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户

149油火

张四郎复言:“诸位不来,君侯所判,是发自本心,或轻或重,也是酌情量刑。诸位来了,君侯所判纵说是发自本心,也无人肯信了,需求嫌判得不敷重,且要说君侯循私。诸君忍心陷君侯于此倒霉地步么?”

于蓟老脸一红,起家深深一揖。梁宿笑道:“亲家休要想岔了,你若说不出方才那番话儿来,也没今后事儿了。”于蓟有些惭愧,道:“着相了,着相了哟~”梁宿道:“你我束发读诗书,求圣贤之道,想做千古名臣,利国利民,着相便着相。”

一本奏疏中转天听,自九哥至政事堂虽肚里气鼓鼓,却也不欲肇事。九哥想着将这二县令免除,将二豪强问个“淹没府库赋税”罪恶,便罢。哪知鲁直上疏,倒是没法息事宁人。御史乃是言官,言官向来不成藐视。鲁直奏本一上,好似捅了个马蜂窝。豪强之族纷繁上书,说鲁直昏悖。将官家与政事堂烦得想将这两端儿都掐死。

渔阳侯脸都青了与太府寺卿肠子悔作普通色彩,两个内心都想:恐不能善了了。

洪谦奏道:“本朝依其资财,订户品级,劣等赤贫户不必征税缴租,只消每年退役三十五日,逢灾有赈、逢喜有赐,彼既不须征税,何故不籍簿?”

初时不觉,人皆贺他少年进士,未几时,始知这地区之争闹得短长。他是南人,原以南人鄙陋,思慕北方文人清贵,哪知这北人并非他想那般“娴雅漂亮”,大为伤感。做得御史,又知很多阴私事,且知兼并之烈,渐瞧北人不起!及北方哀鸿为乱之事发,温孝全抚北,竟然有些个豪强嫌弃温孝全手腕狠恶,言辞不当,要上书参他个“行事不谨”。

温孝全虽是北人,行事却端方,如此为国为民,却要遭弹劾,将鲁直不平之心激起,以万事皆因北方豪强兼并而起,愤而上书。直称这些小我为“国之蛀虫”,请诛“四凶”以正视听,且要问渔阳侯、太府寺卿管束不严之罪。

渔阳侯当朝喊冤,且说两豪强是“为民”:“赤地千里,小民无觉得食,彼为民请命,普通是官家百姓,何故为人佣耕者不得食?大理寺何故受制于人言,不分吵嘴,误判好人?”

洪谦听秀英骂着,也是解气,听她说完,道:“说不得,我还须得朝上说他去。”

于蓟面上烧渐退,自嘲道:“无怪你只长我十二岁,却早早拜相做到辅弼,我却蹉跎,现在只好曲阿上意。服啦!服啦!”梁宿道:“你又未曾攀附,只消是为国为民,与官家想到一处如何算是恭维阿谀?所谓豪杰所见略见,孔子讲仁义,孟子亦讲仁义,又是谁个阿附了谁?”

洪谦审得极,议将二县令罢官、流千五百里,查两豪强以勾搭官员、私吞府库,流两千五百里。

想于蓟一族起自清流,皆是文人出身,本就不大瞧得上武人出身勋贵,自家虽有子孙受荫职,凡能当得起事却无不是自科举入仕。看着勋贵之家死巴着祖荫、只想着兼并,便非常瞧不上。是以于蓟虽想与祖辈一样入政事堂为相,非常瞧不上靳敏之无耻攀附,待朱震入政事堂之时,他却未曾说酸话,盖因朱震虽是勋贵后辈、家中也些个官司倒是科举出身。

梁宿原秉着大儒之心,虽不非常鄙薄言利,却未曾想过本身经商。他家里也置田、也置房舍,却只是租将出去,听着于蓟这般说,叹道:“亲家深切。此事随便,我却请亲家将方才之语润色,奏与官家,或可有所收成哩。”他知于蓟之心,读书之人哪个不想拜相来?何况于蓟祖辈又做下那般光彩表率,于蓟不欲人说他是仗着祖荫,顶好也做个宰相。

便于朝上斥鲁直干预司法,且说:“臣既掌大理寺,便会依法行事,今尚未开审,宪臣便指手划脚,是说臣枉法么?若陛下不信臣,何必命臣审案?”

当天晚间,永嘉侯府便来了很多客人,渔阳侯与太府寺卿各拉了说客,来寻洪谦讨情。洪谦与于蓟乃是一个观点儿,以这些人实是蠢货,鲁直并未曾说错,都是“国蠹”。这些个国蠹又害得他女后代婿刻苦,洪谦本就想与他们些色彩看。

九哥将鲁直放到一旁,先命洪谦速将此案断来。九哥内心,此时断案,与彼时平乱一样,都要刀斩乱麻才好。迟延不决,只能将事情闹大。洪谦承上意,次日便要开审。

渔阳侯忙将手儿连摇:“我等并无他意。”

今见来人讨情,洪谦细一打量,皆是勋贵之家,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叹道:“诸位错了!”

洪谦将名册直摔往渔阳侯脸上去:“夺国度百姓为奴婢,这也是好人?!拿着朝廷赋税养私仆,这也是良民?”

