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腹中之物04
鬼牡丹闻声已经大笑起来,“中间竟然能及时赶到,我真是佩服、佩服!只不过——听中间方才的口气,莫非是说我没有抓到柳眼,莫非是你抓到柳眼了吗?哈哈哈哈……”风雨当中,有人含笑答复,“你和我谁也没有抓到柳眼。”
“如何?各位深得弟子敬佩、名满天下、虚怀若谷、正气凌然的江湖侠客,你们的决定如何?你们的真脸孔是如何样的?明天就让大师一起看一下,看一下是我风骚店暴虐,还是你江湖白道的嘴脸丢脸?”鬼牡丹放肆至极的狂笑高傲雨中传来,越是恍惚就越显得狰狞刺耳,夜里星月无光,风云急变,六合间仿佛只剩下一张庞大的鬼网、一只强大得难以克服的鬼王在狂笑,它每笑一声,雨就似下得更大、夜就似更黑,永久不会天明普通。
“看起来是成缊袍和文秀老尼姑撑住场面,董狐笔之流早已按耐不住。”抚翠笑嘻嘻的道,“鬼主若要我等杀人,我跳下去就杀那老尼姑。”鬼牡丹自怀中抖出一物,“来的这几百人,我只要各派领头人物,我要活捉,不要你杀人。”他抖出的是一张人皮,白素车触目所见,微微一震,“这是——”
围成一圈正在挖坑的世人一起站了起来,实在文秀师太未曾见过唐俪辞一面,但在现在景象之下,有人说出这么一句话,她不假思考就认定那是唐俪辞。
除了唐俪辞,无人能说如许的话,以如许的语气,在如许的雨夜里。
“拿到了一张不知是真是假的人皮面具,就能证明你抓到了柳眼吗?”哗啦啦滂湃大雨当中,有人的声音穿越雨水和密林遥遥而来,声音却仍然秀雅暖和,仿佛只是面劈面在说话,连每个字最后的余韵都能让人辩白得清清楚楚。文秀师太一怔,蓦地脱口而出,“唐俪辞……”
天气一分一分变暗,世人的精力在一分一分耗损,包抄的人马越来越多,而柳眼仍然不知所踪。事到现在,连一派落拓的天寻子、鸿门剑等人都有些轻微的烦躁起来,被骗而来,落入重围,该如何是好?
唐俪辞扬起他手里的那块白布,那布上恰是写着柳眼的那几句话,世人传阅下去,虽对柳眼俄然要“以招换药”非常不解,但却更是松了口气。
此言一出,美人居里风骚店几人神采一变,江湖群豪群情纷繁,文秀师太等江湖高人倒是松了口气,围在唐俪辞身边,低声问他是如何一回事?
文秀师太勃然大怒,拔出剑来,但是楼上妙手云集,鬼牡丹所说并非毫无事理,一时也难以辩驳,她又非能言善辩之辈,顿时语塞。要她服下猩鬼九心丸带领弟子退走未免不值,而要她为虚无缥缈的解药之约自废武功随鬼牡丹而去,更是匪夷所思;但话说到这份上,她若掉头就走,确也难逃不顾门下弟子死活之嫌。世人面面相觑,中毒在身的人满脸期盼,各派掌门眉头深锁,都知堕入了进退两难的局面。
傍晚。
“这是柳眼的人皮。”鬼牡丹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底下的人听着,柳眼已入我手,猩鬼九心丸的解药也在我手上,他的人皮在我手上,有谁不信?”江湖群豪面面相觑,面上都透暴露惶恐莫名的神采,解药被风骚店所得,那大师要如何是好?只听鬼牡丹阴沉森的道,“我晓得你们各门各派都有人需解药拯救,如许吧,各派掌门自废武功随我走,一年以后毒发之期,我准期向各门各派送发解药,绝无虚言,如答应好?”
成缊袍又惊又喜,死力往密林中了望,但是黑夜当中甚么也瞧不见,只要耀花人眼的大雨反射着美人居的灯光,唐俪辞不知在那边。但他怎会俄然呈现呢?他不是留在好云山和桃女人参议大事?桃女人呢?她怎会没来?
“他莫约是碰到了要紧的事。”白素车目不转睛的看着外边乌黑的天气和大雨,“你不感觉现在这类气候,固然圈子里的人冲不出来,但有谁自内里靠近这里,我们也看不出来吗?”抚翠哈哈大笑,“你想说或许会有变?”白素车淡淡的道,“我只是想……本日这等大事,莫非唐俪辞真的不来吗?”
