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找上门去
邱氏想到的是好，这张秀娘没个母家撑腰，如果个清澈的，早就该自请下堂，再如何着也该给新妇挪个地儿。现在她来，撒气是一回事儿，给张秀娘没脸才是真的。
见自家亲爹一句话就想把事儿压下来，石大勇惨淡一笑，他到底早就该醒了。爹娘眼里哪有他们一家子啊，若不是他的差事还能挣些钱，估计爹娘早就把他们赶出石家了吧。
他们是想着家和万事兴，能少一出事儿就少一出，摆布多干点活谦让一些也掉步了一块肉。
他是想着能瞒一日是一日，何如石老夫跟邱氏可不乐意。这不，还没等他再诘责甚么呢，就见邱氏噌的一下子站起家子，一张老脸黑的能滴出墨汁来了，“反了你了啊，竟然敢跟老娘这么说话，看我不打死你个挨千刀的不孝子......”
且不说这厢是如何温情脉脉的，只说镇子上石大勇家，这会儿但是不承平的很。
说的好听是让闺女去给人当丫环，说刺耳点，跟发卖闺女有甚么两样？不说他能养得起闺女媳妇，就算是旁的贫困得志衣不蔽体的人家，都没那般狠心肠的。这年初，若不是天灾天灾逼的人活不下去了，谁家舍得卖儿卖女？
石大勇咬着牙，紧紧攥着拳头，一字一句的从牙缝中往外蹦字儿。
“大勇，你这说的甚么话，你爹跟你娘还能害你不成？招娣那丫头去了侯家，也是自个的福分，万一被那少爷看重，今后但是吃香的喝辣的，穿的是绫罗绸缎，也不消跟着咱刻苦不是？”石老夫一副语重心长模样，似是至心为石大勇一家操碎心的模样，让人看着就感觉恶心。
邱氏见石大勇像之前那样只是忍着火气，内心更加的对劲了，哼，任他媳妇是个会做戏能装贤惠的，还不得乖乖任由她拿捏？来的时候老头子还怕这个不孝子撕破脸，却不想想她到底是他老娘，除非这个不孝子不想在衙门当差要自毁出息了，不然哪敢顶撞她！
见着堂上坐着神情不悦的老俩，她内心一个格登。从速的跟自家闺女上前，开口叫了爹娘。
好不轻易因为提了分炊免了闺女的祸事，却不想爹娘竟然又冷着脸，骂咧着跟他要奉侍银子。一个月五两银子的奉侍，别说普通人家了，就是遍着桃溪县都没传闻过。
他就不明白了，自个明显也是亲儿子，招娣明显是石家的亲孙女，怎的爹娘能那么理所当然的说出让招娣卖身为奴的话？且不说卖身成了奴婢，要打要杀全凭主家的话，就是端看那侯家大少爷的操行，又如何是个安稳诚恳的人？
这就是他的亲爹亲娘，他就不明白了，怎的他们就能这般心安理得的要发卖他闺女？就为了老二说读书要用银子，就为了老二说今后出息了会贡献他们？
想到这里，他不由干咳了两声，不轻不重的冲着自家婆娘怒斥道：“胡咧咧甚么呢，还不从速让老迈媳妇去换了洁净的衣裳。”
说了半天，她只感觉口干舌燥，再看张秀娘那幅暮气沉沉的模样，内心更加不待见了。就连老诚恳实站着的招娣，也是碍眼的很，当下不由分辩嚷道：“没眼力劲的东西，还不从速的给老娘倒水，想渴死老娘啊。”说罢，又指着石招娣呸了一口道，“真是有甚么娘，就有甚么闺女，没瞥见你爷奶还饿着啊，还不从速的去做饭。”
不得不说，甭管处在甚么暴怒或是阴霾的时候下，只要念起媳妇，他还是会忍不住会心一笑。
想到这里，石大勇不由满心绝望的看向媳妇。他不敢信赖，媳妇如果听到了甚么风言风语，又该如何自处，以媳妇的性子只怕真的会投缳。
石老夫也没想到自家婆娘俄然耍横，当下就吓了一跳，也顾不上拿乔着了，从速就看石大勇的反应。却见那惯是逆来顺受的小子，正睚眦欲裂，顿时内心格登一下子。自家婆娘可别闹得儿子真跟他们断了干系，分了家，如果真分开了，那老二读书的银子他们可去哪讨要啊。
他不说并不是意味着他不晓得，所谓逆来顺受不过是为着爹娘的那点生养恩典。再看抱着自家闺女瑟瑟颤栗的媳妇，石大勇脸上暴露难以言说的难受。媳妇跟着他，当真是享福了。
接下来的事儿，石大勇是如何措置的，张满囤并不晓得，也不体贴。比拟于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事儿，他满心想的都是自家媳妇还在家里等着呢，如果赶不归去，指不定会如何担忧呢。
这话说的不但是张秀娘跟招娣白了脸，就连一只黑着脸满心懊丧颓废的石大勇，都豁的一下子抬起了头。
若不是凭着他爹的手腕给压下来，只怕多的人要找他冒死呢。
就像现在这般，爹娘不但是找来了，乃至压根不会顾及他的脸面跟自家媳妇的死活，张口就敢说媳妇跟人......勾搭成奸。