哪想一鸣惊人另有其人,乃是个青年御史,言辞激愤,直斥“四凶”。

洪谦道:“此事须与天下一个交代,我劝两位休再多事,上表请罪方是上策。”渔阳侯听他这般说,脸儿也沉了,不复方才诚心相求模样儿。太府寺卿倒是稳得住,还与洪谦道了一回谢。

秀英一听,便即明白,跟着骂道:“哪个叫他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来!他说旁人不好,直说便是,何必又饶上你,非要显他事事公道?端的不要脸!想好名声儿想疯了。”

渔阳侯起家与洪谦一揖到地,道:“老弟,此番老哥哥存亡都你身上。官家夙来听娘娘,老弟办此事,轻而易举。老弟看老哥哥薄面,与老哥哥一个便利罢。”

洪谦家里也烦得想将鲁直摔死算完,他是大理寺卿,这等大案原该他来审,重判轻判,贰心中自有一杆秤,何必个御史来指手划脚?恨得直骂鲁直是个“王八蛋”,秀英劝他说:“我也听娘娘说,官家不喜好这兼并事,你又骂他做甚?”洪谦怒道:“我还未曾审哩,他便这般说,判重了显我是学他,判轻了又显出他风骨、我畏权贵来了!”

洪谦道:“君等觉得此来无人晓得么?若叫御史再晓得,尊亲恐不止依律而判,我亦要受扳连。如何敢再说娘娘?诸君请回罢。”说便将脸儿挂下。将事情悉推于渔阳侯身上。

豢养私仆且数量极多,又有很多青壮,听便不是件功德。鲁直越众而出,道:“则大理寺何故如此轻判?莫非是慑于权贵之威么?”朝九哥一拱手儿,道,“大理寺卿,官家岳父,尚且害怕若此,这是多么威势,臣实不敢想!却想着两个典故,其一曰田氏代齐,其二曰三家分晋。”

却说梁宿与于蓟两亲家吃茶说话,皆以这些个闹出民乱来豪强兼并之族并不敷为虑,于蓟虽是簪缨世族,朝上说话也是斯文,与梁宿说话时倒是显刻薄本质,直言:“这些人都是蠢死!”

张家兄弟寄于洪府,待来岁春季开科取士,碰个运气,好考个进士。洪谦成心种植他两个,也将他两个带身边。此时张三郎便上前替洪谦道:“君侯原不欲穷治,诸位不来,最多依律而判。现在诸位来了,他们只好受重罚了。”

原是担忧自家财产也受打击,如此想明白官家之心,便也不觉得意。只消事情尚把握当中,便没有甚么好忧愁。且从清流眼睛里看,兼并也该抑一抑了。破此心结,于蓟想,官家兴工商,是釜底抽薪,却不如釜底抽薪那般立竿见影,只好警告兼并豪强,来个扬汤止沸。

也是天缘偶合,这御史姓鲁名直,是个隧道南人,与文欢是同榜进士,年纪比文欢还要小些儿,挂进士开端。文欢是因其说话,乃至七八年来无所寸进,鲁直乃是因其籍贯,眼看同年一一有了政绩,或平调、或升往敷裕之地、或升官儿又或是派与优差,他却自做了御史便数年未曾挪个窝儿。

这般想着,于蓟便与梁宿商讨:“你我皆读书明理,可见着哪朝兼并之事得遏?皆是愈演愈烈,乃至不成清算,乃至土崩崩溃。彼时豪强今何?俱化为灰土矣。抑兼并实并非朝廷事、官家事、苍肇事,是我等之事!我看官家兴工商倒是个好主张,并非一味言利,你我是否也可参与一二?”

于蓟心悦诚服,回家揣摩奏本不提。奏章尚未写好,御史倒先发难了。

一时候朝上吵来吵去,因北方事情已平,温孝全背后有个梁宿不好攻讦,满朝文武便将眼睛放到鲁直身上。将九哥吵得心浮气躁,看着这些小我,内心不由绝望。原以朝臣虽有私心,却也当明公义,哪知为保护着不法所得之财,嘴脸竟这般丢脸!连带着也以鲁直莽撞,却又不能直斥鲁直不对,不然便是害了鲁直。鲁直之事与黄灿分歧,黄灿口上无德弹都是些个小事,鲁直倒是直指底子。九哥一朝松口,鲁直便能叫豪强们咬死。

洪谦听着便气乐了,冷声道:“君侯要看证据么?”将温孝全查抄之耕户名册,与户部所存籍簿一一对应,相合过不过十之一二。

――――――――――――――――――――――――――――――――

于蓟想,既然是说于官家,便要将这奏本写实,比方天下人丁多少、田亩多少,兼并之状如何、积年失土流民为乱之事如何,南边兴工商之利润几休、兴工商以后流民为乱可曾少了一类。且要将这些个串起来,讲个因果,还须写得平实易懂,也算为官家向百官、百姓解释。也好一鸣惊人。

朝上人皆此是何故,乃是豪强之家既兼并人田产,便须人耕作,若都归做劣等户,亦须服朝廷之役,虽每年三十五日,豪强也是不想这三十五日里无人使唤,便想方设法,自籍簿里除了,弄做本身私家部曲普通。

太府寺卿听着张三郎之语便觉不妙,及听张四郎之言,心中大悔。却又不似渔阳侯那般胡搅蛮缠,起来扯着渔阳侯道:“原是我们举止失措,如何倒要令洪兄难堪呢?”扯他要走。

次日,太府寺卿回上表请罪,渔阳侯却一无所言,内心都将洪谦记恨。

――――――――――――――――――――――――――――――――

推荐小说:

少夫人每天都在闹离婚 |  血月妖王 |  女总裁的全职高手1 |  左手谈情,右手写爱 |  和棉花糖睡觉是个什么感觉? |  星河皇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