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逆日记

第一章 神仙水

苏幕遮听出端倪,诘问道:“你熟谙的人中有吃神仙水的?”她凝神一想,冷了神采,“是不是你弟弟?”

(女主日记:建初元年六月月朔,天闷无雨,木板狮子如果不吐钉子吐银子就好了)

“蜜斯画完画了,还想做些甚么?”

苏幕遮眨了眨眼睛,缓缓地说道:“圣灵芝可不好服侍了,稍有不慎就死了。每年死掉的幼株真是不计其数啊!”她说着叹了口气,非常可惜的模样。

一只纤巧的羊毫正就着这声响在纸上游走,执笔的少女精力集合,好久后她才转睛向旁一瞥,轻声道:“墨再浓一些。”

“蜜斯晓得‘神仙水’吗?”

五十金!

“格格,格格……”

苏幕遮站起家走至窗边,看了窗外的日晷一眼,内心策画着时候:“差未几了该去药园了,明天是给圣灵芝幼株灌溉的日子,下个月那些卖主们会来收货,这但是我们笑笑帮的大日子,一年不开张,开张吃一年,不容有失啊。”

丫环春草听了半句便明白了,自家蜜斯必定又看《异趣志》之类的神怪小说看入了迷,她家蜜斯和普通的闺阁女子大相差异,平生最喜好听的就是那些鬼神仙妖,山精异怪的故事。客岁她乃至本身脱手配图,将《山海经》誊写了一遍呢。

“又有进益了。”

她口中的“圣灵芝”是一种独特的植物,虽不像灵芝普通药力强效,但它的代价对于善于用毒的门派而言倒是极大。这类植物即便拿毒药去灌溉,仍然能长成,同时它会因为要抵抗毒药而饱含抗药性,从而长成一株“解药”。

春草很有些啼笑皆非,蜜斯的年纪比及本身还小了几岁,如何调侃起人来这么的,这么的……

又听苏幕遮续道:“从药园返来后就魂不守舍的,”她顿了顿,高低打量了春草一番,“你有乖乖听话,没有到处乱走吧?”

“我需求研讨一下神仙水的成分,毕竟它和普通的毒药不太一样,”苏幕遮语气安稳,“如果圣灵芝能解神仙水的瘾,我就做主,匀一株给你。”

倒是苏幕遮,下定决计后就开端在屋中的犄角旮旯寻摸来寻摸去,口里念念有词的说道:“我记得上个月藏了块梅花银饼在这儿的,莫非被老鼠叼走了……”

不端庄……

春草讪讪一笑,耳听得苏幕遮续道:“不过圣灵芝数量有限,向来是价高者得,加上培养的方技又把握在本帮手中,”她沉吟着预算道,“一株,令媛是不到,差未几代价五十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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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幕遮抿嘴一笑,没有诘问所谓的“他们”是谁,只玩味地说道:“真这么值钱就好了,我们只消偷两株出去卖,下半辈子就吃喝不愁了。”

开张吃一年的说法略微有些夸大,但是圣灵芝确切是笑笑帮的首要银钱来源,每年到了圣灵芝成熟的时节,帮里的账房先生都会记账记到手软的。

只不过……

苏幕遮皱了皱眉头,她没有想到春草会问出这个题目,不由得口气有点不佳:“提那脏东西做甚么?”

春草连连点头:“没有没有,蜜斯再三叮嘱药园禁地,不能乱闯,我一向等在原地,没敢动过地儿……”她倏尔深吸口气,像是下了莫大的决计,“蜜斯,我,我想问你一件事。”

“蜜斯,我听他们说,一株圣灵芝就代价令媛,这是真的吗?”春草猎奇地扣问。

少女回笔蘸墨,浅笑着嘉奖了丫环一句,再度挥笔为在纸上的画作点了睛。

春草有些哭笑不得:“蜜斯又偷藏零食了。”话一出口,她忍不住心伤:如许无能的蜜斯,却不讨帮主喜好。远亲的外甥女又如何,到底不是亲生女。一个端庄蜜斯,连吃个零食都要靠省。

磨墨的丫环伸长脖子去看那少女画的画,左看右看都看不明白,画上的到底是甚么东西,仿佛是只凶兽,可为何身上背着块庙门大的板子?

