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哪里这么多仙子?
李莫愁瞧了父子一眼,悠悠笑道:“不是。你们别担忧,我身子好得很。”转过口气,垂垂凝重,只道:“我们这些日子连番做事,总感觉要生出甚么大事来。”
适逢春日好景,渡口繁忙,尚不及赶上渡船观景的江客门,都会聚在湖边的醉仙楼中歇上一歇。楼上楼下座无虚席,大堂里也挤满了人,人品德茶喝酒,谈笑风生。
杨绝见母亲神采凝重,便自温馨不语。杨过体贴道:“怎得,你担忧官府胶葛?”又道:“凭我们武功,便是真被官府晓得,又能何如?”
那平话先生睨了一眼,又自说道:“自古文有锦鲤榜,武有风云贯,录下多少才子豪杰事,却单单忘怀了这些侠义女子。幸得善事者另辟门路,评下巾帼志,才教天下人记得这些不凡女子……”
“座下诸位可知,当今武林当中,有哪些女子豪杰?”平话先生卖个乖,小歇饮茶。
俄然,楼下一人大声大喝,倒是打断平话人评叙,朗声道:“这也是仙子,那也是仙子,这世上那里来这么多仙子!”
杨过无法道:“唉,你娘俩现在便是合起来欺负我了。”李莫愁一挑眉,道:“那是天然,难不成是你爷俩合起来欺负我?”杨过再次语塞,稍顿半晌,却也是欢乐大笑,只道:“绝儿,奉告你娘,咱爷俩合起来,会如何?”杨绝立马假装寂然,振振有词,“爹爹,这还用说,咱爷俩合起来,天然是一并庇护娘啦,如何会欺负娘。”
李莫愁摇点头,道:“不是。这些奸臣卖民贼,便是杀了,朝廷也不会说甚么。只是,这段日子,各地委曲的忠臣大将多了,我总感觉不简朴。”她静了半晌,终究道:“这才是我要来嘉兴的真正启事。”
“我,我只是随便问问。”那男人的声音逐步低了下去。
“都说江湖人好勇斗狠,实不尽然。现在国难当头,却有多少江湖豪杰抖擞保国,功在社稷。”那平话先生过场几句,便自转入正题,只道:“向来青史男儿事,只是不留巾帼名!本日,我不说忠臣名将,也不说豪杰大侠,只说说我们中原武林,女子巾帼。”
这几句出口,人群更是温馨。仿佛大家都在心中想,这武林当中,究竟哪些女子有此殊荣。
一问又落,座下倒是一片寂然。
当年,也是在这醉仙楼上,江南七怪和丘处机铜缸赛酒、逞技比武。而现在,飞檐华栋还是,江湖新人迭出,唯独稳定的,便是店中直立着的一块大木牌,写着“太白遗风”四字。楼头匾额黑漆已有剥落,苏东坡所题的“醉仙楼”三个金字却仍擦得闪闪生光。
杨过不及一笑,包厢内另有一人却已经打岔道:“爹,娘,你们在说甚么,我如何听胡涂了呢?”
这一年,已是大宋理宗天子开庆元年,是为蒙古大汗蒙哥接位后的第九年。
花着花落,花落花开。少年后辈江湖老,红粉才子两鬓斑。
平话先生哈哈一笑,道:“江湖当中,总归以武论道,皆因女子天生力量不如男人,是故风采总有所不及。便是黄蓉黄女侠,功在襄阳数十年,亦总有人说她沾了父夫之光,实则大谬。殊不知功绩不在武功凹凸,忠义不分男女长幼。”
李莫愁轻柔委宛,倒是白了他一眼,故作鄙夷道:“我妒忌?我跟这两个丫头妒忌?可也真有你的。”忽又假装板脸,“既然如此,那等会晤到了他们,你不准同他们说话。”
“又可惜甚么?”人群中功德者总喜好多此一问。
此地便是嘉兴南湖,湖心土洲上建驰名楼烟雨,是故旅客络绎,观者不断。
“可惜这位女侠早早发誓,毕生不嫁。”平话先生笑道:“这位兄弟,你怕是没机遇了。”
男人转神侧耳,方知平话人已经换了批评之人。
忽的,有人喊:“平话先生,你倒给大伙说说,我们嘉兴城的那三位,可也在这巾帼志上。”说话的是一个三十岁摆布的江湖男人,面相很有些漂亮,见世人寻名誉了去,脑袋倒是不自主的低了下去,脸颊微微红了。
父子两人不及回应,李莫愁已经一手一个,抱了起来,甚是竭诚,“过儿,绝儿,感谢你们。”
杨绝一愣,李莫愁悠悠道:“绝儿,你们爷俩一起从江西赶光临安,四天四夜未曾歇息。做完了事又一起奔到这里,不累么?”杨绝点头道:“不累啊。”李莫愁含笑道:“但是娘累了。”杨绝又一愣,李莫愁又道:“这些日子,你跟着爹爹做豪杰,东奔西跑甚是欢乐,心中感觉别致,便也不感觉累。但是娘在这里等你们,倒是等累啦。”
但听平话先生道:“……此女姓程,她师父便是天下五绝之一,和我们这位陆家庄的大蜜斯,更是表亲。她掌剑双绝,大驰名家气度,精通五行八卦,奇门遁甲,一手弹指神通绝技更是神乎其神,江湖人称‘落英仙子’。只不过平素里和顺斑斓,知书达理,不知者端觉得是哪个大师闺秀,女中君子。只可惜……”
半晌,杨绝道:“娘,我们去见三位姑姑吧。”李莫愁嘴角一勾,却道:“急甚么,你不累吗?”
