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荒唐名士】
人家直接在《北洋画报》登卖字告白,内容以下:连屏、直幅、横幅,整纸每尺二元,半纸每尺一元。折扇每件六元,过大、太小另议。以上皆以行书为率,篆书更加,楷隶加半,点品别议。先润后书(先付钱后取货),亲朋减半,磨墨费加一成。
袁克文拢起长袖,规复男人的声音问:“会唱昆曲不?陪我唱两出。”
“那里那里,正要求袁兄墨宝。”周赫煊有些跟不上节拍。
袁克文翘着二郎腿坐下,斜倚在沙发上,喝茶道:“两位坐吧,有甚么事直说,别绕弯子。”
“现在天津的灾黎日渐增加,当局和慈悲个人又袖手旁观。我想搞个赈灾活动,但愿青帮能够帮手。”周赫煊申明来意。
袁克文思惟跳脱,俄然问:“传闻周先生喜好找人求字,如何不来找我写几幅?看不起我袁或人啊?”
袁克文大笑,笑得连声咳嗽,咳出很多刚吸入的鸦片烟,他说:“你这话对我胃口,此乃名流风采。”
“绝望!”
不过说实话,袁克文的羊毫字写得很好,再加上他的身份,绝对值这个代价。
袁克文笑着说:“周兄真是大才,竟能设想出如此佳构,既便利又美妙,实为我民国第一发明物。”
汗青上,本年夏季袁克文又没钱用了。
吃喝嫖赌抽,样样俱全,不爱款项权势,就喜好女人和玩乐。
周赫煊问:“赈灾之事?”
袁克文笑着对周赫煊说:“我府上的女子,全穿戴你设想的内衣。”他又对少女说,“把外套脱掉!”
周赫煊顺着他的口风说:“女儿家是水做的,当然应当疼惜。”
周赫煊笑道:“寒云先生安知我的名号?”
“给你打八折,承惠500大洋,快给钱吧。”袁克文抛弃羊毫,一脸安然地摊手说。
“笔墨服侍!”袁克文大喊。
“放屁!”
周赫煊虽不善于书法,但还是有观赏才气的,他直言道:“清俊飘逸,行笔萧洒,就是脂粉气太重。”
不过袁克文行事也够荒唐,他的青帮身份是用钱买来的,并且直接买的“大”字辈,比杜月笙整整高两辈。只是他的“大”字辈不敷以服众,以是在天津开香堂后,袁克文都以“通”字辈自居。
“算了,懒得跟你计算,”袁克文戏谑问,“周先生,你不在上海当妇女之友,跑回天津搞甚么赈灾啊,的确吃力不奉迎。”
周赫煊只好取出支票本,在写下数字的时候,总感受本身被坑了。他是上门找袁克文串连赈灾的啊,如何被硬拉着买字?
很快便有个十多岁的少女小跑进房间,低眉扎眼道:“老爷。”
“在……在这里脱?”少女惶恐羞怯。
周赫煊哭笑不得,劝道:“袁兄,还是让这位女人先下去吧。”
袁克文哈哈大笑:“赈灾?我都还要找别人赈灾,你来错处所了。”
袁克文的姨太太虽未几,但没驰名分的女人却数不堪数,起码有七八十个。
“我欲去还沉沦,相看仿佛,早莫非好处相逢无一言?行来秋色三分雨,睡去巫山一片云。夫婿坐黄堂,娇娃立绣窗。怪她裙钗上,花鸟绣双双……”
周赫煊觉得袁克文想捞好处,当即表示道:“捐献所得的善款,寒云先生能够从中背工些许。”
袁克文顿时大喜,鼓掌道:“好说!我写字密码实价,最低等的十元一副,最高档的起码三千。你要多少?我能够大量批发,但毫不还价还价,也不接管赊账。”
“多谢!”周赫煊喜道。
你猜他是如何做的?
“袁兄息怒,”张逊之赶紧打圆场,“周先生不知袁兄为人明净,是他讲错了。”
周赫煊无语道:“那就来几幅吧。”
袁克文不耐烦说:“恁多废话,归去等我动静就是。”
周赫煊笑道:“昆曲我不会,鄙人五音不全。”
周赫煊狂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抱拳道:“寒云先生,周某冒昧拜访,还请包涵。”
袁克文大怒:“老子是那种贪财的人吗?几个善款也吞,凭白脏了我的手!”
溥仪靠卖古玩为生,袁克文则靠卖字为生。他此次去上海,把钱花得精光,只好卖字筹盘费。专写那些乱七八糟的春联,十元、八元一副,大量批发,欲购从速,竟然凑了好几千大洋。
“让你脱你就脱,脱得只穿内衣!”袁克文不耐烦地催促。
仆人很快拿来纸笔,袁克文把纸铺到地上,当场趴下奋笔疾书,不到半晌就写了整整三幅。
袁克文此民气肠不坏,几年前潮汕大灾,灭亡十几万人。他把本身宣和年间的玉版《兰亭帖》精拓本,另有一把敬爱的折扇都捐出来赈灾,可见还是有些知己的。
少女又羞又怕又屈辱,眼含泪花脱除上衣,内里公然穿戴文胸。
抽完大烟,袁克文沉醉半晌,才跟周赫煊提及上海的趣事。乃至他还聊起《大国崛起》和《射雕豪杰传》,又把周赫煊写的新诗批评一番。
当年袁世凯称帝,袁克文是独一持反对定见的袁家人。他不做天子梦,常自夸名流雅士,爱跟读书人交友,有点像三国时候的曹植。
“我刚从上海返来,还买了几十套新式内衣,”袁克文说着俄然大喊,“月儿,快过来!”
此人如何说呢?
足足畅聊两三个小时,袁克文打哈欠道:“我要睡觉了,你们先回吧。”
“哈哈哈哈!咳咳咳……”
“哈哈,看来周先生也是惜花之人,今后能够多多交换。”袁克文挥手让少女退下。
写完字,袁克文俄然开端打哈欠,倒是鸦片瘾犯了。他让仆人备下烟具,一边抽大烟一边问:“周先生,我的字如何啊?你点评一下。”
袁克文没有扯谎,他是真穷,袁世凯留给他的银子早花光了。这家伙喜好唱戏,常常公费搭台请观众赏识,不但分文不收,每次开“小我演唱会”都要倒赔几千两。有次他到上海玩,一趟就花光60万大洋,可谓散财孺子。
袁克文唱着昆曲莲步款移,婀娜多姿地走到周赫煊面前,香袖一甩,娇声呼道:“唉哟,这是哪家的姣美郎君,真真令我心儿发跳,身儿发癫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