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要紧事
两人此时心迹互表，豪情倒是好了很多。当下稍做收敛，不刻执手而出。
黄蓉劝住郭靖，又将郭芙拉到身边，不急不慢道：“李姐姐，昨晚芙儿对你出言无礼，被靖哥哥一顿经验，倒是耍了性子跑了出去。我教武家兄弟看着她，却不料兄弟俩反听她话，不但没看住她，还陪她偷溜出城去跑马。也是不巧，蒙古雄师虽退，却留了几位妙手想来探查军情，正巧被他们碰到，就动起手来。”
场下都是聪明人，各自心中都猜得一些。黄蓉指了指双剑之下压着的一封手札，教郭芙拿了交给李莫愁，随即便拉回女儿，好生庇护。
杨过抱了一会，柔声道：“我明日就要走了，你要好好照顾本身，不成再同本日这般，等闲赴死。”李莫愁苦笑一声，却似讽刺：“你明日要走，我自会遵循信誉替你送行。至于此后之事，你管我做甚。”杨过心头一酸，急道：“我不准你死，你要好好活着。就算你心中恨我，我也要你一辈子恨着。”
李莫愁微悟愣神，又听黄蓉求道：“你和靖哥哥之间，互有情素，我早就晓得。那晚城楼上你和他互表情意，我便在暗处。我心中好恨你，却也想谢你。”
黄蓉说到此处停下，李莫愁已然晓得，“两兄弟死命护着郭女人返来，本身倒是教人擒住了，是不？”
李莫愁沉默不语，只待黄蓉说透。黄蓉道：“此去凶恶，多数九死平生。我本不欲靖哥哥前去，倒是拦不住。现在你既同去，我只求你一件事。”李莫愁道：“你说，我极力而为。”黄蓉道：“不，我不是求你极力而为，我是求你以死相报。”
郭靖望两人一眼，叹道：“都怪我这个女儿惹出祸来。”一顿，又瞪着郭芙道，“都怪你！”郭芙委曲道：“我也不想的，谁晓得城外会碰到蒙古妙手。”郭靖道：“你还说。莫不是你昨晚说话无礼，能惹出这些事来！”
两处住得略远，那仆人道：“李仙子，你身有武功，脚程又快，先行便是。”李莫愁道：“如何，郭夫人等我很急么？”那仆人低声道：“好似府里出了甚么事，郭大侠先前大发脾气，郭女人都已经哭了几次啦。郭夫人只教我来请你，余下的我就不清楚了。”
李莫愁听父女说远，便插话道：“郭大哥，你先别责备她了，到底原委如何，你说给我们听。”
不觉前脚出门，远处便有一名郭府仆人仓促赶来。那仆人向李莫愁请个安，便道：“李仙子，郭夫人有请，说有要事相商。”
“甚么？你说甚么！”李莫愁一震，不由得放开黄蓉，退了一步。黄蓉凄苦一笑，却道：“此去凶恶无常，存亡未卜，我不想让肚里的孩子，还没出世就没了爹。”
说到此处，又有眼泪落下。李莫愁心头一酸，亦是叹道：“过儿，我恨你做甚么。你我虽不能践约执手，但也不必反目。即使男女之情不再，你我亦有姨侄名份。更何况，我当初承诺过你娘，要好都雅着你成材。过儿，你要走便放心走，我和你郭伯伯说一声，明日亲身送你们一程。”
“你……”李莫愁更惊，却不好打断黄蓉抱怨之情。黄蓉又道：“我恨你无端打搅我们伉俪，又谢你始终恪守礼节，不坏我伉俪豪情。昨日城楼上，你又不顾本身安危救靖哥哥上来，我实在……实在是不晓得如何劈面你。”
此时李莫愁已然明白，也不消黄蓉再说，当即应道：“郭夫人，你放心。此去蒙古大营，我便是不要本身性命，也必将让郭大哥返来和你团聚。”黄蓉感激而泣，却将她抱住，连声道：“李姐姐，我对不起你。”李莫愁轻笑一声，黯然道：“你们都成双成对，我又怎得忍心看你们分离。归正我只要一小我，若真到存亡之时，死我便充足了。”
