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付子之托
李懋芳随后再与李啸商定,让李浩然过完年后,便去李啸军中效力,李啸自是一口应诺。
崇祯七年十一月上旬,将赤凤卫诸事安排结束的李啸,带着陈子龙等一众侍从,前去铁龙城。
“为何不成?”刘泽清目光灼灼。
“那就好,那就好。”李懋芳一脸忧色,他随即又令李浩然施礼,感激李啸收留之恩。
李啸见李懋芳俄然这般客气,还真有些不适应,他忙道:“卑职自宣府回返,因赤凤卫诸事繁多,一向未得空前来拜见巡抚大人,甚是惶愧,明天又收巡抚大人这般好礼,李啸心下,实是忸捏得紧。”
让李啸颇感不测的是,李懋芳对李啸等人的到来,表示热烈欢迎。
“总兵大人,此事现在万不成行!”见刘泽清欲完整摊牌下狠手,李化鲸不觉惊出一身盗汗。
“孩儿拜见爹爹!”公子对着李懋芳,长揖致礼。
李懋芳摆手道:“李批示使客气了。戋戋微礼,何足挂齿。实不相瞒,本宪在这山东地界,每日甚是憋闷,明天得见诸位,心下倒是镇静了很多。”
“公子不必行此大礼,速速起家。”李啸从速从椅上站起来,将李浩然扶起。
一时候,满座欢笑,席间更加和乐融融。
李啸一行人从赤凤卫解缆,一起西行,他制定的线路是,自东往西过莱州,青州,济南,然后转而南下兖州,直至单县。
李啸等人都不晓得,在他们已分开济南,消逝在南去的门路上时,已有密待向同在济南府的山东总兵刘泽清等人,汇报李啸的行迹。
“刘大人,你看,现在那巡抚李懋芳,曲意交好此人,乃至派其子亲身送客,定是看重这厮将来远景弘远,才这般不顾身份,拉拢于他。”李化鲸越说脸上越失落。“可见,现在情移权势变,李啸已远非本年年初来投我山东那般落魄模样,仿佛成为了雄据一方之批示使。如许的夺目无能之人,我等若要压抑于他,倒是实在需求谨慎应对了。”
客堂中,李懋芳端着一个精美的茶杯,向李啸微微一举,笑道:“李批示使,这是本宪一名故交,专门带来的上好雨前茶,请李批示使一尝。”
行经济南时,李啸去巡抚官署,拜见了山东巡抚李懋芳。
“李大人在上,鄙人李浩然,定当经心极力,为大人投效奔走!”李浩然一脸光辉笑容,他的话语,明快而朴拙。
李懋芳脸上浮起一丝苦笑:“子龙,你不必安抚本宪了。现在山东情状如何,本宪心下自知。可叹本宪自来山东,原想好好做些实事,也算上不负皇恩,下无愧百姓,谁知现在已过大半年,竟只得这般轻易度日!可爱在这山东官员与将领,见本宪不得朝廷支撑且根底亏弱,个个阳奉阴违,背后尽行贪墨轻易之事!唉,在这山东,本宪恐难有作为了,估计,不日便会被人取而代之。”
未等李啸说话,那李浩然一眼看到端坐椅上的李啸,便惊叫道:“哦,本来你就是阿谁在宣府北路大杀鞑子的李批示使啊,想不到竟也是这般年青。”
李啸看到,这名公子约莫不到二十岁的模样,生得剑眉星目,威武俊朗,身着一身湖青色紧身武服,系着酱色的护腕,腰中扎着宽幅暗绸束带,足蹬厚底直缝牛皮靴,一幅标准的武生的打扮。
“非也,刘大人,你多心了。”李化鲸吃紧辨道:“那李啸,击灭我郑隆芳部军兵,又强挖大人亲信爱将,实为我军之死仇!门生只是以为,今后我等若要打压李啸,实是是需求谨慎行事方好,以免一招不慎,那李啸反而借以上位,让我等徒施战略,反成笑料。”
李浩然脸上稍带犹疑之色,他低声道:“父亲大人,您不是说,过了年便让我去锦州投祖大帅么?”
