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逢雨连天

114.一一三章

苏晋的目光落到窗外, 卯时三刻,该是上值的时候,天已大亮了。

苏晋有的放矢:“我能够将玉印还你,但我要晓得,你那日究竟为何要去找晁清,你与他说过火么,又因何事争论。”

立在堂前听了半日墙角的一小厮探出个头来,看了看苏晋,又看了看晏子萋:“敢问知事大人,女人这是要去夫子庙,还是要去朱雀巷?看时候,新落第一行人马出宫门该有好几碗茶的工夫了。”

晏子萋被这一通大论震得说不出话,过了会儿,她讪讪地摆了摆手:“哎,阿谁……”像是在感喟,又像是砧板上的活鱼,还企图病笃挣扎。

晏子萋却没个闺阁女子的模样, 一起来四周张望, 约莫未曾受教过“礼节居洁, 耳无涂听,目天真视”。

这怕不是有病吧?

晏子萋讪讪道:“我家少爷出门得急, 没带上官印。”

苏晋的脑仁儿刹时疼了起来,回身一看,晏子萋公然悄无声气地跟在身后,目光对上,还难堪地冲她笑了一下。

苏晋看她抿了口茶, 问:“你可知你家公子为何将玉印落在了贡士所?”

一时又忆起她已被退亲了三回,也不是没有起因可溯。

苏晋道:“你说。”

晏子萋恐怕苏晋将她的身份流暴露来,活学活用地施了个礼,轻声道:“禀大人,大人曲解了,奴婢乃太傅府三公子的丫环,眼下是来找苏大人取一我家公子的信物。”顿了一顿,心生一计,说道,“公子还叮咛奴婢,取了信物,要马不断蹄地将信物交给长平小侯爷,就是礼部的任郎中大人,传闻眼下正带着新落第的状元游街呢。”

正这时,外头连滚带爬出去一人:“刘大人,苏知事,出事了!”

衙役咽了口唾沫:“原是带人跟着的,可走到夫子庙,那些肇事的看到穿官服的已是六亲不认,孙大人就……”

苏晋反问道:“他是詹事府少詹事, 拿官印自证身份不是更安妥?”

刘义褚漫步到苏晋身边,又拿胳膊撞了一下她:“是哪儿的人?可许过婚配了?”

她不欲与晏子萋多作胶葛,独自道:“苏某虽是末流知事,但平常丫环见了我,便是不称一声大人,好歹也叫官人,你却唤我公子。”晏子萋张了张口,刚欲辩白,苏晋打断道:“此其一。其二,你若当真是丫环,断没有本官斟茶与你,你不谦让就接畴昔的事理。你自初见我,未曾向我施礼,自进得花厅,也是你坐着,我站着与你说话,可见是养尊处优惯了,此其三。”

苏晋一跨过前堂门槛,里头当值的几个齐刷刷将她盯着。

苏晋定睛看着晏子萋:“还要听其四其五么?”

游街途中一向有人肇事,至朱雀巷,场面完整失控,五城兵马司的兵卫只险险护得礼部几个官员与状元爷的安危,榜眼和探花均被掀下了马,卷进人潮里去了。乃至有人与官兵打起来,有死有伤。

“去太傅府!”苏晋额上青筋一跳,怫然道。

晏子萋道:“贡士所收支不是有武卫扼守么,他们没见过我家三少爷, 少爷便拿这玉印叫他们瞧。”

那衙役煞白着一张脸,惊魂不决:“小的从未见过这阵仗,那些肇事的连皇榜都撕了,怕是要折腾个不死不休!”

“混账东西!”不等他说完,刘义褚一拳砸在门柱上,也顾不上谁官大谁官小,转头看着苏晋,问道:“你来讲,该如何办?”

“是么?你是晏三公子甚么人,连他身上揣没揣着官印都晓得?”苏晋又问,一顿, 合手打了个揖, 安静地唤了声:“晏大蜜斯。”

此为防盗章  苏晋将她请到花厅, 斟了盏茶递给她。

苏晋无言,默不出声地看了她一阵儿。

但是如许也好,她不娇弱,不矜贵,反而是好说话的。

刘义褚不由瞪大眼:“你要去游街的地儿?”

晏子萋道:“本日状元游街,你带我去瞧一眼。”

但是苏晋对这因果不感兴趣,外头天已亮透了,她将晏子萋撂在花厅,回身往当值的前堂走去,摆布晏氏玉印还在她袖囊里揣着,迟早能叫晏子萋开口。

苏晋自小与之乎者也打交道,“女四书”好歹浏览过,心中对大师闺秀的描述有个大抵表面,断不像晏子萋这般不成体统的。

刘义褚万年稳定地捧了盏茶,“咳”了两声,非常端庄的模样:“苏知事,我们衙门上值,可不兴带家眷的。”

晏子萋站起家, 笑得牵强:“苏公子曲解了, 我……奴婢哪是甚么蜜斯, 不过是贴身奉养三少爷, 晓得的多了些罢了。”

晏子萋又切切道:“实在我就是为这事来的,此中因果不便与公仔细说,但是……”

苏晋听了个大抵。

晏子萋一时怔忪,她本日特地梳了丫环头,穿了素裙装, 里里外外打扮安妥, 觉得统统都万无一失了, 没成想这苏晋只瞧了她两眼,便看破她的身份。

那头苏晋已叮咛道:“阿齐,备马车。”

晏子萋低头沮丧地考虑了一阵,终究放弃挣扎:“我能够奉告你,但――”她蓦地抬开端,看向苏晋:“我有一个要求。”

刘义褚听到有死伤,脸也白了,问道:“孙府丞人呢?他不是早也带人巡查去了么?没跟着状元爷一行人马?没帮着五城兵马司治治这群不要命的?”

此人是本日当差的衙役,昨儿二更天被孙印德指派去朱雀巷的,也许是被吓着了,说得颠三倒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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