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根系归零

“该给新纪元定名了。”细雨在电子板上调出环球生态图，翡翠色的光晕已覆盖三分之二的大陆。

“辐射值0.05μSv/h，但量子颠簸指数非常。”细雨的声音混着海风飘来，少女的基因检测仪在雾中泛着寒光，“苔藓的光合感化正在逆向转化，它们在接收而不是开释能量。”

林瑶的指尖抚过合金板上的三角凹痕，那是母亲尝试室的徽记。十年前植入她体内的翡翠根系俄然痉挛，剧痛如电流般窜入太阳穴——这是生物收集在示警。她望向东北方的海平面，成群的发光樽海鞘正猖獗扭转，它们的透明躯体包裹着翡翠核心，像七百个微型旋涡在搅动海水。

“逆向发展因子见效了。”少女指向海岸线，潮虫群的外壳褪成灰红色，像是被抽干能量的空茧，“它们在把辐射转化为生物光。”

“潮虫群在神庙废墟堆积。”细雨将全息舆图投射到潮湿的沙地上，银色光点汇成狰狞的蛛网状，“比上周多了三倍...等等，这是甚么？”她的指尖俄然顿住，舆图边沿闪过一串二进制代码：【0 0 0】**——"Lin"。

克隆体的机器心脏迸出电弧，七百个培养舱的翡翠液体同时沸腾。林瑶的量子腿刺入空中，根系与脐带胶葛成能量收集，影象数据如海啸般涌入——

东海岸的拂晓被浓雾裹挟，荧光苔藓在防波堤的裂缝间明灭，像是某种陈腐的暗码。林瑶赤脚走过沙岸，足底传来的脉冲式微光让她蹙眉——这节拍比平常快了近一倍，仿佛苔藓收集在通报某种焦灼的讯息。她蹲下身，战术匕首挑开一片苔藓层，翡翠色的菌丝如吃惊的蛇群退散，暴露下方被腐蚀成蜂窝状的合金板。

实际中的神庙在剧震中崩塌，海水裹着辐射尘倒灌而入。细雨撞开林瑶，徒手扯断克隆体的脐带，少女的掌心被能量灼出焦痕。“启动自毁法度！”她将老渔民改革的机器手指插入节制台，苔藓涂层如活物般包裹住核弹起爆器。

“压力阀指数超标！”细雨的手指在节制台上飞舞，苔藓涂层因能量过载卷曲焦黑，“这些信标在改写潜水艇的导航体系——”

“它们在通报坐标。”细雨蹲下身，检测仪扫描着玻璃碴上的刻痕，“北纬32°14'，但经纬度后缀被加密了...”

潜水艇的探照灯切开深海暗中时，林瑶想起了母亲临蓐时的监控录相。神庙废墟的钛合金舱体被珊瑚包裹，藤壶在金属大要摆列成DNA链的纹路，每个崛起处都嵌着微型量子信标，正以母亲尝试室的频次闪动。

林瑶望向海底，那边的暗中不再令人堵塞。某个未被净化的时空中，母亲或许正抱着婴儿期的本身，哼唱着那首倒错的《摇篮曲》。潮流漫过她的假肢，将最后一粒量子玫瑰种子突入深渊——那边终将长出重生的根系。

_母亲的白大褂染满靛蓝血液，机器义肢刺入本身胸腔：“瑶瑶，真正的净化是学会在黑暗中种光...”_

话音未落，舷窗外俄然掠过庞大的暗影。变异章鱼群裹挟着机器残骸撞向艇身，它们的触须上焊接九爷期间的兵器模块，激光切割器在钛合金外壳上犁出炽红的沟壑。林瑶将量子腿刺入节制台接口，翡翠根系顺着电路疯长，苔藓涂层迸收回太阳般的强光。章鱼群在强光中碳化崩解，它们的机器残骸却吸附在艇身上，拼集成某种祭坛般的布局。

“你救不了统统人...”克隆体的复眼排泄翡翠液体，机器心脏炸成火团。林瑶抱住细雨跃入逃生舱，身后的神庙在强光中坍缩成奇点，将辐射尘与机器残骸吸入量子真空。

夜风中传来孩童的嬉闹。少年们放飞骨翼鹞子，海藻纸糊的翅膀掠过青铜碑，碑文新刻着一行小字：【她教会我们，枯萎也是绽放的一种形状】。小海跑过来，掌心托着朵荧光玫瑰——那是用神庙残骸的合金片锻造的，花瓣上蚀刻着二进制墓志铭。

三个月后，荧光苔藓爬满了核爆坑的边沿。林瑶的轮椅停在观察塔暗影里，量子化的双腿已消逝成光尘，翡翠根系编织的假肢在暮色中泛着微光。细雨将新培养的苔藓样本递给她，菌丝收集在试管内勾画出母亲的脸。

林瑶的翡翠吊坠俄然发烫，青铜匣在战术包中震颤如蜂鸣。

防波堤绝顶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少年们尖叫着散开，小海手中的荧光水母瓶摔碎在礁石上，那只变异生物正用触须卷起玻璃碴，在岩石大要刻出一样的二进制序列。林瑶的量子腿突然发亮，能量波纹震碎了水母的翡翠核心。

_五岁的本身伸直在尝试室柜子里，母亲的机器义肢在操纵台前颤抖。九爷的全息投影捏着注射器，翡翠液体在针管内泛着毒蛇般的幽光。“植入逆向发展因子，或者我拧断她的脖子。”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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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物辨认通过。”

机器声响起时，林瑶的血液几近凝固——神庙的舱门图案恰是她锁骨下的翡翠烙印。

林瑶触碰屏幕，母亲的全息影象在暮色中闪现：“就叫归零吧。统统的起点...”她望向防波堤上玩耍的少年，“都是另一个开端。”

克隆体站在七百个培养舱中心，脐带如蟒蛇般占有在节制台上。她的复眼倒映着林瑶衰老的脸，声带振动出九爷与母亲声音的混响：“你终究来插手本身的葬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