然发觉到她的视野,回眸瞥来,瞥见了冯小怜,差点没将口中的酒全都喷出来。
……
此时已是亥时,夜更深了些,冷冽氛围几近要固结成冰,但是有斯人在侧,美酒作伴,便不觉冬夜之苦寒。
冯小怜眼睛亮了起来,她有些晕眩地发明本身真是打着灯笼找亮,更何况她提的是这大周最亮最刺眼的灯笼?因为突如其来的绝处逢生,她声音微颤道:“这……仿佛不难。”
“咳咳……你怎、如何来了?”
“普天之下,能压抑住我这个六哥的,唯有一人。”这一次率先突破沉默的是十一郎,他道:“……那就是陛下。”
冯小怜来不及却想为甚么常日里游手好闲的十一郎会说出这一番洞悉朝堂的真知灼见,她只是俄然想起那日画舫之上安静过分的青年,下认识道:“莫非……他是在韬光养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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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小怜喝酒,十一郎也喝酒,各自想着苦衷。
冯小怜看着他拜别的背影,模糊猜到他明天去了那里,在床上心神不宁地躺了半晌,终究披上衣衫,又拿起一旁的烛台,翻开门,走出了房间。
十一郎狼狈地抹去嘴边的酒液,苦着脸道:“你还未嫁,我还未娶,深夜私会,总有些不当。”
他本日穿了一身大红款项蟒大袖衫,衬得他贵气逼人,甚是俊朗,只是与他昔日朴实的模样比起来让人有些不适应。他回府第一件事便是直奔冯小怜的房间,见她房中灯还亮着,拍门出来,没有多说甚么,只是让她早点安息。
“我又不会把你吃了,怕甚么?”冯小怜不觉得意地笑了笑,然后走到他身边坐下,与他并排坐在廊下,没有扯甚么长夜漫漫偶然就寝的废话,当真问道,“你本日是不是进宫去了?”
过了一会儿,还是冯小怜用手背捂着因酒酣而微热的脸庞,突破了沉默,“实在……也没那么糟糕,我一向赖在你府里不出去,卫国公也不成能闯进府来抢人。”
冯小怜笑了起来,感觉如许一个国公殿下还真是够不着调的,只是下认识不去想他说的“娶一个民女为妻”,这个民女指的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