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二章.宫灯十里映血光(二)
那名年长的嬷嬷却安闲不迫地开口回道:“回太皇太妃的话,奴婢们是皇上特许留下来在身侧陪侍的,是以能够出入内殿。”
亦菱闻言浑身一抖,心道这位嬷嬷可真是胆小包天,敢这么跟皇祖母说话,一点惶恐恭敬的意义都没有不说,还敢踩在皇祖母的头上,说甚么皇上特许,难不成她们就有特权,皇祖母就没有了不成?
连唤了几声,却无人应,亦菱回身对蓝汀染焦心肠道:“皇祖母,皇兄仿佛堕入昏倒状况了,这可如何办?”
亦菱顿时大惊!药中有剧毒!
蓝汀染声音淡然清冷,最后一个“嗯”字倒是语气峻厉,尾音悠长,亦菱的背脊上都禁不住出现了丝丝寒意。
正在此时,内殿门口的声响轰动了中殿的宫女和外殿的内监、禁卫。一世人仓促赶了过来,见了太皇太妃和齐王殿下,又是叩拜存候。
一时候内殿前、中殿后一阵喧闹声。六名宫女连声尖叫,抵死不从,被禁卫生拉硬拽着往前走,回身对着蓝汀染和亦菱大呼“奴婢是冤枉的!奴婢甚么都不晓得!”那朱嬷嬷更是放肆,被两名禁卫架住后不断地挣扎,又蹬又踢又踹,嘴上还叫唤着“放开我!我是皇上幼时就跟在皇上身边的嬷嬷!你们竟敢如此对我,太猖獗了!”
黑乎乎的汤药一打仗内殿前光可鉴人的地板。当即就收回嗞嗞的声响,随后便能够看到一股股的青烟从洒在地板上的汤药中飘出,未几时,那被汤药倾泻的地板处已经被腐蚀得不成模样了!
此言一出,汤副统领惊奇地抬开端,随机就看到了地上正嗞嗞冒泡的汤药,顿时变了神采!
那名端药的宫女见状,扑通一声就跪下了。连连叩首告饶。其他的三名宫女见状也跟着跪下了,她们将手中的黑漆木盘放在身前,齐齐俯下身子叩首告饶。站在年长嬷嬷身后的两名宫女也不由地垂下头去。那位嬷嬷倒是面不改色,安闲平静。
蓝汀染冷冷地扫了一眼地上嗞嗞冒泡的汤药,眸光凌厉地射向跪倒在地的宫女,“这药里如何会有毒?说!”
东暖阁靠东墙处放有一张金丝楠木床榻,床榻侧面和床头均雕着金龙卧行图,床榻上的锦被、玉枕、暖褥俱是用明黄色的绸缎制成,屋内层层叠叠的床帘帷幔,俱是杏黄色的轻纱,上面缀着金黄的穗子,轻纱上绣着纷繁庞大的百龙云游图。东暖阁南边靠窗安排着一筹措汉床,上面安排着长方和正方的秋香色绸缎靠垫,其上绣着双龙戏珠图。北边靠墙安排着一对荷花宝座围椅,一对椅子中间是雕着荷花的方几,围椅上一样是秋香色绸缎椅搭。总之,这房间内无处不表现出仆人高贵无上的身份。
合法亦菱觉得皇祖母要大发雷霆之时,却听皇祖母轻笑一声,淡淡隧道:“既然如此,那么这汤药又是如何回事?”
“听闻皇上制止太病院的太医们前来问安诊脉,太医们未曾为皇上诊脉,那么这药又是从何而来的?说!”蓝汀染眸光一凛。死死地盯着面前的那位嬷嬷!
这半晌的沉默让世人都深切地感遭到了太皇太妃的严肃和蔼势,蓝汀染看机会差未几了,方才开口道:“皇上既然已经命令,制止任何人进入内殿,那么,你们如何能够出来?”蓝汀染眸光冷冷地扫了一眼四名端着黑漆木盘的宫女,随后又视野一转,看向那名嬷嬷和她身后的两名宫女,“另有你们,如何也在内殿当中?难不成,你们有资格进入内殿,有资格留在内殿,哀家却没有这个资格?嗯?”
内殿被隔断为三间,中间的外间供皇上起坐歇息,东暖阁是皇上常日里寝息之处,西暖阁是一个小书房,供皇上不去御书房时,翻阅书卷、练字作画或是修改奏折之用。蓝汀染和亦菱一起进了东暖阁,四名宫女留在了外间,恭敬地垂首等待。
“空口无凭,哀家就算说了你们也不信,现在世人都在场,给哀家看细心了!这汤药中含有剧毒,清楚是有人想要暗害皇上!” 蓝汀染言毕,眸中迸射出凌厉的杀意,大声唤道,“汤副统领!”
亦菱回身看着禁卫架着非常张狂的朱嬷嬷绕过中殿的隔断墙壁走远了,嘲笑了几声。自皇上幼时就跟在皇上身边的人又如何?企图暗害皇上,一样得死!