此时二楼那中年男人一怔,劈面夫人便趁机调笑道:“听到了没,这事你可要负任务的。”男人哑然发笑,“也是,想不到她毕竟还是没有放下我来,真是教我忸捏。”那夫人道:“放不下你的人何止一个,你再听听,现在阿谁平话先生评的又是谁?”
一家人温情脉脉,无声胜有声。
杨绝犹在愣神,李莫愁道:“绝儿,不奇特。等哪天有空了,娘便给你讲讲之前的故事。”杨绝点头“嗯”了声,略显冲动道:“娘,是不是爹爹年青时候的风骚佳话?”李莫愁亦是“嗯”了一声,倒是转眼盯着杨过,忍俊不由。
“呵呵,也不是计算。只是感觉,若真有这份殊荣,怎好少了你。”那男人说得甚是和顺,那夫人却只淡淡一笑道:“我有你,便够啦。”
杨绝当真点头,只道:“娘,我记着了。礼法可视末节,但忠义终是大道。”李莫愁浅笑,又将人好好抱住,只和顺唤着“好孩子,好孩子。”
杨过眼神亦是凛了,只临窗远眺湖面不语。少顷,杨过道:“的确,这些年洪师姐和两位义妹一并,在江南武林立下了根底,公开里弄了一个构造,专门汇集和刺探动静。寻他们互助,或是有体例查到,为何这段日子,连番有忠臣大将受委曲。”
“巾帼志?”二楼雅厢内临窗一座上,有其中年男人轻笑低喃了一声,“这倒是别致。不知是哪个功德者,为这天下女子正名?”
欢闹一阵,李莫愁道:“绝儿,现在你倒是猜猜,这平话先生讲得又是谁?”杨绝嘴角一勾,对劲道:“这还用猜,现在说的是洪姑姑。”见李莫愁浅笑点头,欢乐道:“娘,三位姑姑和我们,快十年没见了吧。”
杨绝稍愣,半晌恍然道:“是程姑姑和陆姑姑吗?”李莫愁笑道:“嗯,绝儿真聪明,一想就猜到了。那你可晓得,你这两位姑姑,之前都喜好你爹爹?”
平话先生微微一笑,道:“嗯,不错。黄蓉黄女侠,东邪黄药师之女,大侠郭靖之妻,天下第一大帮丐帮前帮主,确是一名当之无愧的巾帼豪杰。”他拨弦三声,又问道:“除了黄女侠,诸位可还知有何人?”
“可惜这位女侠同她表妹一样,也是早早发过誓词,毕生不嫁。”平话先生又笑了笑,道:“各位江湖朋友,你们都没机遇了。”
李莫愁又点点头,杨过倚窗昂首,轻声道:“没想到洪师姐和两位mm在一起,却在江南闯出了这么大的花样。”又似自嘲,“想不到我们古墓派,却还是她长了脸。”
杨绝“啊”了一声,杨过又气又笑,阻道:“莫愁,这些你都和孩子说?”李莫愁似笑非笑,“怎得,我说的都是究竟,你还不准我说。”杨过无法浅笑,李莫愁已经换了轻柔语气,“老夫老妻了,总也要寻些打趣话来讲,不然,便真的老了。”
俄然,但闻“啪”的一声,倒是一个平话先生把板打下,启口评书。只听那平话先生缓缓道:“话说,当今天下大乱,朝纲昏聩。内有奸臣妄杀忠良,自毁长城,外有蒙前人虎视眈眈,觊我国土,实则危急存亡之秋也……”
“你小子……”杨过一时语塞,李莫愁倒是笑吟吟道:“嗯,绝儿不小了,绝儿现在也是为民除害的大豪杰了。”又转对杨绝问道:“绝儿,那你可晓得这位平话先生,刚才说的几小我是谁吗?”
