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送上门的线索(下)
“夏女人还是坐下说话吧。”锦澜坐在一张雕花长背椅上,表示虎魄给她搬了张小杌子,待人落座后,脸上暴露抹淡淡的笑容,“想必夏女人已经清楚了我同王爷的来意,还望夏女人能将事情原本来本说与我听。”
话说道此处,夏紫潆怎会不明白,若不将此中的事情交代清楚,面前这位聪明的王妃定不会信赖本身所言,略一思忖,她便取出那枚玉佩,语气不知不觉软和,“小女能逃出那魔窟,全赖此玉佩之主。”
湖州知府早已暗中投奔二皇子,得了许璋涣的信,便差人四周搜索夏紫潆,正巧就在酒楼里赶上了锦澜一行人。
夏紫潆说罢,忽的咬牙站起家,再度跪在锦澜面前:“求王妃与王爷为家父主持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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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究许璋涣以渎职为由,将统统事情尽数栽赃在家父头上,苦狱中,家父熬不过酷刑惨死,家母为求公道伐鼓鸣冤,却叫人乱棍打出,母亲一气之下在衙门前撞柱身亡。”
夏紫潆便是在这时候结识了五皇子。
锦澜点了点头,五皇子捏在对方手里,阎烨的行动不免束手束脚发挥不开,且还得担忧二皇子一脉狗急跳墙,伤了五皇子的性命。
而后,十八等人又分出两名暗卫沿途护送夏紫潆进京告御状,但遭许璋涣派人一起追击,逃到湖中境内,夏紫潆与那两名暗卫落空联络,只能带着青青躲躲藏藏。
拢着这么庞大一笔赋税,若说二皇子没有不轨之心,只怕三岁小儿都不会信。
锦澜蹙了蹙眉,心中模糊有了一些了然,“你先起来。”
夏紫潆缓缓点头,满面悲沧,泪水决堤而下,“王妃有所不知,家父乃是杭州知府许璋涣部下,司钱谷之职,自打两年前开端,江南粮仓面上虽丰盈,实际一日不如一日,苏、杭、扬三州府粮盗猖獗,官官相护,撤除家父与扬州司赋役通判张怀廉外,三州知事通判均沆瀣一气,乃至于事到现在,江南粮仓十仓九空,幸亏雨水充分,谷物歉收,如果逢上灾年,只怕全部江南饿殍遍野。”
锦澜眸光微凝,知事通判可不是普通的官,虽不过正六品,却可称是天子近臣。
听清后果结果,锦澜不得不叹,天理循环,公然是妙不成言,哪怕是夏紫潆故意攀附以去追身之祸,可若她与阎烨本日没能过夜湖州,夏紫潆定会让人捉归去,这些埋没的黑幕也就无从得知了。
“当初家父将罪证交予小女时,小女灵机一动,便照着一字一句绣在了贴身兜子上,如此才躲过了搜索。”
夏紫潆双眼一亮,猛地抬开端,也不顾撞得七晕八素的脑袋,希冀的望着锦澜,“王妃,您,您同意了?”
“是。”夏紫潆不着陈迹的瞥了眼锦澜,内心考虑几番,谨慎的开口道:“小女乃是余杭人士,家住杭州府,父亲夏嗣严为杭州府知事通判,正六品官职。”
二皇子还未收到信,阎烨安排在五皇子身边的暗卫便寻上了许府,只可惜人手不敷,许璋涣狡猾如狐,未能及时救出五皇子,倒是照五皇子的唆使救了夏紫潆。
夏紫潆看了眼虎魄和一旁的寻菡,神采隐晦。
她虽常听阎烨提及朝堂情势严峻,却也不比此时亲耳听闻此中细节来得震惊民气。
锦澜便对两人挥了挥手,“你们先到外头守着。”
“王妃。”夏紫潆重重的磕了个头,目光坚固,“小女心知空口无凭,家父上书前早已抱着必死的决计,因此曾将许璋涣暗中勾搭粮盗的罪证交予小女,只要王妃愿为家父平冤,小女愿献上账册与罪证!”
对于五皇子的下落,阎烨心知肚明,而此中的少量蛛丝马迹亦是一清二楚,只是夏紫潆身上既带着明示五皇子身份的玉佩,这此中怕是有甚么隐蔽,对于她和阎烨来讲,把握的环境越详细,顺利挽救五皇子的机遇便越大。
就是不晓得,这个夏嗣严掌管的是哪一职......
