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奇哉(一)二更
柳氏闻声了,笑着与老祖宗道:“媳妇传闻,玄明山上有一座念惠庵,年初时来了一名云游的老尼,非常有些本领。”
常郁昀一听这话,又来了精力,挑了能说的,持续说了下去。
楚维琳上前与老祖宗、大赵氏施礼,又朝空明师太行了佛礼。
而念惠庵在主峰西侧的苍砚峰山腰,庵主净逸师太年过半百,庵中多收留孀妇孤女,具是不幸人,也没朱紫供奉,非常辛苦。
常恒淼在明州,又是一方父母官,京里的事情对他影响极少;
叫她说了灾害的自是气恼,如此触人霉头,没有挨打也满是看在她是削发人又是上了年纪的老尼的份上。
空明师太见了李富商,从身后观音菩萨的佛像前取了一串佛珠,道:“你年青时杀孽太重,这才会有本日之果,把这珠子埋在你家中后院,烧上七日大香,再纳一名新人。”
空明师太收的信徒银子全给了净逸师太,念惠庵不日就要大修,等修成了,空明师太又要云游去了。
常恒晨在大理寺,他出身好,不高不低做个六品官,别人也不敢当他是个软柿子,常家就是一时不利,可没有到了大家喊打的境地,聪明人天然晓得分寸,只要傻子才会觉得有机遇落井下石,何况常恒晨伉俪敦睦是出了名的,身边那么清净,拿常郁晖的事情说他,那还真说不到一块去;
过年前有一名云游的老尼空明师太颠末,她曾和净逸师太稀有面之缘,便留在庵堂中小住,也好过个年。
空明师太化缘,不说佛法,不讲因果,只断灾害。
楚维琳两世都未传闻空明师太的事情,原也是竖耳听着,这么一打岔,心机便也散了些,眸子一转正巧瞧见大赵氏面色不虞,不由暗自哼了声,要真有因果,常郁晖岂不就是断子绝孙的命?也难怪大赵氏脸上这么丢脸。话又说返来,以大赵氏的本事,手上也定然不洁净,上回不还借了楚伦歆的手发卖了一个通房吗?
至于常郁昀,翰林院里不是书白痴就是研讨为官晋升之道的,他的岳丈又同在翰林院,书白痴不惹事,想更进一步的都是油滑之人,那里会参合这些,同僚晓得常郁昀的脾气和常郁晖大相径庭,虽是兄弟,却并非一起人,就算是有人眼红,背后编排几句,也不敢劈面对常郁昀和楚伦煜胡言乱语。
京郊玄明山上古刹庵堂浩繁,最着名的天然是主峰上的法雨寺,有皇家勋贵供奉,又极其灵验,佛语众生划一,城中平常百姓想去上香祈福,也向来不会拒之门外,故而香火畅旺。
李富商被说得一愣一愣的,接过佛珠一看,在一众小巧圆润的珠子之间,有五颗珠子格外大些,他背后一凉,已经明白过来,他结婚前没定性,与屋里丫环不清不楚的,叫他母亲或打死或发卖的便是五小我。
李富商气急攻心,躺了几日,能起家了就要去念惠庵寻那信口咒诅他儿媳孙儿的空明师太,哪知出门一探听,那日空明师太点到的几家都灵验了,这会儿哭着喊着要去说理。
净逸师太感喟好久,并非她不肯补葺,而是实在没有银钱,空明师太亦知其艰苦,便入城化缘。
空明师太起家回礼,目光逗留在楚维琳的肚子上,缓缓道:“小公子耐烦极好,要叫家里人多等上半月了。”R1152
空明师太在三今后到了常府。
大赵氏当然不满,常郁映瞧在眼里,冷嘲笑着道:“四哥哥,这空明师太这般奇异,外头定是开结局的吧?你可押了甚么?”
常郁昀悄悄笑了,握紧了楚维琳的手:“我多少传闻过一些,不过贩子传闻,也只能听一半信一半,她说得入耳,你就听着,说得不入耳,你也别放在心上。”
那老尼说,念惠庵年久未曾补葺,最多到了来岁,怕是会一场火付之一炬,净逸师太原也没把这话放在心上,哪知隔日夜里老鼠踢翻了佛前的蜡烛,要不是发明得早,只怕那佛堂要烧得一干二净。
现在这念惠庵分歧以往,多少人带着银子去,就盼着能得师太指导一二。
“哦?”老祖宗被勾起了兴趣,放动手中酒盏,问道,“我们都只晓得玄明山有法雨寺,对念惠庵倒是陌生得很,那老尼如何个有本领法?”
老祖宗爱听这些故事,便催着道:“厥后呢?”