杨绝脱口道:“娘,你的伤……”杨过急道:“莫愁,你身子不舒畅啦?”
这中年男人青衫木剑,凤眼熟威,两鬓虽有风尘灰白,但掩不住风韵隽爽,萧疏轩举。一句喃落,又自转头身前,脉脉而望,悄悄道:“不知这所谓的巾帼志上,可会有你?”
说话之人恰是一个十五六岁的芳华少年,面相和杨过非常类似,端倪清秀,豪气勃勃,正溜溜盯着两人,满脸迷惑,便是杨绝了。
李莫愁浅笑在脸,几分欣喜,欢乐道:“那是。我李莫愁的门徒,天然是人中龙凤。”又对劲而笑,“不过呢,我这辈子最对劲最高兴的,便是有了你们爷俩。”
这男人便是杨过,而这夫人天然就是李莫愁了。
杨过道:“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绝儿,你现在但是越来越没有端方了。”杨绝瘪瘪嘴,“爹爹,我已经不小了。那几个谗谄王将军的大奸臣,但是我同你一起杀的。你别忘了,阿谁姓陈的首级,还是我挂光临安东门的钟楼檐角上去的呢?”
“有我无我,又有何干?”他面前正劈面坐了一个穿着华贵的夫人,端是美目流盼,桃腮带晕,正自神态悠然,喝茶闻香,“好话本是身外物。怎得,这些年了,你还计算这些东西?”
一问才落,座下便有人喊道:“襄阳城黄蓉黄女侠!”
李莫愁悄悄点头,叹道:“是了。此番再来嘉兴,这事才是最首要的。”她转对杨绝,和顺道:“绝儿,我们江湖人本不须管这么多朝廷事。但是,你要记着,为国为民乃是大节地点,即便我们清闲江湖,都不成真正置身事外。”指了指楼下大堂,“你听听,三位姑姑现在大家奖饰,并不是武功绝世,而是他们的所作所为,都是为国为民之举。”
平话先生也是胆小,竟是众目睽睽之下口无遮拦。一众听客本就□□昂然,随性而听,不过消遣。但这几句入耳,便都惊了一惊。固然嘉兴城多有武林豪杰,官府难禁,但如此公开评说,却也胆小至极。世人听了几句,便自垂垂吸引,杂音渐去,静听江湖趣事,朝野秘闻。
“可惜甚么?”刚才那江湖男人一脸严峻问道。
一片广袤的湖面之上,轻烟薄雾,几艘小舟泛动其间,半湖水面都浮着碧油油的菱叶,教人放眼抚玩,登觉心旷神怡。
世人哄闹声中,楼上夫人悄悄念着一句,“既见君子,云胡不喜。呵呵,过儿,你还不承认?”男人微浅笑着,却也是滑头道:“好啊,你讽刺我。莫愁,该不会你在妒忌吧。”
两人相顾一笑,柔情自生,似已听不到楼下评书内容。
“说的不错,确切如此。”座下人群纷繁私语,颇似附和。
湖边有渡,曰承平渡,是为乱世当中,大家心中求得一处承平之愿。渡口有楼,谓醉仙楼,自成看景江客们一醉承平,如梦成仙的歇脚处。在本不承平的世道下,这醉仙楼的买卖,倒是格外的红火。
一家人欢乐而笑。
那平话先生笑了笑,又拨了三下丝弦,“巾帼第八,银弧陆家。这位女侠的名头但是大了,在我们嘉兴城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本是当年陆家庄的大蜜斯,厥后家门遭难,幸被高人救走。师从何派知者甚少,只道她一套七十二路陆家刀法,便令江南武林无数妙手汗颜!只因她老是一袭白衣,一把银弧刀,故而江湖上的朋友送了她一个外号,叫做‘银弧仙子’。只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