春草想着想着,蓦地眉眼拧成了一团。一旁的苏幕遮早已筹办伏贴,春草的心神不宁天然逃不过她的眼睛,自打上半月春草向她乞假回了趟家后,她就经常如许乜呆呆的发楞。

春草愣愣地说道:“如何匀?”

苏幕遮苦笑一声:五十金可不是小数量。要靠着你的月钱,不晓得要攒到哪年哪月了。更何况那东西向来是供不该求,有钱都不必然能买到。

“蜜斯,这是甚么啊?”

磨墨的丫环不敢怠慢,部下不断,砚台中的成墨遂光清不浮,湛湛然直如小儿一睛。

圣灵芝啊。

春草又叹了口气,嘴里俄然被人塞了个东西出去,入口清冷又酸甜……是蜜斯最爱吃的梅子凉糖。

“嗯,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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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幕遮却不知她的悲春伤秋,只窸窣窣地抖落着荷包:“我在这内里缝了一个油纸的内衬,如许糖就能放得久了,也不会把荷包弄脏了。”

春草不迭点头,她虽只是个丫环,却也晓得圣灵芝对笑笑帮的首要性,但为甚么这么首要她倒是一知半解的

春草泫然欲涕道:“蜜斯,如果圣灵芝能够救他,我……我如何都要买一株,”她咬牙道,“五十金就五十金!”

苏幕遮伸手扶起春草,沉默不语。

但那都是十几二十年前的旧事了,自打有了敛财的圣灵芝,笑笑散就如同先头正室留下的孩子普通,垂垂不被人正视了。

这个数字还是让春草咋舌,她作为苏幕遮近前的大丫环,一月的月钱才不过一贯钱。

苏幕遮体味这个丫头的脾气,固然常常神游物外,却很少有这类苦大仇深的神采,这到底是碰到甚么难堪事了。莫不是,她爹娘想把她嫁出去换彩礼?

春草一惊,脱口道:“蜜斯!”

春草可不敢在这个话题上和苏幕遮胶葛,只挑着帘子垂首等候。但闻那歌声越拔越高,唱歌的人漾着浓浓的笑意从她身边脚步轻巧地晃过。

她回过神,恰都雅见苏幕遮从随身的荷包里又取出一颗凉糖,这一次是送去本身唇边。

“等下你带我去卖神仙水的处所。”

春草无助的点头,苏幕遮见此忿然道:“你还管他做甚么!他一贯就不让人费心……”

话音未落,就见春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苦苦要求道:“我不是为他,是为了我爹娘。小弟就跟发了疯一样,一天不吃神仙水就……那鬼东西把我们一家人害苦了,他把爹娘的棺材本都偷出去卖了,如果再这么下去,爹和娘可如何办啊!”

不过笑笑帮之以是叫“笑笑帮”,而不是叫甚么“灵芝帮”,自是因为本来的谋生非圣灵芝,而是一种叫做“笑笑散”的药物。笑笑散有镇痛、麻醉等服从,就是靠着这类媲美麻沸散的药物,笑笑帮才在全部九州大陆翻开市场。

春草面露凄然:“蜜斯,我们帮中的圣灵芝能解百毒,那能不能让人戒掉神仙水的瘾?”

“蜜斯,我们走吧。”

“你如何了,如何闷不作声的?”

磨墨的声音仿佛推碾般响起,听在耳里格外熨帖。四下很温馨,只这一种声音回荡不断。

她故意劝止春草,可看到她痛苦的神采,话到嘴边化作一缕感喟:罢了,春草和我到底不一样。她想尽尽孝心罢了,何必拂了她的意。

苏幕遮挑了挑眉,笑嘻嘻地问道:“你方才在想甚么?”见她沉默不语,用心说道,“莫不是春季到了,春草的魂就跑了?呀,刚才但是有快意郎君打从窗边走过啊?”说罢她笑着哼起了小调,鲜明是雍京风行的情歌小曲儿。

春草听了这话,扑哧一笑,终究从她的情感中摆脱出来,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门边打起竹帘子,小声道:“蜜斯……”

春草直直地盯着苏幕遮,心中五味陈杂,一时候连哭都忘了:蜜斯说的轻描淡写,但这件事如果被帮主发明了……一贯不睬闲事的蜜斯竟然情愿插手,我,我……

“栈道木板狮子,传说在山间栈道上,木板狮子会尾随旅人,跟在人身后吐钉子……”

春草在心中衡量着:不愧是帮里的宝贝,小小一株就值这么多金子,普通人想看一眼都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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