松龄院里令人来请,楚维琳也只好畴昔。
李富商回到家中,依言埋了佛珠,烧了七天从念惠庵里请来的大香,第旬日就新纳了一房妾室,过了两个半月,就是刚入四月的时候,那妾室有孕了,李富商这把年纪原也不希冀了,现在要有老来子了,那是又惊又喜,逢人就说空明师太神人,念惠庵灵验,送了大把银子畴昔供奉。
真正受了拖累的是女眷们。
且不说家里的女人们,几位太太、奶奶也受了很多压力,畴前在京中后院女眷中颇受人喜好的卢氏打从常郁晖出事以后就再也没有出去走动过,徐氏娘家那边又添了几句刻薄话,大赵氏接到的帖子也少了很多,畴前是她挑着去,当今是连挑都省下了。
城东那儿的百姓,瞧着李富商死了儿子,小产了孙子,又瞧着他烧香纳新人,也感觉奇妙得很,又问了几户请空明师太指导过的人家,都说灵验,这名声也就传开了。
这么一说,极少出府去的太太奶奶们都猎奇起来,纷繁要听常郁明说一说。
大赵氏点头称是。
有人听出来了,有人听不出来,李富商死了儿子死孙子,另有甚么好破解的,自是要拼个你死我活,与世人一道到了念惠庵,见其别人都得了师太指导,又有些踌躇了。
老祖宗见一家人还算划一地坐下来用饭,内心镇静很多,偏过甚与大赵氏道:“等过几日,去庙里烧个香,再请个师父来家里念一念。”
等散了席,楚维琳与常郁昀一道往霁锦苑走。
“哎!”常郁明清了清嗓子,道,“那老尼现在但是驰名了,酒楼里的平话先生,茶社里的茶博士,哪个都是张口就能来一段,我也是听了他们的,返来讲与母亲逗趣的。”
一行人走到半途,就有街坊相劝,世事皆有因果,射中必定会有此一劫,与空明师太实际又有何用?不如求一求师太指导,破解了灾害才是正路。
柳氏掩唇笑了,唤了一声坐在兄弟之间行酒令的常郁明,把他推到老祖宗跟前,道,“媳妇是听这混小子说的,郁明,快和老祖宗说一说那念惠庵的老尼。”
开初她说城东李富商香火无继,大家都笑她胡言乱语,李富商的儿子虽死,儿媳妇肚中却另有遗腹子,李富商请了几十个有经历的婆子瞧过,都说定是儿子无疑,空明师太并不解释,也不管李富商气得跳脚,回身又去评点其别人家。
常郁明笑道:“老祖宗,我可不懂这些,就当故事听了。想晓得灵不灵验,请她到家里来,您亲身见一见?灵是最好的,不灵也就是损些银子,这银子我出,您添个乐子。”
大赵氏心痒痒,她的宗子常郁晔被常恒翰教得一板一眼,次子常郁晓不喜往长辈跟前凑,畴前另有常郁晖和常郁映在老祖宗跟前受宠,现在是盼不上了,柳氏却在这个时候让常郁明如此,这底子就是争宠!
“呦!还是二mm知我!”常郁明涓滴不感觉难堪,归正他爱下赌,老祖宗也是晓得的,“赌她下一次开口说的事情到底准不准,二mm,可要四哥我帮你添筹马?”
常郁映撇了撇嘴。
常郁明正说在兴头上,叫她母亲打断了,再想想也感觉不铛铛,嘿嘿笑了两声。
可真要提及这事,常家另几位有官身的,倒也没被扳连多少。
老祖宗点头:“也好,我先让她看看郁昀媳妇肚子里的是儿子还是女儿。”
“说得轻巧。”楚维琳睨了常郁昀一眼,哼道。
过了三日,李富商的儿媳夜里做了一场恶梦,惊吓之余小产,落下来的虽是个小子,却也是个死胎。
大赵氏见此,便道:“老祖宗,我明日令人去念惠庵,请一请空明师太?”
“你小子,那是聪明话,如何能说是乐子!再说了,我还贪你这些银子不成?”老祖宗笑骂道,明显常郁明这话说得她非常舒畅。
“阿谁空明师太,真这般灵?”楚维琳低声问常郁昀道。
楚维琳闻言,本能抬手摸了摸肚子。
老祖宗听完,道:“这贩子里说故事多有夸大,可真这般灵?”
“你这孩子,这些也要细说?”柳氏拍了拍常郁明的背,扫了低着头的常郁暖与常郁曚一眼,“你这哥哥做的!”
屋里,她见到了空明师太,六十岁摆布的年纪,面庞不似富朱紫家的老太太普通圆润,反而非常清癯,一双乌黑漆亮的眸子炯炯有神,只这双眼睛,就叫人感觉此人不成低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