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臭鱼讲的第二个故事：山阴包子 (1)
一家几口向来节约，白日老地主在家收租子算账，老迈和包子割草喂猪耕地，小三出去放羊，居住前提固然粗陋，但也非常得意，工夫敏捷，转眼间过了一年。
老地主叮咛家里人，把那三个半人半羊的怪物烧化，骨灰抛到遥远僻静的山坳里，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只说那老迈已经娶了媳妇，那也是个好嚼舌头的女子，有一每入夜，两口儿吹熄了灯，躺到床上提及家里的事，大媳妇就同老迈说：“你知不晓得咱家羊圈里的怪物是咋回事？”老迈说：“听村里算命的讲那是天降祸胎。”大媳妇偷笑道：“哎呀白痴，哪有天将祸胎这等事，还不是你家兄弟惹下的事。”老大怒道：“你也不照照镜子，就你这般模样，还拿本身当潘弓足了，莫要在此挑衅是非，羊圈里的怪物关我家兄弟甚事？”大媳妇说：“你哪只眼瞥见老娘挑衅是非了？若不是亲眼所见，我又怎敢胡说？”老迈奇道：“这此中到底有甚启事，你且照实说来。”
当时由捻军策动的农夫叛逆战役，前后转战多省，持续数年之久，固然终究以失利告终，但也带给了腐朽式微的满清王朝沉重打击，加快了大清帝国走向末日的法度，捻军在官方俗称捻子，闹捻子闹得最凶的时候，有多量灾黎涌入山阴县出亡。
这时四周俄然蹿出几十条男人，一看模样就不是善类，仿佛满是山中杀人越货的毛贼草寇，这些人围上来对着包子便拜，宣称本身这伙人本是良民，被官府逼得走投无路，只好上山落草，却因无人服众，一向没有选出首级，接连抢了几处大户，都让庄丁打了出来，世人一合计，有道是“人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没有首级毕竟是一盘散沙难成大事，便学那古时绿林人所为，在破庙庙门上画了一个无头之鸟，看过往的哪个豪杰添上鸟头，世人就推举他做首级，眼看包子体格魁伟，好一身黑黢黢的五花肥肉，皆是赞叹不已，甘心尊包子为大王，此后分赃聚义，啸聚山林，图个半世欢愉。
暴风各处起黄沙；
三春哪得杏桃花；
一时候谎言四起，搅得处所上民气不安，鸡飞狗跳，本地百姓和避祸至此的人们，开端多量迁走避祸。
说于江南人不信，
自打羊圈里出了怪事，老地主举家高低，更是惶惑不成整天，只要包子呆若木鸡，也不知甚么原因，吃不下睡不着，整天坐土墙底下俩眼发直。
可天底下没有不通风的墙，大媳妇固然发了誓，但她在外店主长李家短地说惯了，如何管得住本身这张嘴，还是被外人偶然入耳去了，那功德不出门，好事传千里，并且传来传去，究竟常常被夸大加工，传得越来越邪乎，惹得满村风言风语，这话不免传到老地主耳朵里，把老地主气了个半死，将包子吊起来狠狠揍了一顿，随后赶削发门，只当自家向来没养过这个牲口。
家中的大儿子劝老地主，趁早把羊圈里那三个祸胎宰了，以免真招来天大的费事，老地主点头同意，比及拿了尖刀脱手的时候，家里这几个爷们儿却相互推委，谁也不想动手，毕竟羊圈里那三个东西长得和人一样，毕竟循分守己之家，向来没有宰度日人？即便这是妖怪，宰了以后会不会遭报应？倘若留着不杀，这三个妖怪般的东西，模样又实在吓人，也不敢在家里养着。
因为逃进山阴县城的灾黎太多，四周的村庄也都住满了人，平时这处所萧瑟不毛，十天半月来不了半个外人，堆栈饭店之类的买卖很难做，现在却连乡间村舍也租赁给了外来户。
老地主闻言感到非常惊奇，那些羊好端端的，能出甚么大事？问了小三几句，这家伙支支吾吾也说不清楚，只得亲身带着三个儿子到羊圈里去看个究竟。
六月雨遇山头雪，
这时赁房的人连续都搬走了，老地主断了房租的进项，只好望天嗟叹，又带着家人搬回老屋居住，不在话下。
老地主上了年纪，见此异状吓得几乎背过气去，活了这么大年龄，也没见过这等怪物，这三个到底是甚么东西？
当时战乱不竭，赤地千里，老百姓粮食都不敷吃，那里有猪羊可宰？等那老屠户一死，包子和浑家两口儿没了谋生，又不甘心坐着等死，思来想去也只要那一条活路可走了，伉俪两个白日到处探听，得知哪村死了人下地入土，便在白日饱睡一天，夜里扛着锄头去刨坟。
这首诗，道的是塞外风景，本段说话里提到的山阴县，也处在雁门关外，且说清朝末年，天下大乱，白莲教、承平天国、捻军、洋鬼子、义和团，一拨接着一拨，走马灯似的你方唱罢我退场，战乱遍及天下，无数百姓为了遁藏天灾天灾，被迫拖家带口，往那火食希少之处避祸。
这一看之下也自吃惊不小，本来羊圈里有头母羊，当天产下三个怪物，这仨东西，看身子四腿四蹄儿有尾巴也都是羊，可脖颈上的脑袋却好像人头，双目口鼻的位置皆与人脸无异，毛发则是色呈灰白，同母羊的羊毛类似，脑袋上有角，嘴里边“哇啊哇啊”地惨叫，听上去跟小儿哭泣的声音绝无辨别，这三个怪物卧在羊圈里，展开乌黑无光的瞳孔，直勾勾地瞪视来人。
