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接骨
李莫愁说完,挪个好身位,尽力忍住痛苦。少顷,便勉强从杨过怀里分开。
李莫愁一惊,心中大悸,刹时惊醒过来。
杨过对李莫愁昔日的教诲还是深记在心,此时虽是表情荡漾,但更多则是畏敬和亲情,那几分男女间的情思,却被他硬生生压住。
只见洞中有人,一个仙颜道姑温颜轻呵,正在逗她怀中婴儿,而身边一个俊朗男人,相护在侧,对那道姑和婴儿甚是体贴。
世人各自心知,这肋骨断了哪是甚么小伤。疼痛还算小事,万一不慎让断骨刺到脏腑,便是致命的大事。
李莫愁沿床而坐,寂静少量,便是银牙一咬,起手去解身上衣衫。杨过背身繁忙,自是筹办竹片绸绳,好做等会牢固伤口之用。一番备齐,只待李莫愁叫他便可。
杨过心内一暖,暗想姨娘当真是待他如己出,当即不做乱想,也是扶了李莫愁,往她居室而去。
李莫愁此时再不坦白,直说:“刚才打斗挨了一下,仿佛断了两根肋骨。”又怕杨过担忧,强做一笑。只是刚才杨过那一抱当真用力,牵动她断骨相撞,剧痛难当,一笑以后,便又皱起眉头,低声嘤咛。
李莫愁坐等很久,但觉周身气流略寒,本身光着上身,甚感难堪。当即再睁眼,却见杨过正痴痴的瞪视,不由刹时红了脸,心中又羞又气,直道:“过……过儿你……你瞧……瞧甚么呢?”杨过一惊,立马神眼一闪,伸手去摸她肋骨,一碰到她滑如凝脂的皮肤,身似电震,有如碰到炭火普通,又当即缩手。
李莫愁只觉天下一片暗中,浑不辨东西南北。本身似在六合间,却又不知该何去何从。
岂不料洪凌波一听,竟是惶恐,急道:“徒弟肋骨断了,这可如何办?我…我不会接骨啊。”
杨过从小便知李莫愁性子倔强,心想她必是不肯旁人忧心,才哑忍至此。见得李莫愁一脸痛苦之状,心中直是不忍。想当即替她接骨,却又心机急转,当即冲着洪凌波喊:“洪师姐,姨娘断了肋骨,你快帮她接骨吧。”
杨过怕她接骨时挣扎叫痛,便先收罗李莫愁定见,以后便点了她麻软穴,再伸手去解她衣衫,说道:“姨娘,你忍着点,很快就好。”
杨过一愣,暗叹李莫愁还是懂他。又听李莫愁道:“不过你倒是点醒了我。与其不作为等死,不如极力而为。固然徒弟未曾交代,但一定没有其他前程。”
杨过略一停顿,李莫愁便是展开眼来,悄悄说道:“别担忧,姨娘不怕疼!”李莫愁反倒未几想,自是觉得杨过怕她疼痛,当即暗运内功相抵,又是闭起眼来。
“姨娘,等过儿长大了,你嫁给我好不好?”
杨过听她话中毫无生机,似是认命,顿时起了一股心气,直道:“我们不会死在这里,我们必然还能找到其他前程的。姨娘,你要好起来,我不想死在这里,也不要你们死在这里!”说完,凝睇李莫愁,似在哀告。
“姨娘,我……让我来吧。”杨过近身扶她一把,便是和顺说道:“过儿已经是大人了,过儿能够照顾姨娘的。”李莫愁不语,只是冷静点了点头,便是闭起眼睛,让杨过帮她解衣。
杨过不知李莫愁心机,也在内心自骂。恐怕这番见不得人的心机被她晓得,定会气得再也不肯理他。立即将话题岔开,却问:“姨娘,你现在感受如何样?”
“过儿、婴儿、另有我……”李莫愁心神又乱,胡思乱想:“莫非这是我和过儿的将来……?”李莫愁自知己身异象,当下梦见此景,更是难以安静。
忽的,李莫愁“啊”的叫了一声,叫声中甚有几分痛苦。杨过吃紧转头,却见李莫愁正因左肋之伤,想要抬手解衣反倒牵动伤口,当即痛得满头盗汗,微微颤抖。
“姨娘,那你早点歇息,过儿先出去了。”杨过听得李莫愁答复,便也宽解一笑,当即心机躲闪间,寻机退去。
两民气机相互了然,所谓姨侄却无血亲,当下这番眼神神采,自是早已超出了姨侄亲情。李莫愁用心提起当日说辞,不过是想让相互放心,不做乱想。
蓦地,远远似有亮光明灭,正引着李莫愁前去。李莫愁不知手足安在,但感本身身无具形,却如灵魂出窍普通,顺着亮光便是过了去。待的靠进,方知亮光之处是一个山洞,而洞中统统,倒是看了个清清楚楚。
此时身形欲动,却发明本身正被杨过好好抱着,如同之前姿式。而杨过也是困顿倦怠,早靠着床头,沉沉熟睡。
李莫愁天然晓得洪凌波不会接骨,故而先前便是哑忍不说。此番既然说破,倒是淡淡一笑,“过儿、凌波,别怕。我不就是断了两根肋骨么,归正断龙石已经放下,我迟死早死,都会和你们死在一起。”
杨过从小便是沉沦李莫愁,只是这番豪情,两人各自不晓。只道是姨侄相亲,分外无隙罢了。现在杨过十六七岁,已是情窦初开的年纪,那晚同眠便已神思泛动,现在这般近看,一颗心天然是怦怦乱跳。
