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冬去春来
林如海姓林名海，表字如海，乃是前科的探花郎，今翰林院供职，姑苏人氏。
“母切身材不适，我看表弟的满月礼也不必前去。那天父亲也不再休假日，不如先送礼，到百日宴再前去道贺。彼时，母亲坐胎已稳，想来外祖母也能了解。”
林姝玉虽为女儿却胜在聪明秀美，学步开口比之普通孩童都早。林家子嗣薄弱，虽是女公子，老夫人亦爱之如珠如宝。祖母、父母皆是娇惯，林姝玉却非常自律。乃此女很有些来源，携着宿世影象而生，生而知之。
“如此甚好！”
姝玉母贾敏夙来与二兄睦好，对大兄不成器恨铁不成钢。饶是如此对贾政窃据正堂也有所不满，偏此事贾母一言定下。贾敏乃是出嫁女，自管不得母亲兄长行事，更不要说林姝玉这个姓林的小豆丁了。
“母亲，琏表兄是大娘舅嫡子，珠表兄是二娘舅宗子。长幼有序，小表弟倒是不好超出他们去的。”
林如海只顺着女儿，想着不给她请武师父也就罢了，小孩儿过段日子便没了兴头。哪想到这女儿来源不普通，宿世亦是儒门江湖世家出身，现在持之以恒，读书习武不过检习宿世所得，底子无需别人教诲。
婚后，伉俪恩爱，琴瑟调和，独一美中不敷，便是子嗣了。林老夫人固然抱孙心切，然林家乃是书香家世，年过四十无嗣方得纳妾。林老夫人日夜礼佛唯盼抱孙，贾敏终有孕。
厚葬先慈，林如海每日于姑苏祖宅内读书不出，闲暇时抱女读书。姝玉资质高深，过目成诵，令其父欣喜不已。林家现在唯有此女，却大大满足了林如海为父为师之心。
三个姨母一个已经病亡，两个嫁的是姝玉外祖部下，因是武将，都随夫任上，又是庶女与京中少有来往。姝玉大娘舅贾赦，夙来纨绔无甚弘愿，承一等将军爵位，却不得外祖母贾史氏爱好，偏居东院。
林如海年过三十方得一女，奶名姝玉。老夫人虽有几分绝望，然思及先着花后成果，本身生下林如海时亦是三十上，倒也能够按捺。
林家支庶不盛，子孙有限，虽有几门，却与如海俱是堂族，且出了五服。幸亏林如海读书有成，只二十多岁便高中探花，娶妻荣国府嫡女贾敏。
三年丁忧期满，林如海起复为兰台寺大夫。嫡妻贾敏再次有孕，因怀胎反应狠恶，林姝玉自告奋勇代母亲执掌中馈。贾敏感念爱女一片孝心，思及家中人丁薄弱，便笑而应允。
林姝玉三岁习文，四岁便要习武，林如海膝下无子，虽有几分将女儿当作小子养的心机，却也没想过让女人家学武，何如拗不过爱女。
然以次子窃据正堂，将袭爵兄长压抑一旁，毕竟有失德之嫌。更不要说贾政到处以读书人自居，将对兄长之不屑溢于言表。
本来林家回京途中，林姝玉的二舅母王氏生下一子，竟然口中衔玉。外祖母史太君心中高兴，爱重幼孙，竟然令人到处撒钱，鼓吹的满京皆知。
“母亲，这是表弟满月礼单，女儿查阅了之前送给大表兄和二表兄的满月礼单所拟，请母亲过目！”
幸林家乃是书香家世，不通技艺，林如海并不知女儿练得工夫精美。及至五岁，林姝玉非论文武，便是小子亦不如也。林如海伉俪爱若珍宝，自不必说。
贾敏没有亲往，送礼也不及送给贾琏、贾珠的，贾母心中便有些不悦。只是毕竟是远亲的母女，思及女儿年过三十未有儿子，现在有身一心安胎也不难了解，倒也未曾如何往内心去。
幸而林姝玉晓得讳饰，林老夫人和林如海伉俪只道女儿早慧，并未多想。林姝玉两岁，老夫人夏季偶得寒症，竟一病不起，及后逝。林如海遂丁忧携妻女回姑苏守孝。
林姝玉的外祖家荣国府号称一门二公的，实际上外祖父代善公和隔房的宁国公都已经去世。姝玉的母亲贾敏上有两个远亲兄长，三个庶出姨母。
如贾敏这般的出嫁之女，不说方向丈夫，却多数会偏疼本身的孩子。
“倒是母亲所滤不周，只想着你外祖母欢畅了！如此，便按着你说的办理吧！”贾敏欣喜道。
唯姝玉的二舅母王氏感觉林家没有主子亲身道贺，本身的儿子乃是衔玉而生，林家贺礼却比当初送给贾琏还简薄几分，心中记恨。想到小姑至今无子，本身却有两子一女，心中又对劲非常。