“是啊,没想到这个李啸,年纪悄悄,拉拢民气的手腕,倒是很多。不过,这姚文昌,毕竟是大人密切部下,仅凭一时态度,便鉴定其与李啸有不轨之谋,却也失于调查。此事,还是先放一放吧。”李化鲸安慰道。
“哼,最让本官愤恚的是,这厮竟敢挖本官的墙角!”刘泽清咬牙道:“现在驻守武定州的姚文昌,乃是某家部下四大金刚之一,这从宣府镇返来,竟似与本官冷淡了很多。听闻,此人丧失兵马,幸得李啸以首级相赠,方保住官位与军职。这个李啸,脱手倒是风雅,他这番做派,足以让姚文昌感激涕零了。”
“李批示使在上,请受鄙人一拜!”李浩然单膝跪地,拱手过顶,向李啸恭敬施礼。
房间中,一阵尴尬的沉默。
刘泽清脸上,阴沉非常,他冷哼了一声道:“这个李啸,现在更加强大,我等想要打压他,怕是越来越困难了。”
(多谢红色宇宙风17兄弟打赏,感激支撑)
“东翁,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东翁来到山东,光阴尚短,根底未稳。且忍耐些光阴,这山东局面,定会渐渐有所窜改。”陈子龙温言安慰。
李啸晓得,自已说这番话,虽是至心实意,却一定能对低沉不已的李懋芳有所震惊。不过,自已说了这番话,也算表白了自已的态度了。
因从小喜武厌文,在文风极盛的浙江,李浩然此人,自被视为异类,也让自已的父亲李懋芳大为恼火。只是,因是膝下独子,一家人最后还是拗不过他,让李浩然遂了心愿,去上杭州武学。没想到李浩然开赋异禀,武学资质极佳,成为了机州武门生员当中的俊彦。现在跟着年事渐长,因李懋芳与辽东锦州祖大寿有旧,故筹算让他去祖大寿的前锋营效力,以求博个功名。
李浩然是个极机警的年青人,见父亲这般高看这李啸,心下暗想,此人确是有本领,不然,何故如此年青,便高升为批示使,自已若能跟今先人,倒亦是功德。
李啸淡淡一笑。上座的李懋芳便怒斥道:“南阜,如何说话这般不懂端方!此后,你需在李大人帐下好见效力,还不快快拜见李批示。”
“禀二位大人,李啸一行人,方才从巡抚李大人府上分开,由其子李浩然亲送至济南城南门外而去。”
李啸暗叹,这个陈子龙,虽已告别李懋芳,但仍称其为东翁,倒还是个颇怀旧情之人。
“李批示使,这作是犬子李浩然,字南阜,现为杭州武门生员。本宪思虑很久,但愿能让犬子在李批示帐下效力,觉得进身之阶。”李懋芳对李啸先容道。
李啸明白,李懋芳说的是实话,这个本来就才具平淡的李懋芳,在没有上面支撑,且上面的官员个个阳奉阴违的环境下,想在山东长呆下去,怕是不易。按明史记录,也就到来岁七月时,李懋芳便会因为救灾不力被夺职归家,由太常少卿颜继祖接任山东巡抚一职。
“刘总兵,有句话,鄙人不知当不当说。”
刘泽清一声嘲笑,抬高声音道:“智囊,以本官看来,不如趁李啸尚在路上的机遇,派出兵将,将李啸于路上一举击杀!”
固然现在李啸已用规定军事禁区的体例,将铁龙城外,周遭数十里范围的地盘归入自已的统领范国中,便毕竟名不正言不顺,而现在有了李懋芳的巡抚衙门下发明文,上面的官员,纵有微词,也毫不敢多说甚么了。
“李批示使,请看在本宪薄面上,就让犬子入贵军做事吧。”一旁的李懋芳,一脸等候地插言。
“大人,这般险招,不到万不得已,断不成行!现在山东境内,各地官员皆知大人与李啸有隙,若派出伏兵击杀李啸,怕是任何人都会思疑是大人下的毒手。那李啸圣眷正隆,皇上闻得动静,必然大怒,定会命令那巡抚李懋芳彻查此事,而那李懋芳方才交好李啸,清查此事,自会非常卖力。如许一来,万一真查到大人头上,大人该如何自辨!鄙人说句不该说的话,到时朝廷真要追责的话,大人莫说身家官位,只怕是要保全自家性命,亦是堪忧啊。”李化鲸连连点头,低声急道。
见李懋芳这般慷慨,李啸心下之欢乐,何可尽言。
“刘总兵,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鄙人现在只能说一句,戒急用忍,没有好的机遇,断断不成脱手,以免再蹈前辙啊。”李化鲸一脸灰败地说道。
李懋芳脸上又是闪现一丝苦笑,他声音低低地说道:“李批示,本宪本日,有一事相求,不知李批示同意否?”
