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白送战功
“哦，啊。”龙千户恍然点头，正色道：“恰是如此。本将在路上还与流贼打了两仗，伤了很多卫所官兵。”
许梁又问道：“本日能够与诸位同坐一席，也算是缘份。未曾就教诸位名讳？”
许梁嘴角带笑，对龙千户的心机捉摸得清清楚楚，浅笑着凑到龙千户耳边，小声说道：“千户大人这番领军出战，于驰援途中与流贼伏兵相遇，龙千户身先士卒，奋勇杀敌，斩杀流贼军首级三百余，一举粉碎了流贼伏兵声援泾州城的假想，这才让鄙人的梁军能够顺利从流贼上天龙手中夺回泾州城。千户大人当日一战，可谓是大功一件哪。”
许梁见林知县神采非常不屑，岔开话题，举杯向饭桌劈面的一名五十摆布的长须乡绅说道：“许某带兵剿匪平乱，本是分内之事。倒叫几位好生破钞，实在愧不敢当，来，许某敬你一杯。”
梁隐先连连摆手道：“忸捏忸捏，乡野老朽，庸碌平生，毫无建立，实在愧对先人。义成侯的名讳，林大人莫要再提及。”
那长须老者连道不敢，仰脖喝了。
许梁轻笑道：“许某与龙将军也是一见仍旧，像是宿世早就熟谙普通，当真是奇了……”
泾州县衙被洗劫得一穷二白，这许梁天然是晓得的。许梁摆手感喟，一脸愁苦相。
梁隐先朝许梁拱手见礼，道：“泾州有难，许大人率兵来救，那是多么大仁大义之举，泾州高低无不感激许大人的大恩。现在朝庭积弱，各地虎帐耐久不发饷也是真相。老夫是想，既然朝庭发不出抚恤银，而许大人的部下将士又是为保我泾州与流贼浴血奋战，这才有此死伤，为不让许大人部下众将士寒心，这阵亡将士的抚恤银两，不如就由老夫牵头，向泾州城内富绅百姓捐献吧。”说着从怀里取出两张一百两的银票放到桌上，道：“老夫就带个头，捐资二百两。”
许梁见状，见那林知县要再说下去，忙截住话头道：“林大人谈笑了。昨日我见流贼上天龙势大，怕是早就埋伏了人手在半道上反对平凉府的援兵。龙千户来迟了定是被上天龙的埋兵拦住了，恶战了一场。”说着又转向龙千户，挤眉弄眼地问道：“龙千户，是也不是？”
其他四名乡绅听得梁隐先如此说来，都是点头附和，当下四人各取出随身银票，当场捐募。
林知县一脸忸捏之色，朝许梁抱愧地说道：“许大人包涵，本来许大人领兵挽救泾州危难，泾州自当有所回报。只是眼下泾州县库被流贼洗劫一空，除了这几栋县衙的屋子外，就再也拿不出像样的东西了。忸捏啊忸捏。”
许梁等人都是大感不测。
许梁听了就更加难过了，唉声感喟地说道：“老丈说的不错，本来自当如此，何如朝庭景况大不如前，别说阵亡将士的抚恤银了，放眼全部陕西省内，能够定时领饷的军队又有几支？”
龙千户眼睛越睁越大，听得许梁煞有其事的满嘴胡扯。踌躇着说道：“当真……有此事？”
许梁号令梁军在泾州城内逗留一日，帮忙泾州县衙清理街道，修复城门。待到第二日，许梁点齐军队，押了战俘，与驻扎在泾州城外的龙千户带领的卫所军队一道出城，往平凉府去。临出城前，梁隐先果然亲到梁虎帐中，亲手交给许梁近两千两散碎银子，又赠送了十车粮食。许梁天然免不了又是一番感激之言。
“许大人何事烦恼？”林知县笑道。
龙千户带领的五百卫所兵在前，许梁带领的梁军在后，朝平凉府进发。走了约摸三十里地，许梁带了亲兵拍马赶到龙千户军中，将龙峰约到一旁，朝一脸怏怏之色的龙千户报拳说道：“龙将军，流贼已退，将军当欢畅才是，何故闷闷不乐？”
说罢，与许梁等人抱拳告别。许梁嘴里连连说着“这如何能够，”“这多不美意义”之类的话语，热忱地将五名乡绅送出县衙外。待几人各上马车拜别，许梁将手中的一叠银票塞进怀里，转头对泾州知县说道：“林大人，这泾州百姓，实在是，太热忱了！”
许梁连连点头，朝走迩来的几辆马车一指，正色说道：“确有其事！千户大人请看，这斩杀的流贼首级已装在马车上，铁普通的究竟摆在面前，谁敢贪墨了大人的功劳！”