杨过不及说完，郭靖已然有怒，竟冲着黄蓉轻怨道：“蓉儿，你如何连过儿都牵涉出去。”黄蓉不急不怒，倒是好生说道：“靖哥哥，我晓得你内心急，又不想让身边亲人涉险。但是，此事我们别无帮手，我也是无可何如。你若要怪，便怪好了，蓉儿决定没有二话。”郭靖叹一声“蓉儿”，亦不再言。
郭靖道：“恰是。”又要骂郭芙，却被李莫愁打断，“郭大哥，别怪她了。她昨晚定也是受了很多惊吓，吃了很多苦头。”又问黄蓉，“郭夫人，你寻我来，难不成绩是告之此事么？”
待进内屋，黄蓉掩好门窗，李莫愁便问：“郭夫人，有甚么话如此隐蔽？”话刚问出，不料黄蓉倒是双膝一矮，便要跪她。李莫愁心念甚快，身形更准，一把托住，急道：“你这是做甚么？”
李莫愁闻之一顿，寂静半晌，倒是反问道：“恨你如何？不恨你又如何？”不及杨过再言，却来推人出门，又道：“快快归去吧，这等虚幻之事，别再与我胶葛。我本日真的很累，不想多谈私事。”
郭靖闻之大喜，笑道：“过儿和龙女人同去，那天然是没话说。”不料李莫愁倒是否道：“不当，过儿和师妹不能去。”
郭靖一怔，回神问候，“贤妹，你，你如何来啦？”又忽的觉悟，转对黄蓉道：“蓉儿，这事你寻莫愁做甚么，她昨日一战，够是辛苦，你……”
李莫愁一怔，自悟其理：“本来真是郭大哥又为昨晚之事替我起了争论，唉，叫我如何再有脸待在襄阳。罢了，罢了，待告终他这桩曲解，我也走吧。”当即回道：“那我先行，你自慢来。”说完脚力一起，仓促赶往郭府。
李莫愁略微茫然，听闻话中并非私交私事。正欲要问，黄蓉却道：“李姐姐，你莫要曲解，本日寻你，实有急事要紧。”又对郭靖道：“李姐姐一心帮着我们，早已不是外人，这事不管如何，都须让她晓得。”
李莫愁翻开手札，细看不语，半晌转到杨过手上，自是未几说话。杨过接办一看，不刻便是脱口骂道：“好卑鄙的鞑子，这般威胁。”
李莫愁身边听到，猜想两人另有私密商定，却也不好去问。当即转问黄蓉：“郭夫人，有事请说，大师不必华侈时候。”
杨过咬唇告别，终不再转头。李莫愁长叹一声，便亦掩门。
郭靖欲叹，杨过想阻，却都不及黄蓉嘴快。黄蓉好好喊一声“李姐姐”，倒是缓缓站起，走畴昔拉住她胳膊，悄悄说道：“李姐姐，我有几句内心话想跟你说，你可情愿听？”李莫愁观她诚心，回道：“郭夫人固然说便是。”黄蓉道：“此处不便，你随我内屋说话。”又对郭靖说：“靖哥哥，你先别急，我和李姐姐说几句话就好。”再对杨过道：“过儿，你也别走，稍后我另有事。”堂内世人点头，自让两人转去内屋说话。
待到府中厅堂，只见黄蓉穿著宽衫，坐在一旁，容色蕉萃，郭靖不断的来回走动，郭芙红着双目，泫然欲泣。
郭靖又叹一口气，指了指桌上两柄长剑。
李莫愁叹道：“你说得也是。”说到小龙女，见杨过神采难堪，不免故意调笑，决计笑道，“师妹嘴上虽不说，但我感受获得，她一向模糊对我有敌意，总以为是我要抢走她的情郎。所幸这位情郎毕竟看准了她，没有教她绝望。”说完，又正色道：“过儿，承诺我，必然要好好待她，千万别负了她。”杨过心头一酸，脱口喊一声“姨娘”，便又再将人抱紧，却无它话。
李莫愁道：“郭大哥，这事摆了然一场鸿门宴，你筹算如何？”郭靖道：“唉，如果请我一人，我便自去了。武家兄弟自小跟从我佳耦，我岂能见死不救。但信上言明要你我同去，两两相换，我又怎能累你犯险。”