初时，林姝玉只拿园中花枝当作木剑练习技艺，后贾敏见小小人儿每日夙起玩弄“剑法”，身材倒也安康，心中促狭，便令人做了木剑木刀。不管花枝还是木剑，林姝玉全然不放在心中，还是每日五更天起来练剑不辍。
贾政身为季子窃据正堂，以荣国府仆人自居，林姝玉心中自是不屑。想林姝玉宿世家中，大伯杨青月身材有恙，没法承门主之责，方由二伯杨逸飞出任门主。饶是如此，长歌门内无人敢在杨青月面前冒昧。
二娘舅贾政号称善读书，却无功名。乃外祖临终时为其谋了工部员外郎之职，为人有些陈腐。贾政有刚正之名，然林姝玉对这个二娘舅非常不喜。书香世家最重嫡庶长幼，林姝玉宿世乃是大唐四大武林世家之一长歌杨家后辈。
再说林仆人忧期间，与都城联络未几，就是贾敏娘家荣国府也只是按骨气走礼自不必说。
一回都城，贾敏便身子不适卧床安胎。林如海带着林姝玉前去贾府拜访，父女二人呆了半日便仓促回家了。只不过几日，又是二舅贾政嫡次子贾宝玉满月。林姝玉才回家又收到了贾府满月宴的帖子。
“总之，这位小表弟我们是远不得近不得。只按礼行事，不落人吵嘴方是正理。”
今返回京中，林姝玉又代母掌家事。林如海忙于接办新公事，结识新同僚。林姝玉便让人去密查现在京中消息，以期理清来往人际。却不防听了外祖家中很多官司，自是点头不已。
二伯杨逸飞虽为门主，对兄长却夙来敬爱，兄弟孝悌，自不比说。
不成想林姝玉小小人儿却很有耐烦，行事紧紧有条，对仆下奖惩清楚，府中管事无不敢用命，倒是省了贾敏很多工夫。
不日，贾家大摆流水席，宴请来宾。二房次子满月宴竟比长房嫡子及二房宗子都要热烈，又惹来很多话头自不细说。只贾家涓滴不察，还得意于有个衔玉而生的异象不说。
“母亲，女儿身为长辈，很多话倒是不好说。本日只你我母子，女儿便直说了。嫡庶长幼乃是正理，外祖母年老胡涂便也罢了。二娘舅――”林姝玉叹了口气，“现在父亲是兰台寺大夫，主管纠察弹劾之事。这小表弟是否真衔玉而生，女儿不得而知。然，此事外祖母宣言满京皆知，终非功德。如果表弟不成器也就罢了，如果表弟真有才德，只怕贾家大祸临门。外祖家事，父亲不管过问还是不过问都有所不当。”
“我儿当真无能，倒是让母亲惫懒了！”贾敏笑着将女儿揽在怀里，取了礼单亲看。
再说隔壁藏剑山庄，大庄主叶英夙来喜静，二庄主叶晖打理庄中表里却还是事事以兄长为先。
“这礼仿佛简薄了几分！”
贾敏闻言，心中一惊，搂着姝玉道：“我儿竟是如此想的？你父亲虽提过衔玉而生之事有所不当，母亲竟不知我儿倒是看的更加通透。”
林姝玉得了贾敏答应只将送给贾琏、贾珠的满月礼稍减两三成送去，言及贾敏身材不适没法亲往。因贾宝玉衔玉而生，边幅肖似代善公，贾母爱之远胜贾珠、贾琏自不必说。
正所谓：儒门有志羁风雨，失鹿江山散若星，千古文人侠客梦，肯将碧血写丹青。林姝玉固然带着几分江湖人的豪放侠义却又深受儒门思惟影响。
哪像姝玉这位二舅贾政，不说大舅贾赦虽有几分纨绔不成器，然也无甚罪过在身。贾政本身也无有太多才学，不过是矮子里选将军，看起来比贾赦好几分罢了。
至于二嫂王氏，贾敏与之夙来不算敦睦，才不管王氏高不欢畅呢！
“理是这个理！”贾敏叹了口气道，“只是传闻你外祖母对你这个表弟竟然心疼至极，只怕看了这礼单多有不悦。”
林姝玉不喜外祖家行事，只当一门亲戚来往，自也不在乎。而贾敏对贾家的感受却要庞大很多，只是现在她丈夫敬爱，女儿聪明孝敬，又怀着身孕，也没有很多心机去想娘家之事。
林如海的祖上曾经袭过列侯，爵位传至四世，林如海乃是五世孙。前林侯早逝，至林如海又无爵位传下。幸林家虽系钟鼎之家，却亦是书香之族。
贾敏已经显怀，林如海固然上任，幸亏有个知心的女儿，倒也不觉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