听闻“唐俪辞”三字,抚翠的神采变了变,一向不语的黑衣人突地冷冷的道,“鬼主来了。”只见风雨中一道黑影如鬼怪般自美人居后的山谷中升起,转眼间飘入二楼雅座,而未发半点声气。白素车、抚翠、黑衣人及一干部属一齐向来人施礼,此人黑衣绣花,恰是鬼牡丹。
“胡说八道!”文秀师太怒道,“我峨眉弟子就算毒发身亡,也毫不受你妖人威胁!”鬼牡丹尖声怪笑,“哈哈哈,你文秀师太怕死,就能捐躯门下弟子性命?我请你做我座上来宾,待以上宾之礼,你随我走毫不会死也绝无痛苦,但你门下弟子因你不受威胁,就要受那浑身长斑、满身痛痒而后满身腐败烂得只剩下骨头的痛苦吗?你有种就服下猩鬼九心丸,陪你弟子一起刻苦而死,不然就不要在这里做出那道貌岸然的模样说你峨眉的时令。”
世人仍然堆积在美人居外,柳眼始终没有来,被分拨成组防备查探的世人开端松弛,即便是文秀师太、大成禅师如许德高望重的前辈也有些沉不住气,谁也不晓得柳眼是否定真会呈现?而即便他呈现了,是否又照顾体味药?柳眼是否仍然活着?他若死了,如果有解药,解药是否被别人所夺?如果没有解药,风骚店持猩鬼九心丸相挟,各派掌门为了派中弟子是决然回绝、或是勉强相就?有些人开端策画退走,但是堪堪退到数百尺外,便见树林当中黑影憧憧,暗藏着很多风骚店的人马,并且本身是一日未曾进食歇息,对方倒是歇息已久,精力充分,此时固然尚未发难,却已让人不寒而栗。
但树林里并不发箭,包抄圈很紧实,大雨恍惚了世人的视野,看不清究竟有多少人,美人居二楼的灯光在风雨中显得昏黄昏黄,摇摆不已。世人满身湿透,均感酷寒非常,南边的夏季,雨水虽不结冰,倒是冻入骨髓。董狐笔起首沉不敷气,怪叫一声,“大伙一起冲出去算了,他妈的天寒地冻,不冷死也——”他一句话尚未说完,美人居中突地传出麻辣毛肚那诱人已极妙不成言的香气,“哇”的低呼声起,很多年纪尚轻的门人馋涎欲滴,蠢蠢欲动,耳听董狐笔叫道“冲出去”,有几人拔起刀剑,往外冲去。
鬼牡丹一怔,世人纷繁往声音的来路望去,心驰神驰,只盼唐俪辞所说的每一句都是真的。就在世人目光当中,一人的身影自密林中某处飘但是出,一身白衣如同仙染云渡,临空摄步般横空掠过,悄悄落在成缊袍身前,瓢泼般的大雨对他仿佛没有任何影响,一头银灰色的长发在雨中闪动生辉,恰是唐俪辞。
成缊袍号召世人圈子往内收回,但是民气涣散,世人的脚步虽是退后,倒是整齐不齐。林中有拔箭之声,无数黑黝黝的箭尖在雨中指向退到一处的世人。文秀师太、董狐笔等人所领的人马固然浩繁,但一无庇护,透露在大雨和箭矢当中,一旦弓弦响动,死伤必然惨痛。顷刻间武功较高的成缊袍、天寻子、鸿门剑、文秀师太、大成禅师等纷繁抢到核心,筹办接箭。
沉暗的天气突地一亮,随即霹雷一声,世人昂首相望,天空大雨滂湃而下,竟是触肤生痛,视物不清。
“鬼主怎地如此之晚?”抚翠笑了笑,“刚才是谁鄙人边拆台,烧了很多帐篷?”鬼牡丹阴沉森的道,“方平斋。”抚翠非常不测,“真是见鬼了,他为甚么要和你过不去?”鬼牡丹抬手,“六弟此人重交谊,他来找人那是意猜中事,放心,对他我另有筹算。”他略略瞟了眼楼下的世人,“底下的谁在主持?”
“素素,上面的人在挖坑了。”二楼眉开眼笑吃着毛肚的抚翠笑嘻嘻的道,“多大的一个坑,说不定能够埋下几百具骸骨。”白素车站在那边淡淡的看,“只要东公主脱手几掌,就如风卷落叶,那群蝼蚁将死大半。”抚翠连连点头,“鬼主还没来呢,让那群死士拿着箭围着,也不晓得干甚么,要杀就早点杀,让我等着等着,想杀人的表情都没了。”
“且慢!”成缊袍冷声喝道,与文秀师太一起将那几人拉了返来,“沉着!沉住气!此时脱手过分倒霉。大师在圈子中间掘土,挖一个大坑,世人躲在内里,把泥土推到内里来堆高挡箭!”他一声喝令,倒也起了感化,脚步迈出去的几人又缩了返来,武功较高的人核心挡箭,武功较弱的人奋力据土,很快地上便被世人挖出一个大洞,外头乱箭若射来,躲在洞内已可大大减少死伤。文秀师太、天寻子、鸿门剑等人均觉成缊袍应变敏捷,心下赞成。慌乱中的江湖群雄也有所安抚,较为平静。但成缊袍心中倒是忧愁至极,此地毫无遮拦,又无食水,团团包抄的局面非常倒霉,如果等候雨停冲杀出去,死伤必然很多。而居高临下的风骚店等人不知心胸多么狡计,如果有人被擒,连累必然很多。
柳眼偶然以解药节制何门何派,他只是要绝世武功。
不知是谁收回了一声低呼,大家都不知不觉长长的吁出了一口气,唐俪辞右手握着一柄收起的红色油伞,左手里拿着一块白布,神采甚和,“一阙阴阳鬼牡丹,你我谁也没有抓到柳眼,何必拿解药之事欺人?你很清楚,你没有解药、我也没有解药,有解药的只要柳眼,而他留下人皮与手札,已经分开。你不过得了张人皮,我不过得了张手札,仅此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