亦菱看不惯那朱嬷嬷放肆暴虐的模样,上前一把拉住朱嬷嬷。用力向后一扯,朱嬷嬷冷不防被亦菱这么一扯,踉跄了几步,伸出去的脚也没有踹到那名不幸的宫女。朱嬷嬷转头正欲破口痛骂,却见是齐王殿下。顿时将冒到嗓子眼的话吞了归去。亦菱气愤至极,也顾不上尊敬不尊敬宫里的白叟,喝道:“猖獗!太皇太妃面前竟敢如此撒泼!”
“还不带人将这些企图暗害皇上的贱婢拿下!”蓝汀染一甩衣袖,怒喝道。
亦菱闻言眸光一凛!朱嬷嬷?!她记得冯太后和其胞弟冯太尉的母亲就是朱氏!亦菱蓦地想起昨日冯太尉放肆至极、有恃无恐的各种行动行动,又想到今晨沈丞不异她说的那些忠告,顿时冒出一头的盗汗!莫非这就是冯太尉有恃无恐的启事?莫非这就是冯太尉的得力筹马?莫非冯太尉已经动手暗害皇兄了?
“是,皇祖母。” 亦菱恭敬地应了,悄悄掀起将起居处和床榻隔开的一袭杏黄纱帘,向床榻走去。隔着床榻边层层的帷幔锦帐,亦菱模糊能瞧见床榻上的人。她悄悄地走到床塌边,缓缓地掀起帷幔,见皇兄李卓璃双眸闭合,似是睡得正香。她轻声换道:“皇兄,皇兄?”
汤副统领带领十几名禁卫,佩剑而来,先给蓝汀染和亦菱行了礼,道:“末将听到内殿有非常动静,怕太皇太妃和齐王殿下碰到伤害,遂私行率部众出去护驾,还望太皇太妃和齐王殿下不要降罪末将。”
蓝汀染缓缓地摇了点头,看着亦菱道:“那汤药中的毒,是皇祖母命人下的。”
亦菱闻言顿时一怔。这朱嬷嬷明显没将皇祖母这位在宫中职位仅低于皇上的太皇太妃放在眼里!这朱嬷嬷恐怕真是当年冯太后身边的亲信!
亦菱跟着皇祖母走进了内殿,她身后跟着四名蓝衣宫女,走在最后的两人悄悄合上了门。
蓝汀染闻言嘲笑一声,道:“哀家和齐王倒是没有碰到甚么伤害,就怕殿内的皇上已经身在伤害当中了。”
蓝汀染顿了半晌,全部中殿和内殿前静得连一点声音都听不到,氛围中满盈着严峻和压抑的气味,几名宫女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只要那名年长的嬷嬷神采安闲淡定,仿佛一点儿也不惊骇太皇太妃的威势。
谁知那朱嬷嬷闻言不但一点惧色没有,反而嘲笑了一声,阴阳怪气隧道:“齐王殿下,这罪名奴婢可担负不起啊!奴婢不过是经验经验不懂端方的宫女,如何能说是在太皇太妃面前撒泼呢?”
亦菱闻言心中一震!她眸光一闪,提气运功,脚下一动!朝服的下摆微微摆动了一下,随后,一股劲力卷起气流便掠向那名端着药碗的宫女!只听那名宫女悄悄地啊了一声,身形一晃,几乎颠仆在地。那名宫女勉强站定,那黑漆木盘上的药碗却跟着她的闲逛打翻在了木盘内,碗中的汤药顿时倾洒出来,泼了大半在地上。
四名正要鱼贯而入的宫女闻声立时止住了脚步,战战兢兢地垂首而立,不敢再做下一步行动。
屋内寂寂无声,只能听到几人走路时衣摆摩擦的窸窣声。
“末将服从!”汤副统领大声应道,随即命部下上前,将朱嬷嬷、那四名宫女另有跟在朱嬷嬷身后的两名宫女十足拿下,架了出去。
蓝汀染走到罗汉床边坐下,靠着秋香色的靠垫,一只手搭在罗汉床中间的矮几上,对亦菱道:“菱儿,你去看看你皇兄现在如何样了。”
亦菱闻言一蹙眉。目光顿时锁定在为首那名宫女手中端着的那碗药上。青斑白瓷碗衬得那汤药黑乎乎的,竟比那盛碗的黑漆木盘还要黑上几分。
那十几名跟着蓝汀染而来的蓝衣宫女方才听到响动后也都来到了内殿前,蓝汀染叮咛道:“你们几人,分开守着前殿和中殿,任何闲杂人等,没有哀家的答应,不得踏入寝殿半步!另有你们四人,跟哀家和齐王出去。”说罢,蓝汀染回身迈进了内殿。
蓝汀染闻言也走过来,唤了几声“璃儿”,亦是没有应对。
汤副统领赶紧抱拳应道:“末将在!”
端着一铜盆热水的那名宫女吓得一抖,几乎将托盘上铜盆里的水倾洒出来。
年长的嬷嬷闻言飞起一脚,顿时将那名瑟缩在地的宫女踹翻!目露凶光,暴虐隧道:“我几时要你去端药了?你莫要血口喷人!”说完还要抬脚踹那名宫女。
亦菱焦心万分,“是不是皇兄已经服了那些有毒的汤药?中毒昏倒了?”
那端药的宫女吓得浑身颤抖,衣衿瑟缩。颤抖着声音道:“太皇太妃饶命!太皇太妃饶命!奴婢甚么都不晓得啊!这药、这药是朱嬷嬷让奴婢端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