李莫愁见他神情告急，想着黄蓉莫不是又为昨日城上郭靖抱她之事非难，又想如此当下，黄蓉亦不是那种在理取闹之人。心中动机转了几个，却也猜不出所谓何事，当即也未几问，自管随人而去。
李莫愁猜到贰心机，欣喜道：“这两个小子也算和我靠近，我焉有不去之理。再说，昨晚也是因我之故引发祸事，我又如何忍心教他们多刻苦头。郭大哥，我们筹办解缆吧。”她连日因杨过□□之变，心中早已看淡存亡，此时救人面前，自是不作子虚。
稍后，杨过将人放开，冷静道：“姨娘，你好好保重，过儿走了。”李莫愁心中悲苦，却微浅笑道：“嗯。明日一起谨慎，待襄阳得救，我会去终南山看你们。”
不觉黄蓉眼圈泛红，甚有哭意，只听她说：“李姐姐，我对不起你。”李莫愁问：“如何？你那里对不起我？先前诸事，我也有不当之处。”黄蓉艾艾不语一时，终究咬牙道：“我不是说那些，我是说本日蒙古大营一行。”
李莫愁心机一转，猜想其间绝非私事，脱口问道：“到底出甚么事情了？”杨过也问：“郭伯伯，郭伯母，有甚么事情固然说来，既然是自家人，何必见外。”小龙女倒是暗中一拉杨过，低声道：“过儿，十八……”杨过急阻道：“姑姑莫提。”
杨过那里肯走，此时冲动起来，一步冲上，张臂来抱。李莫愁心中堪乱，身心困顿，竟是不及逃开，被他紧紧抱住。李莫愁一时心软，倒也不做摆脱。
郭靖见两人非常和谐，亦是心中欣喜。黄蓉道：“靖哥哥，我刚才跟李姐姐交代了一些事情，保你此去蒙古大营，定能安然返来。”郭靖平生信赖爱妻奇谋，当即也未几想，只道：“那是最好。”又转对李莫愁道：“贤妹，事不宜迟，我们早早解缆。”
李莫愁更加不解，却见杨过和小龙女正也赶到。杨过进门问安，李莫愁便抢先道：“过儿，你是来告别的么？”不料杨过却说：“我本想本日走，但刚才郭伯母差人来寻，说有急事要我帮手，故而……”
李莫愁心想救报酬先，定当去得，不及多思，脱口说道：“我天然与你同去。”郭靖道：“贤妹，你……这……”他深知如此一去，九死平生，累及李莫愁，实难心安，当下却不知该说甚么。
本来信中所言，倒是要郭靖和李莫愁共去蒙古大营叙话，其意显是以武家兄弟为质，要等两人去时方能放人。
李莫愁门口稍顿，随即心念必然，抬脚进门，口中说道：“郭夫人，李莫愁来了。有甚么事，冲我来便是。”
杨过闻言一顿，倒是收了泪水，急阻道：“不要。明日我和姑姑本身走便是。本日你受了累，须多加歇息，别再为我操心。并且……并且我怕姑姑见你来送，又对你说些不入耳的话，徒惹你悲伤。”
李莫愁闻之叹口气，亦是诚心道：“郭夫人，你这番话，却教我忸捏了。我只道对郭大哥没有后代之情，举止间非常不羁，没想到让你这等难过。”
杨过抢道：“等等。郭伯伯，姨娘，我和姑姑随你们一起去。我们四人同去，仇敌即便真有手腕，也一定留得住我们。”小龙女拉扯一下，皱眉道：“过儿，你……”杨过悄声打断道：“姑姑，这事我情意已定，你不要再劝。我承诺你的事情，必定做到。”
李莫愁和杨过均是一愣，齐齐问道：“这是……”郭靖道：“武家兄弟教人抓去敌营了。”李莫愁惊道：“怎会如此？昨晚不是好好的么？”杨过也道：“襄阳防卫森严，两人又有武功，蒙古雄师才退，怎得会被人抓去？郭伯伯，是不是有甚么弄错之处。”
次日朝暾东升，李莫愁夙起练气，精力焕然一新。私交暗压，倒也用心战事。运功三周天，便是换衣而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