夏紫潆屈膝一礼,“小女愿跟随王妃,为救五皇子尽份微薄之力。”
夏紫潆心头一紧,目光却毫不畏缩,“是,小女自知将此事交予王妃,乃是能人所难,可除了王爷与王妃,小女已经不知该向谁乞助,王妃如果感觉遭小女算计而心生不悦,小女愿以死消怨,只求王妃将来能还家父一个明净!”说罢又是重重一磕。
不幸她一个自小娇生惯养的官家蜜斯,一夜间家毁人亡,周边亲戚将她视为瘟疫,避之不及哪还会伸出援手?带着婢女展转流落,却又被许璋涣暗中派人抓了起来。
锦澜垂下视线,打量着夏紫潆倔强的唇角和紧紧攥着帕子的手,俄然嗤笑一声,淡淡道:“夏女人好算计。”
锦澜嘴角微微勾了勾,眸光澄彻透亮,“若你口中所说的罪证失实,王爷也不会忍心夏通判这位为大周尽忠失职的国之栋梁,身后仍背负莫须有的骂名。”
“夏女人请起,出门在外统统从简,女人不必多礼。”锦澜脸上并无多少讶然,从方才那番看似无章的扳谈中就能看出,夏紫潆是个聪明人。
就这么颠簸了七八天,一行人至于踏进了杭州的地界。
“无妨。”锦澜长长的叹了口气,眼中出现一丝怜悯,可有些话,她不能不问,“你既被许璋涣拘禁,又怎逃到了湖州?另有追逐你的那些人,难不成是许璋涣的部下?”
沉闷的声音崩得锦澜牙根一阵泛酸,她沉默的盯着将额头贴在地上夏紫潆,很久才叹道:“你起来吧。”
锦澜细心打量动手里仍带余温的肚兜,只见上头用同色丝线绣着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若不细心检察,还真难以发觉此中的奥妙。
锦澜点头,脸上的神采更加和缓,她是临时不肯放夏紫潆拜别,先不说方才的话真假有待切磋,如果让夏紫潆落在旁人手里,没准会打草惊蛇,透露了她与阎烨下江南的事。
大周为制衡处所碎务,特地置于各州、府,帮手知州或知府措置政务,凡兵民、钱谷、户口、赋役、狱讼等州府公事,须通判连署方能见效,除别的,知事通判亲发奏章可上达天听,向皇上参奏部官善恶及职事修废。
从五皇子身上不着陈迹的将她引上了江南粮仓亏空之事,又以罪证为饵,诱她接办夏家抱屈惨案。
她唤了虎魄出去,让虎魄将夏紫潆安设安妥,又让寻菡去请阎烨过来。
原是许璋涣将夏府掘地三尺都未曾寻出夏嗣严收拢的证据,便将目光盯在了夏紫潆身上。
余下的路程突然加急,几近不分白日黑夜的赶路,锦澜明白阎烨的火急,也没诉一声苦。
锦澜让虎魄寻出化瘀膏药与她敷上,待她情感稳定些,才开口扣问罪证地点。
“多谢王妃大恩大德!”夏紫潆喜极而泣,连连给锦澜叩首,直到锦澜让虎魄上前扶她起家,额上已是青紫一片。
锦澜忍不住抽了口冷气,江南这些年几近是比年歉收,且官府设立的粮仓多达上百处,十仓九空,这恐怕足以顶去国库一年的进项!
收好兜子,锦澜便扭头看向夏紫潆,“夏女人,现在你有甚么筹算?”
在湖州过了一夜,天还未亮锦澜便被阎烨自床上挖起,抱在怀里上了马车,夏紫潆和青青被安排在虎魄等人的马车上,虽略有些拥堵,但也能挨畴昔。
虎魄扫了下夏紫潆,不是很放心,却也不敢违背锦澜的叮咛,应了声便同寻菡退到门外守着,时候留意屋里的动静。
“王妃恕罪,实在是兹事体大,小女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夏紫潆福身告罪,请锦澜稍等半晌,本身回身走到一架三扇楠木雕花屏风后,窸窸窣窣的摸索好一会儿,待出来时,身上的衣裳明显比本来混乱了几分,手里攥着一方月白绫绸,红着脸将东西呈给了锦澜。
扬州知府成傅山乃是二皇子一脉的人,既然苏、杭、扬三州府能官官相护,足以证明这三处大周最敷裕的地区,已经被二皇子归入囊中。
她将这方肚兜折好,女子的贴身物件,天然不能交给阎烨看,得将上头的笔迹誊写下来才行,且此事干系严峻,就是虎魄等人她也不放心,因此盘算心机亲身来做这件事。
本来五皇子机遇偶合下寻恰当初夏嗣严所藏的半部账册,不想却引发了故意人的警悟,许璋涣恐怕东窗事发,边设法拘了五皇子边连夜派人往都城送信。
夏紫潆低低的哭泣两声,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强忍悲忿持续道:“家父曾暗里查访,终究采集了很多杭州知府许璋涣贪赃枉法,与粮盗勾搭的罪证,可暗中上书,折子却叫上头拦了下来,轰动了许璋涣。”
“许璋涣将小女关在一处地牢中,虽未酷刑鞭挞,却也是生不如死。”回想过往的不堪,夏紫潆面色惨白,贝齿将下唇咬得鲜血直流,却毫无知觉,胸口狠恶的起伏几下,垂垂和缓,低声道:“小女失态,望王妃恕罪。”
听了锦澜一番报告,阎烨面沉如水,江南的时势他比锦澜晓得很多,却也没推测已然到了这等境地,沉吟半晌,他便低声道:“当务之急,先救出小五。”
夏紫潆却不该,执意行完礼,规端方矩的给锦澜磕了个头,才起家垂首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