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二章 恩尽义绝
闻言，柳姨娘惊叫着从榻上朝景盛芜扑了过来，何如间隔太远，一个猛子扎到了地上，身子重重跌在景盛芜脚边儿。
柳姨娘抬起手背覆上双眼，稍稍减缓了不适，再抬眸望去，便见景盛芜单身一人踏着各处的阳光信步而来，潋滟清华，世无其二。
“依兰香，龙涎香，玫瑰香，雄麝香。”景盛芜依样儿翻开，置于鼻尖儿处轻嗅了下神采如常地挨个儿道进项目。
巧穗儿闻言一怔，沉吟半晌一双杏目猛地瞪大，一副不成置信的模样儿。
“姨娘待我的抚养之恩，至本日，景盛芜已尽数还清。”
景盛芜黛眉微蹙，到底是自小与巧穗儿一同长大，青莲那丫头是个有交谊的，叫她瞧见怕会难过，念及此，方缓声开口道：“嬷嬷思虑全面，叫雪月出去吧，青莲……便去小厨房给我煮上一锅乌鸡汤，火候要足，少一刻都不成。”
景盛芜闻言，眸子里闪过一丝怜惜，当即回身迈开步子朝外走去。
“三蜜斯说的甚么话儿，奴婢不懂。”巧穗儿一个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地死力否定。
未几时，便见雪月臂弯间挎着个黑布承担迈进门儿来，路过巧穗儿身边时狠狠地剜了她一眼，这才将黑布承担搁在红木方几上，没好气地说道：“巧穗儿这承担藏得实在严实，可叫奴婢好找。”
闻言，景盛芜挑眉，嗤笑道：“能哄得柳姨娘对你言听计从，想来你该是有几分小聪明的，到了眼下这步地步，你便半分也摆不正自个儿的位置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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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落，便见柳姨娘猛地绷直了身子，不成置信道：“你说甚么？”
似是未曾想到景盛芜会如此待她，柳姨娘怔愣半晌，嚎啕大哭起来：“十年来我待你如亲生女儿，你怎能如此对我！”
“说与不说，奴婢皆是难逃一死，所幸死也死得忠义些。”巧穗儿将心一横，沉声道。
见状，景盛芜眸色一冷，扬起右手狠狠地挥下。
景盛芜居高临下地瞧着她疯颠的模样儿，寒声道：“你该明白你是有妇之夫，你的夫君不是平常百姓，而是大楚朝廷的一品军侯，是个眨眼间便能将你挫骨扬灰的权臣！”
“哦，我记起来了，当年你是由夫人挑进府里送到北院儿去的。”景盛芜面露含笑，低声言道。
便听“啪”地一声儿脆响，柳姨娘一天一夜滴水未进，叫她一耳光甩地径直跌坐在地上，眨眼间侧脸便浮起猩红的指印。
眼瞧着巧穗儿就要沾到景盛芜的裙角儿，王嬷嬷提脚便蹬了畴昔，巧穗儿一个不稳叫她踹得连滚了几个跟头。
闻言，巧穗儿眼皮一跳，战战兢兢地回话儿道：“奴婢当时还小，不懂甚么夫人还是姨娘，只晓得叫人送了谁，谁便该是我的主子。”
景盛芜伸出莹白的玉指缓缓挑开结扣，密不通风的承担顿时散了开来暴露里头的瓶瓶罐罐儿并着三两只外型精美的匣子。
巧穗儿听了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忙强撑起来端方地跪好，应道：“奴婢自小便被送进府里，有十年了。”
景盛芜眸色如常，缓声言道：“巧穗儿，你进侯府服侍有多少年了？”
景盛芜闻言轻笑道：“倒也真是个聪明的丫头，难为夫人舍得将你搁在姨娘身边儿。”
王嬷嬷晓得景盛芜待青莲的爱重之心，当即应了下来。
王嬷嬷点头回声：“早返来了，老奴怕她见不得这血腥的模样叫她与青莲在外间儿候着呢。”
除却那玫瑰香，其他三样儿香料说是代价令媛也不为过，且依兰香极难培植，提炼成香又是难上数倍，龙涎香更是要取深海巨鲸的内胆为引，可谓有价无市，即便是孙氏也拿不出如许大的手笔，那便该是她了，可按理她何必为了个柳姨娘大动兵戈操心至此。
话落，便见巧穗儿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一双眸子尽是死灰之色。
“巧穗儿并着姨娘以心相许的男人，已被杖毙。”景盛芜面无神采地反复道。
柳姨娘眼下已然甚么话儿也听不进了，挣扎着起家挥动着双手便朝景盛芜扑去。
正微微入迷，房门叫人从外头翻开，阳光乍然照进屋内刺得人眼睛生疼。
柳姨娘还是跪坐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房门在关上的那一刻传来景盛芜清冷的不带涓滴感情的声音。
“巧穗儿，眼下可愿与我说说迩来往北院儿走得勤的男人是何人了？”景盛芜含笑着开口。
见状，景盛芜勾唇，笑说道：“打你被搁在柳姨娘身边儿的那一日开端，便就已经是枚弃子了，柳姨娘铸成大错，你便是虎伥，你觉得侯府容得下一个为虎作伥的恶仆？亦或是夫人会为了你去求侯爷网开一面？”
景盛芜神采如常，不见愤怒，在柳姨娘三步以外愣住，缓声言道：“一等丫环巧穗儿操行不端，行动不检，与人私通，在侯府内与人大行肮脏之事，有辱侯府门楣，由我代父亲做主，连同（奸）（夫），一并于后宅正院儿前，杖毙！”
一宿畴昔了，巧穗儿没有返来，怕也被发卖给人伢子了罢，柳姨娘痛心肠想着，到底是自个儿扳连了她。
北院儿的暖阁里头，柳姨娘自个儿呆坐在弥勒榻上，四下里乌黑一片，静得可骇，院子里没有半分声响儿。
现在巧穗儿一张脸上才真真儿是面无人色，瞧着红木方几上哪黑布承担，容不得她再巧舌抵赖，再瞧景盛芜笑意盈盈的模样，巧穗儿只觉自脚底涌上一股冷气直冲天灵盖。
“三蜜斯饶了奴婢吧，奴婢真的不知情。”巧穗儿一双玉指叫夹板勒得不成模样，再使不上半分力，只得用两条手臂杵在地上朝景盛芜脚边儿爬畴昔。
“雪月返来了吗？”景盛芜偏头向王嬷嬷问道。
雪月惯是个夷易近人的，因着景盛芜待柳姨娘靠近，她与巧穗儿也乐得亲善，哪成想柳姨娘身边儿养了个白眼儿狼，指不定哪日便来害自家蜜斯，再瞧见巧穗儿那里还肯给她好神采看。
“你还来做甚么？”柳姨娘面无神采地开口，约是硬生生地挨了一夜的原因，声音中透出几分暗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