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而今始信当时误（一）

八音也不转头，冷声道：“沈东海占尽先机，两年前就于辽阳布下了密道，此人不脱手则已，一脱手就致人死地，辽阳已经完了。”

格图肯勃然大怒，大声喝道：“来人止步，不然立杀无赦！”

沈重嘲笑道：“仿佛是建州先进犯的抚顺、清河。屠我两城军民，逼数万无辜百姓为奴，这但是你建州先动的手！”

格图肯急道：“莫非就置辽阳于不顾，坐视辽阳失守，格格，辽阳可另有四万多建州子民，此中更有十几位可敦和小贝勒！”

格图肯仓猝说道：“格格，沈东海机变百出，必有狡计，不得不防啊。”

八音恨恨说道：“等定边军先动！定边军不管是骚扰还是佯攻，只要他敢动，我就肯支出丧失死死黏住他们，逼沈重脱手相救。沈重若敢罢休一搏，我又如何不敢死战？”

格图肯迷惑地问道：“等甚么？”

八音无法，甩鞍上马，阔步而前，登上高台先是扫了一眼熊熊的火盆，然后傲然坐下鄙夷地瞅着沈重。沈重毫不在乎，施施然纵顿时前，安步登上高台，冲八音拱手一笑，缩在木椅上烤火。

格图肯悲忿道：“格格算计虽好，可辽阳就没了，四万多长幼的性命也将不保。”

凌冽砭骨的北风，掠过八音的长发，吹皱格图肯的眉头，冰冷老白里的躯体，如同一幅静止的油画。唯有老白里如释重负的脸上，不断舞动的乌黑须发，另有瞋目圆睁的双眼，仿佛在诉说着一夜的悲欢聚散。

格图肯叹道：“进不能战，退不能救，那我军如何应对？”

沈重嘻嘻一笑，对八音说道：“请八音弃马，徒步先行，登高台而坐，小子再骑马而至，与八音一叙衷肠。另有，我那高台涂了油脂，滑不留手，八音万勿攀爬，谨慎跌落摔伤。哦，对了，另有，八音稍有异动，东海当即跨马而去，一起皆是构造埋伏，八音如果轻举妄动乃至死伤，可别怪我不守信誉。”

沈重诚恳地摊开双手，对八音笑道：“没了！”

八音怒道：“沈东海竟也如同禽兽，敢杀俘杀民？亏他也是读书人，竟然白批了一张人皮！”

八音咬牙怒道：“胜者为王，强者为尊！疆场争锋，存亡不怨！你水淹赫图阿拉我不怨，你让我大金浴血辽阳我不怨，你灭了我万余雄师我也不怨，可你如何就敢杀降屠民？你枉为豪杰，枉为读书人，如此残暴不仁，你白白批了一张人皮！”

沈重无法，悻悻地停止了自吹，对八音笑道：“兵略无双，用兵无常，麾下定边军粗鄙少文，马屁拍得毫无程度，心中孤单无可诉说，只好相约八音，诉于知音以求畅快。现在情势已是图穷匕见，再也不必坦白，八音如有疑问，东海当实言解答，便可为八音解惑，亦可满足东海的私心。”

八音气道：“你也是百战名将，堂堂定边军之帅，岂可如此怕死？”

格图肯悄悄合上老白里的双眼，冷风中便飘来八音毫无豪情的声音：“辽西力抗父汗，辽右偷袭辽阳，辽南奔袭沈阳，格图肯，定边军到底哪路为实，哪路是虚？”

八音嘲笑道：“沈东海，既要相见，为何不敢上前？我可守约而来，未带一刀一剑。”

八音无法道：“等！”

沈重对劲道：“完颜阿骨打的先人，占了我大宋的汴梁，俘虏了我大宋的天子，搏斗了我大宋百万军民的大金，你八音的老祖宗！”

八音怒道：“那你要如何？”

八音双手紧紧攥住，指尖深深扎进手掌当中，对五里外的定边军方向怒喝：“沈东海！定边军！”

舒克奇是建州少有的儒者，格图肯天然熟谙，赶紧扶着舒克奇来到八音面前。

沈重寂然道：“他搏斗了镇江十万百姓，可曾悔怨！”

舒克奇踌躇道：“格格。沈重的话非常无礼，请格格勿要起火。”

舒克奇低头说道：“两军之间，搭建两座高台，相隔十步而设，相对一面以铁盾防护，以制止一方暴起伤人。两边派人查验以后，沈重和格格一人前去，不着甲胄，不带兵器，相互查验后，各自登台叙话。”

格图肯一怔，然后喝令：“放他入内！”

八音神采乌青，娇喝道：“无耻小人！”

八音冷声道：“会甚么？”

格图肯苦笑道：“主子实是不知！只知辽阳危急，若不速救，辽阳就完了。”

那顿时之人大声叫道：“不要放箭，我是舒克奇。替定边军给格格传话！”

舒克奇不敢说话，八音好轻易压下羞怒，对舒克奇问道：“他说如何个见面法？”

八音扬声问道：“沈东海约我相见，所为何事？”

