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潮汐记忆

成百上千的信天翁掠过桅杆，羽翼掀起的小型旋风卷起船面上的鱼鳞。林瑶的复眼锁定领头鸟的足环——那是母亲尝试室的编号器，金属环内侧刻着【净化站07】。

量子玫瑰在月光下怒放，花瓣坠入波浪时，信天翁群正掠太重生的大海。

“九爷的左手。”老渔民啐了口唾沫，“上个月冲登陆的，手指头会动。”仿佛印证他的话，机器食指俄然抽搐，靛蓝色的光滑剂从断口排泄，在沙地上蚀出蜂窝状的小孔。

暮色中的海岛表面如倒置的青铜匣。林瑶渡水登陆时，退化后的可乐俄然规复部分机能，骨翼残根在月光下泛出幽蓝。礁石裂缝里卡着尝试室的钛合金舱门，大要覆满牡蛎，门禁扫描器却仍在运转。

晨雾在防波堤上固结成精密的盐霜，林瑶的战术靴碾过霜层时收回脆响。可乐的鼻尖贴在潮湿的礁石上，退化后的呼吸在冷氛围中凝成白雾。浪花退去的沙地上，青铜匣的表面半掩在贝壳堆中，匣盖的放射性标记被海水冲刷得恍惚，却仍能辨出母亲尝试室的三角徽记。

月光从舱顶裂缝漏入，在克隆体惨白的皮肤上织出磷光网。林瑶背靠节制台，战术匕首的刀刃映出七百张本身的脸。可乐的骨翼残根刺入空中电路，靛蓝电弧顺着犬牙导入克隆体收集。

老渔民的手电光扫过舱壁，照亮退色的尝试日记：【潮汐影象编码完成，载体怀胎倒计时启动】。可乐俄然暴起撞碎某个培养舱，退化的爪子捞起片浮动的影象体——婴儿哭泣的声波数据正被克隆体们同步复诵。

老渔民蹲在渔船边修补网兜，骨针穿越的节拍与潮汐同步。他昂首瞥见林瑶手中的匣子，浑浊的眸子闪过一丝波澜：“那匣子吃人。”他的方言混着海腥气，“二十年前吞过三个后生，捞上来时只剩空壳。”

“生物辨认通过。”机器音惊腾飞鸟。舱内摆设着七百个培养舱，每个都注满翡翠色液体，浸泡着分歧发育阶段的林晓克隆体。她们的脐带会聚到中心节制台，连接着一颗跳动的机器心脏——九爷的备用核心。

“瑶瑶，逆向发展因子的半衰期是二十年...”母亲的声音被浪声覆盖，她的机器义肢俄然转向镜头，“去找信天翁筑巢的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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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瑶跪在退潮的沙岸上，青铜匣内的胎心监测仪俄然重启。母亲的声音混着浪声传来：“...让根系回归潮汐。”

“这是...我的初啼？”林瑶将影象体贴近耳畔，颅内的翡翠根系俄然共鸣。统统克隆体展开眼睛，七百道目光如潮流般涌来。防辐射门轰然闭合，九爷的机器音从通风管排泄：“欢迎回家，容器。”

渔船猛地倾斜，老渔民稳住舵轮高喊：“东北方！鸟群！”

中午的烈阳将海水蒸出咸涩的雾。林瑶盘腿坐在渔船船面上，青铜匣横在膝头。老渔民递来陶碗，鱼汤里浮着翡翠色的海葡萄，荧光粒子随船身摇摆画出双螺旋轨迹。

“母亲把影象藏在潮汐里...”她扯断一根脐带，翡翠液体喷溅处闪现全息影象：未被净化的海岸边，幼年的本身正在堆砌沙堡，张承远的人类形状在远处补缀渔船。

可乐的犬牙咬住匣盖边沿，退化后的咬合力仍足以撬动锈蚀的构造。匣内铺着母亲的白大褂碎片，茉莉干花的香气下压着支破裂的胎心监测仪。屏幕裂缝间卡着枚影象芯片，边沿沾着干枯的羊水渍。当林瑶将芯片插入战术腕表时，全息投影在热浪中颤抖——母亲正将婴儿期间的本身放入青铜匣，防辐射衬里印满基因编码。

林瑶的指尖抚过匣体纹路，翡翠吊坠俄然发烫。根系从吊坠中排泄，沿着青铜大要的沟槽游走，珊瑚状的血痂在触碰下剥落，暴露底层的茉莉斑纹。可乐俄然低吼，退化后的爪子扒开沙堆——一具机器残肢半埋在沙中，手指枢纽处刻着【SV-07】的编号。

九爷的核心俄然过载，机器心脏迸出火团。老渔民抡起消防斧劈开舱门，海风灌入的顷刻，统统克隆体齐声哼唱《摇篮曲》。声波震碎培养舱，翡翠液体汇成逆流的潮流，将九爷的核心突入深海。

“那女人说，匣子要等潮流涨到第三根木桩时开。”白叟用船桨指了指防波堤上的刻痕，最深的那道被藤壶覆盖，“明天就是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