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1章 末路天涯此生不复相见(5)

她有些痴钝的想，这把匕首是爸爸送给她的十七岁生日礼品，面前的女人是她最爱的妈妈，这二者有甚么联络呢？

山风突然疾吹而至，长发猖獗的在脑后飞扬，那冰冷夹着露水在乔心的瞳孔里逐步放大，她本能的后退，手臂却一扯，下一刻，甚么冰冷的东西刺入心口……

忽而白光一闪，葱白的指尖拂过那冰冷而锈迹斑斑的锋芒，垂落的纤长睫毛里，一线幽凉森冷破格而出，黑夜与白日相接的那一瞬，六合散了色彩，昏黄暮色褪去，迷雾幽光里可窥一线月廖星稀。

断壁上坐着的少年敛眸低笑，静若花开，细细的摩挲着木雕之上的刻痕，指下勾画的弧度一如耳边少女飘荡的欢声笑语。

“这是爸爸送我的，但是拉马帝皇最钟爱的匕首呢，市道上代价连城，我之前传闻过，还差了人去寻过呢，但一向无果，没想到爸爸竟然送给我了”。话语间高傲得意、喜笑容开的模样实足的孩子气。

回眸看了一眼，那山风里猎猎飞舞的长发与少女端倪里彻骨的哀痛令他忍不住一声唏嘘，悲悯的眼神与宿世临死时看到的那双湛蓝眼眸多么类似！

抽出丝帕轻柔的擦动手上不谨慎沾到的血迹，那样漫不经心的语气和神态，仿佛陈述一件实事般慵懒随便：“晓得吗？十七年前你就该死了，看在你另有一点代价的份上，容你苟活了这么多年，现在，为了小钰，只能捐躯你了”。

尾音上扬，带着一丝亘凉的倔强和忽散的柔嫩，糅杂成一种非常奇特的氛围，乔心微微发楞。

她看到沙玥拿出一个透明的小玻璃瓶，拧开盖子放在她的胸口，汩汩的鲜血从瓶嘴里涌出来，仅是几息时候瓶子便被殷红吞噬，将盖子拧好，她招了招手，雷英从黑暗中步出，伸手接过沙玥递来的装满鲜血的玻璃瓶，回身即走。

眨了眨眸子，还是有些没反应过来，愣怔的垂眸看向胸口的位置，那边为甚么插着一把匕首，为甚么米红色的衣服上都是鲜血呢……

“为甚么……”？甫一张口，殷红的血奔涌而出，她只倔强的瞪大眸子。

心口越来越清楚的疼痛唤回了一点明智，神采惨白如雪，拧着的眉间另有一丝未化解开的迷惑怅惘，她动了动略有些僵的唇，还未开口就是一大口血喷出来。

怔怔的抬眸，烟花在头顶盛开，白光倒映里，女子唇边笑容还是得体文雅，而那眸色却比背后的夜色更深、更沉，旋涡般吸走了乔心统统的心神。

血雾蒙了眼，沾湿了睫毛，骤但是至的疼痛令她头皮发麻，满身冷硬，恍惚的视野里，那女子还是悠然带笑，只那神采比她惨白了很多。

“砰”，一声震天彻响，乌黑的天幕下烟花散开，一朵昌大的繁花于天涯缓缓盛开，那星火映得峰顶亮如白天，亦映得女子忽抬的眸子里彻骨的冰冷、似水幽幽，无色无形。

断交回身，隐没暗中当中，为了夫人，与天下为敌又何妨？

“是吗”？沙玥伸手接过匕首，拂过上边攀延而上的繁密斑纹，敛着的眸光里奇特的光彩一闪而逝，只在眼尾遗留一丝将来得及消逝的薄凉印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