八音冷眼望去，两年未见，沈重已经褪去青涩，发丝整齐，面如朗玉，唇红齿白，身形瘦高，一身白衣飘飘，一副温润君子的模样。唯有洞彻世情的双眼仍然炯炯有神，唯有萧洒不羁的风采仍然仍旧，唯有嘴角的一抹坏笑，仿佛还在挪揄本身，那句“给我瞧瞧但是绝色”的调侃仍然反响在耳畔。

八音转头苦笑道：“我甲士困马乏，若此时回军，这五千余懦夫的性命，可也就一并断送了。”

格图肯怒道：“但是被定边军搏斗一空？”

沈重气愤吼怒道：“李成梁不过误杀了你两个祖宗，那你老祖宗杀我百姓，占我江山的帐如何算？若不是你老祖宗作歹，大明又岂会分化女真，防着你们做大？”

八音怒道：“问甚么？”

八音一愣，随后嘲笑道：“你定边军入建州，也曾搏斗了我上千百姓。”

舒克奇无法，低声说道：“沈重的原话是，建州有女号凤凰，不要红妆爱武装，可敢军前单刀会，卸去兵甲会…会…”

看着清丽冷绝的八音，沈重坏笑道：“敢持金戈起烽火，不让须眉笑红颜。十步素手能夺命，八音无情会生怜？”

八音一时没听明白，大声问道：“你说谁？”

八音嘲笑道：“我自幼习武，领军交战，还怕他一个墨客不成。恰好见见此人，便可探探他的秘闻，又可耗损时候，何乐而不为。舒克奇，你去奉告他，我许了。”

八音嘲笑道：“你信不信，我军一动，定边军立动，可毫不会与我军冲阵厮杀，而是离开缠斗，耗损我军体力，等我们衰弱有力，便会一举压上，一战歼之。”

很久，沉着下来的八音问道：“沈重让你传甚么话？”

八音怒道：“够了！你到底要干甚么？”

沈重笑道：“建州军威赫赫，横扫辽西，剑指广宁，意在全辽。惜朝野束手，痛王师得胜，黎庶死难，江山变色，二百年大明，竟无一人撑天。当此危难之际，唯东海鄙人，决然挥师北上，再战辽东。运筹帷幄，真假难辨，力抗辽西，横扫辽南，夜袭辽阳，奔袭沈阳，纵横驰骋，欣然无敌。”

沈重对八音点头晃脑笑道：“人生苦短，孤单如此，当平四波浪，纵横一万里，尚未会尽天下豪杰，岂敢自陷绝地，轻言捐躯？”

舒克奇一咬牙道：“会檀郎！”

格图肯怒道：“那就与定边军决斗！”

沈重笑道：“你既不怨，我亦无恨，只是想借你大金数万人的性命，问问你的父汗罢了。”

八音气道：“无耻！岂能这么算？”

格图肯细心查验后，打马回报八音，八音便褪去兵甲，单身向两军阵中飞奔，而一身白衣的沈重也相向而来，两人止步于百步。

舒克奇哀嚎道：“老幼妇孺，男男女女。除了主子，皆被搏斗，无一活口。”

沈严峻声怒道：“那完颜宗望、完颜宗翰、完颜亮的帐如何算？”

八音起家怒道：“我没兴趣！我只问你，我大金于辽阳、沈阳的子民安在？”

沈阳的上空浓烟滚滚，浑河的南岸铁甲光寒，四周的平原铁骑驰骋，八旗的劲旅阵列而待。

八音嘲笑道：“那就更好，比及入夜，人马规复。反守为攻，或逼定边军决斗，或胶葛骚扰，等父汗雄师回援。再与之一决存亡！”

舒克奇奔至阵前，翻身上马，踉踉跄跄跑向格图肯，哀声嚎道：“格格安在？”

骄阳高挂。已近中午，碧蓝天空，万里无云，定边军仍然不动如山。当建州军茫然不解，浑河南岸俄然动了，一骑绝尘而来，直冲建州军阵。

八音冷哼道：“讲！”

格图肯点头说道：“定边军如果不动呢？”

八音怒道：“沈东海，你讲不讲理？有就是有，无就是无，自我父汗与明邦反目之前，我大金何时杀过明国之民，占过明国之土？”

舒克奇领命而去，不久浑河南岸就有了行动，百余骑护着十几辆牛车缓缓而来，至两里处开端繁忙。定边军连续从牛车上卸下木件，一一开端搭建，很快两座一人高的楼台便逐步成型。

沈重傲然道：“建州赢了辽东，圈占我朝地盘，劫夺我国财产，贬我百姓为奴，又何时讲过事理？而我赢了建州，天然想如何算就如何算！”(未完待续。)xh211手机用户请浏览浏览，更优良的浏览体验。

八音看到舒克奇，仓猝起家相迎，那舒克奇却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格格。你来晚了，沈阳完了，我大金五千子民也没了啊！”

八音怒道：“若非明国天子和辽东官员逼迫，无端杀我先人，又方向叶赫诸部，到处凌辱刻薄我族，我们又岂会与明国争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