另四名乡绅跟着说道：“我们与梁员外同去。”
有乡绅就笑道：“许大人谈笑了，朝庭有明令，我大明将士作战身亡，自当有朝庭发放抚恤银两。”
“啊，啊，恰是！”龙千户黑脸一红，借着举杯喝酒的行动，深思着说辞，咕咚两声，喝了杯中酒，说辞便也有了。
林知县嘿嘿直笑，惊奇地说道：“下官记得是明天一早便派人向平凉府垂危求援，千户大人在明天赋赶到泾州城外，平凉府到泾州小县的路竟然这般难走么？”
两人骑在高头大顿时，对视一眼，双双哈哈大笑。
许梁又举杯朝那老者笑道：“本来是梁老原外，嘿嘿，许某名中也带个梁字，想来几百年前咱俩说不定是一家人。来，来，再喝一杯。”本来那长须老者姓梁，名隐先，乃是世代居于泾州的望族。
这话说来，世人都传闻林知县话里的讽刺意味。龙千户神采变得丢脸起来，沉着脸不说话。
梁隐先将五名乡绅捐募的六百多两银票放到许梁手上，道：“这些银子，许大人先收着，老夫这就归去筹措百姓捐献的事情。”
这便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了。方才在南城门外世人看得清楚，龙千户部下带来的五百卫所官兵，衣帽整齐，鞋面上灰尘倒是沾了很多，那是长途行军的陈迹，却哪能看出半点与人打斗的迹像？
这时，梁隐先手抚长须，轻咳两声，缓缓说道：“许大人，林大人，容老夫说两句。”
“龙千户莫不是赶来援助泾州的吧？”林知县见状，心中嘲笑，大要倒是一副恍然大悟的语气问道。
“啊，这当如何是好？”那乡绅惊道。
“梁员外请讲。”
许梁趁机又挤眉弄眼地说道：“龙将军，许某为人最是实在，待朋友也极其朴拙，凡事都讲究个实事求是，功绩是别人的，决不敢侵犯一丝一毫。”
梁隐先连道不敢，举杯喝了。
龙千户转过甚来，愣愣地看了许梁半晌，俄然大手一拍许梁肩膀，哈哈笑道：“许梁，你当真够朋友！你这朋友，我龙峰交定了！”
龙峰看许梁一眼，腹诽道：你带兵杀退了流贼，俘获战俘两千余人，立下如此军功，天然是洋洋对劲。而我受命领军来援，倒是未杀得流贼一兵一卒，待到得平凉府面见知府洪承畴，陈述说功绩满是你许梁的，岂不显得我这安东中卫的正五品千户官过分无能？
龙千户双手抱拳，朝南边一拱手，道：“上峰安东中卫批示使大人接到泾州急报，命我星夜驰援。龙某想到泾州城兵少将微，定不能久抗流贼进犯，接到号令后点齐部下兵勇，解缆来援。幸得天佑我大明，流贼被许大人率军击退。”
酒菜散了，龙千户酣醉，被部下亲兵扶了出去。林知县又让人奉上茶水，世人闲谈一阵，许梁便长叹一声。
林知县听得，想到在坐的几位乡绅都是泾州城里驰名誉的人物，如果由他们本身先容，岂不难堪，因而起家，挨个指着诸位乡绅向许梁，邢中山，黄子仁和龙峰等人先容一番。
“没甚么。”龙千户不冷不热地回道，又问：“许大人但是有事？”
“唉。”许梁又叹了口气，撇见梁隐先等人都眼看着本身，酝酿了下语气神采，一脸难过地说道：“昨日一战，固然胜利将流贼击退，但我梁军将士也是死伤颇重。许某想到率军回城以后，面对三百多阵亡将士的家眷妻女，该当如何安抚？”
林知县见许梁仿佛对这梁员外感兴趣，便自饮了一杯，浅笑着说道：“许大人有所不知，梁员外世居于此，传闻祖上乃是东汉义成侯梁统。”
世人皆笑。许梁见龙千户被泾州世人萧瑟在一旁，便朝邢黄二人表示。邢中山与黄子仁会心肠举杯向龙千户敬酒。三五杯酒敬完，龙千户的兴趣被提了上来，一扫方才的愁闷神采，与许梁等三人在酒桌上称兄道弟起来。
龙千户朝那盖了蓬布的马车上看去，只见赶车的梁军兵士翻开蓬布，暴露内里堆得密密麻麻的流贼首级，一股血腥味飘散过来。这批首级恰是许梁当夜追到那林中斩杀的三百余首级，只时竟然装到马车被骗作了安东中卫龙峰千户的军功证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