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教训刁奴
郦书雁在徐府后院多年，晓得对下人要宽严相济。紫藤公然含着感激之色答道：“是。奴婢记下了。”
紫藤看不惯春杏。仗着艾姨娘的青睐，春杏甚么都敢想敢做，长了一张狐媚的脸，每天只揣摩着勾引府里驰名分的主子。紫藤喜滋滋地出门，招手叫了个小丫头过来：“你去配房叫春杏过来。主子说，若她不肯意做这个大丫环，就去做二等。”
捡佛豆是后宅里平常的惩罚。在地上洒下豆子，每念一句佛，才气捡起一颗豆子，佛豆也是因此得名。捡佛豆古板有趣，并且噜苏得要命。两碗佛豆充足让她捡上一天，一天下来，她也要腰酸背痛一阵子。
但即便是如许，也比板子好上不知多少倍。
“……是。”春杏如蒙大赦，松了一口气。
紫藤吓了一跳，赶紧跪下道：“奴婢再也不敢了，蜜斯千万不要活力。”
郦书雁不动声色地看了一会春杏告饶的丑态。她看够了，才不疾不徐地说道：“你这顿打，我先记在内心。今晚，你在本身房里捡两碗佛豆。”
“蜜斯，奴婢和春杏返来了。”
她面庞清丽，本来就不适合用俗艳的色彩。未出嫁时，艾姨娘利用她，说大红色衬得她色如春晓之花，她也就傻乎乎地信了。出嫁后，从徐府嬷嬷的嘲笑里，她才晓得本身如此俗不成耐。堂堂侯门嫡女，竟然打扮得像个村姑一样！
春杏年纪小，藏不住事，内心如许想了，眼睛就狠狠地瞪了紫藤一眼。郦书雁闲闲地拨了拨指甲：“你不消看紫藤，紫藤但是一片美意替你圆谎呢。她只说你在外头清算东西，却没说你出去玩，放下主子不管。”
眼下，郦书雁生母已经死了五六年，现在是艾姨娘和苏老太君一起当着家。苏老太君年纪太大，把事情大多拜托给了艾姨娘。脂粉这类小事，苏太君当然不会放在心上。
春杏一颤抖，跪下叩首：“蜜斯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求蜜斯饶命！”
紫藤手巧，转眼就为郦书雁绾好了京中少女时髦的发式。春杏不甘掉队于紫藤，也快手快脚地捧了一套衣裙到郦书雁面前。
“我……”春杏语塞。来时紫藤明显说本身在蜜斯面前已经替她撒了谎，蜜斯为何还如此问？难不成是紫藤那妮子骗了她？
想不到春杏的面皮竟然如此之厚！郦书雁不由发笑。
紫藤一怔：“是！”
春杏未曾听出郦书雁话里的讽刺之意，舒了一口气，悄悄福身道：“为主子分忧是该当的，不分差事贵贱。奴婢不敢矜夸本身。”
郦书雁道：“哦，还是我冤枉你了？”
郦书雁病后气虚，不耐烦与春杏多做口舌之争，开口打断了春杏的话：“你没有甚么？春杏，你听着。你既然在我房里，就要经心折侍。”她扫了一眼房里站着的两个丫环，“做奴婢，最首要的是忠心二字。紫藤，我也要说你。你替春杏讳饰，眼里究竟另有没有我这个蜜斯？”
她在内心又给艾姨娘记了一笔账。
二十个板子下来，她只怕要落下残疾！大蜜斯一贯温文驯良，明天如何如此严苛？春杏吓得盗汗直流，内心悄悄嘀咕，莫非这一次被推下水，她生了这么大的气，连性子都改了？
紫藤领着一个满脸不欢畅的丫环进了里间。郦书雁抬开端，见春杏面色不快，笑了起来：“春杏，你玩得高兴么？”
里间，郦书雁在胭脂匣中清算出了很多脂粉。她看了看铜镜中本身惨白无赤色的脸，又看了看手上几盒艳红的胭脂，皱起了眉。
春杏如许一心要做姨娘的丫头，留着当然很有效。她在谁手里，就是谁的一杆枪。如果能被她用上，八成能对于艾姨娘和郦碧萱一阵子。
“我要去见祖母。紫藤，你替我梳头。春杏，你去替我拿衣裳来。”郦书雁叮咛道。
正值寒冬，湖面结了薄冰，郦书雁走在长廊上，感受寒气从脚下涌起，透过了她的靴底。她穿戴絮了棉的靴子尚且如此，背面穿戴软缎绣鞋的春杏更是冷得悄悄顿脚，恨不得催促郦书雁走得再快些。
春杏刚被惩罚过，不敢不把郦书雁的叮咛放在眼里。她仓猝停下胡思乱想，去郦书雁的衣柜中取衣裙。
郦书雁住的院子名叫夜雪春云，里头遍植丹桂，夜雪春云本来也是由此得名。桂树上这时都盖了一层薄雪，远远看上去，就像很多梅树上纷繁结了疏疏落落的花苞。“夜雪春云”这四个字，反而比八月桂花开时，还要合适这个院子。
春杏低下头，瞥见裙角上附着一根玩翻花鼓用的线绳，神采一变：“蜜斯，我没有……”
夜雪春云与清辉苑之间，隔着的是郦书雁出事的小湖。郦府在前朝已经建成，是一名儒商敬献丞相的礼品。儒商既然被称为儒商，当然清楚文人的爱好。为了赏景便当，他照着江南园林的模样，在小湖上补葺了一条九曲游廊。
“这……”春杏硬着头皮道，“奴婢确切是在清算东西，是蜜斯曲解奴婢了……”
“至于你，”郦书雁冷冰冰地瞟了春杏一眼，“玩忽职守，按端方，要打二十板子。”
“你起来。我晓得你也是为了我好。”郦书雁笑了笑，“也就算了。”
“都做了大丫环，还这么勤奋？你说的还是春杏么？”郦书雁低头打量着本身葱管一样剔透的指甲，“去奉告她，她既然乐意清算，就让她去当二等的洒扫丫头好了。”
“真是个好丫头。那你无妨看看，你裙角那根线是甚么？”
春杏选的衣裙是一条淡青底色的唐草纹绣裙，一件水色的交领上袄。郦书雁看了一眼，浅笑道：“很合适。春杏，你这丫头还是有些用处的。”
郦书雁走出本身的院落，顿时被裹着雪花的冷风吹得一阵头疼。她从春杏手里拿过了手炉：“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