“徒弟……”洪凌波想劝止,但又不知如何说。李莫愁知其心机,解释道:“我是过儿的姨娘,没甚么需求顾忌的。凌波,留在这里,照顾好你师叔。”
几句话说得甚是孩子气,只不过李莫愁听罢,倒是冷静望着他,随即心机百转,悠悠叹道:“傻孩子,你觉得姨娘不晓得你的心机么?你想替姨娘接骨,又怕我不准,便说这不想死的来由来让我答应。”
李莫愁说完,神采倒是变得生机,安静说道:“过儿,随我来,我要你替我接骨。”
李莫愁肩靠杨过胸膛,依偎在他怀里,脸上顿时一阵炎热。但感一股男人热气从背脊传到内心,荡心动魄,不由得满身酥软,满脸通红,当下心念乱转。只是心神不宁之间,又感这番男人度量,令她心魂俱醉,快美难言,竟不想摆脱。
李莫愁江湖风雨多年,少有受伤,更少有这般受人庇护。看着杨过退去背影,昔日他口口声声说要庇护她,照顾她的旧事,便又都被她记起,思及甜美处,却也是心中感慨万千。此时身困力乏,心机犹是动乱,安然之下,仰身一躺,倒是健忘了本身肋间之伤。
画面温馨,倒是惊人。李莫愁细看此景,竟看到那仙颜道姑和本身长得一模一样,而那俊朗男人,倒是杨过无疑。
李莫愁见他神采非常,呼吸不匀,却反去安抚他,“没事的,过儿。姨娘是大人,过儿是孩子。你……我……”说到此处,她也是说不下去,倒是眼泪流了下来。
“过儿,你……你这般抱着我……”李莫愁心机狼藉,话不成句,却又硬是寻个来由,想要将人逐去,“这般抱着我,你便不能好好歇息。”
李莫愁心中忽的闪过当初那句垂髫之言,眼神顿时迷乱,只是梦话般低喃:“过儿……”
李莫愁此时断骨对正,虽仍疼痛,但比之刚才断骨相互锉轧时的剧痛已大为和缓,心想:“过儿这孩子终归是聪明灵巧,不愧当初姐姐和我一心教他事理。等我伤愈,若真能寻得前程,我便要亲身教他武功,让他一偿当日心愿。”见得杨过严峻等她答复,便浅笑道:“我好多了,过儿不必再担忧。”
杨过大惊。但见李莫愁还是右手摁着左肋,身材已经软倒在他怀里,便是脱口而出,“姨娘,姨娘你如何了?”
李莫愁虽知那里不当,但心中倒是暖意陡升,又兼身材困乏,便也不再逞强,自是靠在杨过怀里,渐渐睡了畴昔。
杨过这般喊,并非本身不会接骨。而是昨晚做梦被李莫愁惊醒后,天然也是有了一些男女顾忌。猜想要接肋骨,那还须解衣而治,本身虽会接骨,但是毕竟不当。
杨过此时靠坐床头,挺起胸膛,双臂环在李莫愁腰间。既不消力,怕牵动她伤口,也不松开,怕她又逞强逃了去。听得李莫愁话中轻柔委宛,更是一股男人汉气势涌上,和顺道:“姨娘,你就让过儿护着你罢,过儿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啦。”一顿,又说:“姨娘,你就放心歇息吧。”
李莫愁展开眼来,但见杨过又是背身繁忙,心中也是感慨,暗想:“定是我让他见了身子,引他乱想,坏了儿时纯真之情。”心念如此,便怪本身不好,倒是说道:“过儿,姨娘让你接骨,也是难为你了。”杨过闻之,手上行动即停,顿了一会方才回身。只是神态内疚,双颊绯红,和她目光对碰之时,倒是躲闪。
杨过宁神定气,替李莫愁解衣。靛蓝道袍解开,内里倒是一件月红色内衣,内衣之下是个杏黄色肚兜。杨过不敢再解,目光上移,但见李莫愁秀眉双蹙,紧闭双眼,脸有红晕,朱唇微启,浑不似道姑端庄摸样,更似昔日少女怜人之态。
杨过双手微微发颤,心下一横,便是解开了李莫愁肚兜。看到她白玉普通的胸脯,却如何也不敢用手触摸她肋间,心中顿时胡思乱想:“姨娘还是这么美,一点都没有变老。而我终也是长成大人了,如果我现在对她说,我要庇护她,珍惜她,娶她,她会不会……呸,她是我姨娘,是我姨娘!我如何能想这些。”
“啊”的一声痛呼,李莫愁半卧床上,却又是摁住左肋,双眉紧蹙,额头顿冒盗汗,身形微微颤抖。
杨过忙道:“我……我……姨娘,你别哭。”说完从速脱手,伸手摸到她断了的两根肋骨,将断骨细心对准接上,便仓猝拉起她肚兜遮住她胸脯,心神略定。又取过先前备好的竹片,两两前后分好,再用绸绳绑住,使断骨不致移位。如此忙定,才又将李莫愁内衣、道袍掩好并扣上扣子,再解了她穴道,吃紧清算物件想要逃离。
“姨娘!”杨过一惊,转头来看。见得李莫愁痛苦摸样,当即丢动手中物件,急仓促近身,再也顾不得心中躲闪之意,一下子便将李莫愁抱起。杨过急道:“姨娘,你如何这么不谨慎。”又将人悄悄揽进胸前,庇护道:“姨娘,你这伤躺着难受,不如就靠着我歇息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