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徐州
然《大明律》中却仅只规定，凡设方略而诱取夫君，掠卖夫君为奴婢者，杖一百，流三千里。只要因为掠卖人而伤人者才处以绞刑，杀人者，才会斩。一则是律法宽松，一则是利润丰富，人丁买卖岂有不畅旺之理？”
杨献可二人亦留意到了这一景象，略看了看，他便扬声问道：“船家，那些个孩子是如何回事？”
“忌讳倒谈不上。”孙光辉考虑着道：“听的一众前辈提及过，很多不便出面之事皆是由亲随摒挡，如果以主子为亲随，光阴一久，殊为可虑，此事，长青不成不防。”
彭城驿在徐州城东关运河西岸，乃是运河沿线之大驿，因为河道繁忙，各种民船、贾舶多不堪数，胡万里一行虽是乘坐的驿站红船，但入城这一段航程还是较为迟缓，不过，胡万里三人却无涓滴烦躁之意，番倒是站在舱外兴趣勃勃的旁观着两岸的风景。
听的这番话，胡万里不由微微点了点头，黄河水患那是自古闻名，却猜想不到发作的如此频繁，难怪这里人丁买卖如此猖獗，瞧船家一副不觉得意的神情，明显是司空见惯，见怪不怪，想来这发卖人丁的买卖，利润应是相称可观。
听的两人一唱一和，胡万里不由笑道：“既是如此，我们干脆在此盘桓两日，明白一番五省通衢.......。”说到这里，他却顿住了口，眼睛紧紧的盯着劈面行来一艘民船，这船上尽是衣衫褴褛的孩子，瞧着皆是八九岁至十二三岁之间，船头船尾船舱皆有男人监看。
徐州不但是东西南北水运冲要，也系河北、山东、河南、安徽、江苏五省之咽喉，自古以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徐州城人丁不过四十余万，然徐州卫、徐州左卫、邳州卫常驻兵丁却高达一万五千余，仅今后点便可见徐州职位之显要。”
那船家恐怕肇事上身，当即便推委道：“大人，草民这般景象如何会晓得丫环小厮的行情，还望大人恕罪则个。”
“那我们可就不客气了。”杨献可轻笑着道。“可贵有机遇吃大户，必然要好好挑几个。”
微微一顿，他才接着道：“现在官宦士绅，富商富商皆是蓄奴成风，人丁买卖亦是日趋畅旺，徐州固然繁华，然徐州四周却深受水患之苦，黄河决口众多成灾可谓是不断于耳，三年一小灾，五年一大灾，既非虚言，亦非浮夸，想来恰是因为徐州四周灾害几次，此地人丁买卖才会如此畅旺。”
船家常常来回于夹沟驿和彭城驿之间，对徐州河段的环境甚为熟谙，瞥了一眼，便毫不在乎的道：“大人，那些孩子应是刚被从徐州或者是四周州县网罗而来的，瞧景象应当是发卖往京师的。”
孙光辉微微一笑道：“我们登陆一探听便知，长青莫非还是买丫环小厮？”
听的他如此感慨，胡万里微浅笑道：“华国兄熟知徐州景象？”
“京师酒宴上听闻一众官员详说过。”孙光辉仰着头，微微沉吟，才接着道：“徐州地处南北二京当中间，乃汴水与泗水、汴水与大运河之交会点，是控御中原和制约长江、黄河、淮河的首要船埠。
《大明律》掠卖人篇，胡万里亦专门查阅过，听的这话，不由深觉得然，只要利润可观，杀头的买卖皆大有人做，何况只是杖一百，流三千里。
孙光辉却皱了皱眉头，道：“我们千里到差，丫环小厮多了，一起上甚为不便，再则，以主子为亲随虽无不成，然亦须谨慎，并非是统统亲随皆能够主子充当。”
“但是担忧呈现恶仆？”杨献可不解的问道。
“徐州既然人丁买卖畅旺，必订代价便宜，多买几个亦无妨。”胡万里微微颌首道：“我还筹算自个培养几个亲随之才，今后利用起了也便利。”
朝廷不是制止人丁买卖吗？何故敢如此招摇过市？胡万里不由颇觉惊奇的问道：“莫非本地官府不管？”
“不但如此。”杨献好笑着接过话头道：“徐州乃是九州之一，运河四大仓之一的‘广运仓’即在徐州，仅是徐州城外，便设有八处驿站，实是东西南北之交通关键，交通便当天然也就商贸畅旺，畅通南北的粮棉丝铁的几近皆在此集散。”
孙光辉微微摇了点头，却未解释，胡万里微一沉吟，便明白过来，所谓不便出面之事，定是那贿赂纳贿，贪赃枉法之事，这些事情皆由亲随出面，而亲随是一任或是随时辞退的，今后一旦东窗事发，大可都推到亲随头上，来个死不认账，便是要清查亲随，随便捏个籍贯姓名，便足以不了了之，如果用主子为亲随，天长日久的跟着，实在大为不当。
听的这话，胡万里不由大为留意，当下便探听道：“其中莫非另有忌讳不成？”
沉吟半晌，他才想到，这里的丫环小厮代价应当比京师要便宜的多吧？想来比江南也要大为便宜，何不在这里买几个丫环小厮或是主子？当下他便问道：“船家，徐州可有公开的人市？这里的丫环小厮多少银子一个？”
“这些人以是胆敢如此猖獗，实是律法宽松所至。”孙光辉轻叹了一声，才道：“两汉时，发卖人丁是重罪，动辄处以酷刑，南北朝时，拐卖发卖人丁者亦难逃一死，《唐律疏议》亦是明文规定，掠卖报酬奴婢者，极刑，掠卖报酬妻妾子孙者，放逐三年。
运河两岸堆栈连片，商店店铺林立，行人如织，其繁华气象远甚沿途之州县，孙光辉不由感慨道：“这徐州公然不愧‘北国锁钥，北国流派’之称，不愧为五省通衢之地，竟繁华如此。”
胡万里风雅的道：“华国、子襄固然挑，算是我赠送给二位年兄的。”
杨献可不由轻笑道：“长青这主张甚好，自个的主子做亲随，用起来可谓是得心应手，也省却了很多烦恼，我们也买上几个。”
听的这话，那船家一缩脖子，不再开口，杨献可瞥了他一眼，不觉得然的道：“这事如何管？既敢招摇过市，天然不惧盘问，想来是早已高低办理过了，又或者是背景深厚，不然亦不至如此张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