“别叫我，我看你是巴不得我跟你爹早早死在外头吧。你说你按的甚么心啊，自个生不了儿子就算了，还不准别人给我老石家生儿子。现在更是直接撺掇着老迈扔了爹娘跟你跑到这个小破处所来......”邱氏厉声呵叱，压根不给张秀娘再开口的机遇，“公然是没教养的东西，生个闺女也上不得台面，怎的觉得躲你娘背面，就没事儿啦？你如果孝敬的，早早就听话去给侯产业丫环去了，怎的一个月一两银子还少给你了啊。”
“不过是个暗沟子里的破鞋，谁晓得趁着你不在家时候，有没有跟别的男人厮混？也是娘当年看走了眼，竟然许了你说她进门，这么些年指不定做了多少腌脏事儿才造了报应，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见石大勇顺着自个的话说，邱氏内心的气儿终究顺了一些，方才还锋利刺耳的声音，也降下一些来，不过呵叱骂咧倒是少不了的。“你这媳妇是个不顶用的，早该休了。不过娘也不是那种狠心肠的人，只要她乖乖的让新媳妇进门，我们老石野生她也不是不可的。”
如许的人渣，石大勇疯了才会送自家闺女去当丫环。他是没多少出息，可也能赡养媳妇孩子，犯不着让闺女进火坑。
这么啪啪的拍着一顿桌子，见也没人给端茶倒水的，不由的又是火冒三丈。正巧这个档口，去外头买菜的张秀娘得了旁人的信儿，拉着招娣仓促忙忙的进了门。
如果说昔日里他还残存着些希冀，而现在，石大勇就是亲手一点点敲碎对爹娘的盼望。看来他们当真是偏疼偏到了胳肢窝里，不霍霍的他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是不会干休的。
边上石老夫固然没吭声，但瞧着模样，也是一脸的不附和，底子就是跟邱氏一个鼻孔出气的。
“娘，当儿子的是不孝，可儿子就想问问，你到底收了人多少好处，生生能睁着眼把亲孙女送进狼窝去。”话说道悲伤处，石大勇不由得赤红了眼睛，眼中的哑忍也被肝火替代。他不是不气愤，只是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自古父母在不分炊，要真想带着媳妇孩子阔别，又谈何轻易啊。
邱氏斜眼看了一眼石招娣跟张秀娘，啐了一口冷哼道：“可不是么，你们结婚这么些年也没生个儿子，我老石家可不能被人戳脊梁骨。再说了，就是个赔钱货，养着也是给别人野生的，我看还是趁早送出去，也算是贡献你们了。转头老娘再给你说个黄花大闺女，好好给你生个大胖小子，也省的今后你做了绝户没个依仗。”
先是被好说歹说连拉带拽弄回家的石老夫跟邱氏，正一脸恨意的拍着桌子。对着石大勇可不但是一番数落，那唾沫横飞指着石大勇鼻子间骂咧的人，哪有一点像是当爹娘的？若说是仇敌，估计还差未几。
“老娘如何就生了你这么个玩意儿，眼瞅着有人欺负到你爹你娘头上了，还给人点头哈腰的，怎的是要舔人脚根子还是要叩首啊。”邱氏拔尖着声音，恶狠狠的骂道，“真是个小牲口，养不熟的白眼狼，娶了媳妇就不贡献爹娘了。当初老娘就该直接把你淹死在尿盔子里，也省的这会让你合着外人欺负死......”
如果邱氏不提这话，许他还能装聋作哑，可见她到现在还不断念，哪能还按奈得住内心的仇恨？
当初爹娘说的多冠冕堂皇啊，说甚么一笔写不出两个石字，现在他们供着老二，今后老二不还得拉吧他们。说的是好听，可实际上，这类画大饼的事儿他压根不奇怪。
“娘，您说让我把闺女卖了，那我媳妇呢？”
当初爹娘说的多好，甚么给侯家那种富朱紫产业丫环，服侍那家少爷。说白了，还不是想着把闺女送去当通房换银子？那侯家少爷是甚么德行，别人不晓得，他倒是晓得的。那少爷本就是个酒囊饭袋，整日里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强抢民女，逼良为娼乃至活活打死婢女的事儿，但是没少做。
她斥责的是痛快，张秀娘碍于孝道，又不想让自家男人难堪，只得拍了拍闺女的手让她先躲出去。自个红着眼睛拿了茶壶去倒水。这番倒水，还没喝呢，邱氏就又开端找茬，直接把水全泼在了张秀娘身上，勃然大怒道：“就晓得你不是个东西，这是要烫死老娘啊。”
得了，如果她们不会来许是还能躲过一场无妄之灾，只可惜她们碍着情面返来了。可不就正撞枪口上了，让邱氏跟石老夫一下子就找到耍横撒气的工具了？
想想这么多年，媳妇跟着他给石产业牛做马，连带着闺女小小年纪就给她的亲二叔洗衣做饭，乃至地里有活儿时候，还没镰刀高的闺女都得去帮着拾麦子背高粱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