李懋芳此话一出,李啸与陈子龙不觉一愣,双人不约而同地对望了一眼。
“这个李啸,本官现在是越来越看不透他了。”刘泽清捋须而叹。
李啸轻叹一声,拍拍了李浩然结实的肩膀,便拱手对李懋芳笑道:“贵公子威武过人,实为可造之材,巡抚大人之请,李啸敢不受命,李某随时欢迎贵公子来我赤凤卫效力。”
“嗯,浩然,起家吧。”
“李啸此行,必是往铁龙城而去。听闻他在单县本地,圈地建城炼铁,此人之志,断不成藐视。”智囊李化鲸阴着脸,向正歪着身子坐在官帽椅上的刘泽清禀报。
李懋芳目光庞大地看着李啸,他淡淡地说道:“李批示使,本宪与你来往虽是未几,但能感受出来,你是个夺目无能,却又待人忠义的豪杰之士。非是本宪胡夸,在现在这战乱期间,象你如许杰出的青年豪杰,今后出息,恐还在本宪之上。”
李懋芳浅笑着,向中间一名老仆唤了一声,老仆随后低头应诺而去。
李懋芳说完,李啸闻言,便觉心中一动,一股莫名的情感,满盈心间。
“哼,那如何办?看到李啸这个卑贱的乡.巴佬厮蹦得恁欢,老子就一肚子火。我心中之愤懑,岂可一言尽之!”刘泽清咬牙怒喝,砰的一声,一拳狠砸在桌子上,震得桌上的茶杯弹跳起来,滚落于地。
李懋芳一脸驯良的笑容,右手作了个虚抬的姿式,李浩然便安闲直身。
房间中,一片压抑的沉默。
自玄月中旬返回山东,将近两个月的时候畴昔了,李啸终究得空前去山东单县的铁龙城,查抄这座钢铁之城的各项事情进度。
只要如丝如缕的北风,从窗外透来,让沉寂的客堂愈发清冷。
当日宴毕,李啸陈子龙等人告别而去,李懋芳派李浩然及一众仆人,送至济南南门外极远处,方依依惜别。
“是啊,现在此人荣升赤凤卫批示使,还越阶升为游击将军,这般圣眷荣宠,别人倒是可贵。”李化鲸亦是长长地轻叹了口气。
李懋芳忙道:“既然李批示使喜好,这雨前茶,本宪聊表微意,便送予李批示了。”
李化鲸这段话,让刘泽清心下更加沉闷。他斜了李化鲸一眼,冷冷道:“智囊此话何意?莫非要我等就此认输,也和那李懋芳一样,与那李啸曲意交好?”
“巡抚大人不必过于悲观,事在报酬,山东局面一定就是死水一潭,还需竭力抖擞方好。”李啸尽量以一种安静的语气对李懋芳说道。
“大人放心,李啸定会对贵公子多加照拂。”李啸的的答复,简短而果断。随后他一仰脖,将满满一碗杏花村烧酒饮尽。
“为父改主张了,这位李批示使,南击流寇,北御强鞑,被皇上亲身任命为赤凤卫批示使,并且加散阶,赐武勋,这般杰出本事,本朝几人可为!你若能跟从李批示使,自是前程弘远。这般功德,实是你小子三世修来之福!”李懋芳一脸不满地怒斥道。
面无神采的刘泽清挥挥手,密侍回声而退。
“大人但请明言,李啸如能办到,毫不敢稍辞!”
表情大好的李懋芳,向李啸提出,将单县南部本来划给李啸的周遭十里之地,扩至三十里,托付李啸办理。
很快,这名老仆带着一名年青威武的公子,快步来到客堂中。
这个李浩然,在明史中也是个有记录的人物。
随即李懋芳唤来一名下人,将一大包包装得极其精美的雨前茶,恭敬地放于李啸桌旁。
如果李啸没有穿越到这个天下,按到汗青过程,李浩然会在崇祯十三年时,被汲引为杏山所千总,在崇祯十七年初,随御史金毓峒调至北直隶保定,方至不久,便有铺天盖地的流寇前来攻城,李浩然身中流矢多处,犹大喊杀敌,最后为免成为流寇俘虏,于保定城头自刎而死,为国尽忠。
随后,李懋芳安排宴席,接待李啸一行人。
李啸心下一惊,本来这名公子是李懋芳之子,却不知何时李懋芳将其从浙江故乡带到山东的。
“你说。”
“巡抚大人谬赞了,李啸浅薄之人,何敢当尊宪嘉奖。”
席间,觥筹交叉,大家相互敬酒,一片和谐氛围。
“李批示,犬子此后,就拜托给你了。本宪平生庸碌,不堪回顾。还望李批示使好好提携犬子,让他有所出息,不坠我上虞李家之门楣。”李懋芳起家,向李啸敬酒,眼中却有点点泪光明灭。
李啸一脸恭敬神情,他端着茶杯,轻呷一口,便向李懋芳浅笑说道:“巡抚大人,果然好茶,入口绵润甘爽,倒让人回味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