包子心知承诺这伙能人还则罢了，口蹦半个不字，定会惨遭分尸灭口，何况孑然一身无处投奔，当今天下正乱，循分守己如何度日？不如占山为王，大块吃肉大碗喝酒，论秤分金银，哪怕最后被官军抓去，也先落得受用几时，他想到这里，当即跟那些贼寇拜为兄弟，凭着心黑手狠，今后带着一伙草寇占有山头，月黑杀人风高放火，垂垂为祸一方，得了个诨号“山阴包子”，闻其名，小儿不敢夜啼。
雁门关外野人家，
百里并无梨枣树，
老迈闻听此事大为骇异，他躲在被窝里揣摩了半天，感觉此事多数不假，当即逼着媳妇矢语发誓，毫不往外张扬，包含老爷子在内，谁也不能奉告，最好永久烂在肚子里，万一泄漏出去，咱家此后另有何脸孔见人？
老地主平时省吃俭用，算盘打得夺目，全部村庄里数他第一抠门儿，一瞧家里的空屋子都赁给了外来户，深思多租出去一间便能多收一份钱，又听闻官府起了数省大兵剿捻，那捻子虽凶，恐怕也挡不住几十万官军，等战乱一过，哪另有这么多人到乡间租屋子住？因而就叮咛三个儿子，把剩下的屋子都腾出来，举家搬到村外羊圈旁的土坯房里居住。
为甚么专刨新坟？只因乡间贫困，死人没有甚么陪葬的金银金饰，最多有身绸布衣服，并且棺木薄弱，死尸腐坏得极快，若不尽快脱手，那衣服都被腐尸浸臭了，如何洗也去不掉味儿，那色彩也变了，故此以速取为好。
本地村庄里有户地盘主，祖辈从外省移居至此，攒下些微薄的产业，老地主底下有三个儿子，老迈三十出头，已经有了老婆；老二生得蛮牛般憨胖，被村里人呼做“包子”，二十来岁，惯会操刀，杀猪宰羊是把妙手，他这年龄在乡间也该娶媳妇了，只因闹捻匪，没顾得上立室，一向担搁至今；老三方才十岁，还是个不太懂事的顽童。
乡里风传一起，转天四周村落的公众也纷繁赶来围观，这等奇事，谁不想先睹为快？可见了羊圈里的三个怪物，却无不骇然失容，世人群情纷繁，莫衷一是，科学的人遍及以为：“此地有妖怪呈现，乃天降祸胎，恐非吉兆，怕是要遭兵劫！”
说是土坯房，不过是几间空出来的羊圈，上遮茅草下夯土坯，八下里漏风，前边住羊后边住人，那味道膻秽之气能把人熏个半死，可现在妄图租赁房屋的那点钱，也没那么多讲究了，内心还感觉很对劲。
这天老地主正在土坯房里盘腿坐着，跟俩儿子合计着要找借口涨二分租子，那一年下来，硬是能再添几口猪了，俄然小三跑出去，慌里镇静地说：“爹，可不好了，你看看咱家那羊出了大怪事了。”
早穿皮袄午穿纱。
包子见丑事败露，自知为人不齿，没体例留在故乡了，无法之下背井离乡，他希冀一起上给人家杀猪宰羊赚个温饱，到处都在兵戈，各个集市村落多数是十室九空，只好有一顿没一顿地沿街乞讨，流落到关内的时候，已是温饱交煎衣衫褴褛，行到一处荒废的地盘庙前，饿得再也走不动了，倚在庙门旁安息，却见庙门上用炭条画着一只无头的鸟，包子此民气大，到了穷途末路的境地竟另有闲心，看门上这鸟没脑袋非常碍眼，便捡起炭枝给那鸟添上了头。
不种桑榆不种麻；
常言说“民贫则为盗，盗聚则生乱”，包子素有野心，聚了几十号草寇，竟也起了图王称霸之念，因而带着这股山贼投了捻军，考虑要做一番大事出来，但捻军阵容已大不如前，接连遭到朝廷大兵围歼，敏捷土崩崩溃，被官兵捉去的不是砍头便是凌迟，包子的兄弟死的死逃的逃，仅剩他孤身一个，好似失林飞鸟，无一枝可栖，他晓得本身是官府缉拿的背叛，让官军拿住准没好成果，便隐姓埋名，换了灾黎的衣服落荒而逃，逃回山阴四周，给一个村庄里的屠户当了上门半子。
大儿子见老地主吃惊过分，忙把他扶到屋里安息，老地主缓过神来，忙叮嘱大儿子说：“没想到咱家竟出了这等怪物，你等可千万不要张扬出去，如果让村里人晓得了，那咱家……”话刚说了一半，但听屋外羊圈四周人声喧闹，本来小三儿幼年不懂事，逢人便说，乡间处所，一旦有点奇怪事，瞬息间就能传遍了，男女长幼争相来看热烈，再想保守奥妙也为时已晚了。
老地主父子筹议来筹议去，杀也不是留也不是，连续几日迟疑不决，幸亏那三个东西卧在羊圈里，因为没吃没喝，在几天以内前后毙命。
大媳妇附在老迈耳边，低声说了颠末，当初老地主百口住在村外土坯房里，那房屋多处开裂，大媳妇在某个月夜，听到羊圈里母羊的声音有异，她睡眼蒙眬，起家从墙壁裂缝中向外张望，发明本来是包子体壮多欲，到了年龄又没娶上媳妇，竟趁着深夜，到那羊圈里与母羊****，这才产下三个怪胎。
灾黎们满是为了遁藏官军跟捻军苦战，被逼无法分开故乡，这此中并不都是要饭的贫民，也有很多富户，因为一旦被乱兵裹住，哪管你是甚么贫富愚闲，以是没钱的要逃命，那些有钱人更不肯意留劣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