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14、谈兵必中
金寓北回身绕着一片帐幕巡查一圈，各个角上值哨军士俱都耳聪目明，见金寓北走过，知他是贝勒爷高朋，俱都无声躬身一礼，复又警悟监督，没有涓滴懒惰。
金寓北亦把东盟从无到有、自小而大的艰险盘曲，以及中原江湖故事与三贝勒说了一些。三贝勒听得全神灌输、两眼放光、神驰不已，心神驰之。听完后久久扼腕感喟，似是愿如义弟所言那般，了无挂碍、浪迹江湖。
公然，三贝勒抬头冥想很久，猛地昂首把切肉短刀一掷，短刀自尖至柄，尽入盘中肉里。看着金寓北道：“兄弟，大哥多年兵马生涯，没一天能得自在。对你所说的侠影萍踪、风雨江湖真是羡慕万分哪。可你佳耦草创东盟后，又能跳出江湖，相偕在此山林当中归隐，这类出尘之念，那更是大哥可望而不成及了。”
三贝勒接着又道：“我还要代父汗、代建州懦夫多谢这布赞泰，他竟在一夜之间，正法五名百夫长，是因大怒于明天对兄弟反对不力，或因对你回追过缓。当真是残暴烦躁，不容旁人置喙。虎帐以内，大家自危，窃窃私议。如此军心斗志，各怀机心，纵拥兵十万百万，又何异于****寡人。布赞泰虽手握五万之众，我建州只需一万懦夫，足能够战而胜之。”
苏儿此时早已唤醒安宁、异儿，照顾二人吃了打糕，服下参汤，又安设两人睡去。
金寓北回至帐内，端坐裘皮之上，敛神息念，运转太玄真功。
不一刻，三贝勒来到近前，金寓北迎上前去，问道：“大哥可一起安然？刺探得情势如何？”
两人在帐外站定，听听四周温馨如常。金寓北道：“大哥把稳！”三贝勒微微一笑，转头由来路飞身而去。金寓北目送义兄隐没山林当中，回身走到苏儿帐前，谛听三人轻微鼾声。
垂垂地，残月东升，山林喧闹，一旁图们河如明镜般映着星月光辉，一河都是银光闪烁。河边人马庄严，不闻声气，夜已深了。
东方欲曙时候，金寓北听得奔行之声渐近，出到帐外，凝眸眺望。
此时，兵士已到图们河中凿冰取了水来，三贝勒、金寓北、苏儿洗漱已毕。苏儿唤醒安宁和异儿，照顾二人洗漱了。
兵士造饭已毕，世人用过早餐，兵士们拔营待命。几日持续大风，天空被刮得无一丝云彩，日光亮亮，耀在雪上，刺人眼目。三贝勒安排阿尔萨兰领兵先行，溯河而上，一起南去。
三贝勒抬头遐想，自顾说道：“试想，如果你我兄弟联袂，无拘无束，来去于六合之间，管他刀光剑影、恩仇情仇，尽管对酒当歌、仗剑天涯。哈哈哈……”
此时听得丈夫和义兄的欢乐笑声，莞尔一笑。苏儿给两人包好了裘毯，别离又给盖上狐裘。坐下身来，看看两人睡得结壮了，陡觉一阵疲累在身上涣散开来。
金寓北不由一怔，心道：这个时候了，义兄还要去告终甚么严峻事情。转而想起，开口问道：“年老是要去布赞泰虎帐么？”三贝勒微微一笑，道：“兄弟既已了然，大哥就不再罗唣，我去看看他要作何摆设。此地就交给兄弟了，天明之前，大哥必然回到这里。”
苏儿道：“建州兵马、部众能借道朝鲜，莫非布赞泰就能安坐图们河北隔岸观火，目送建州人马带领瓦尔喀部回赫图阿拉？”
三贝勒对金寓北道：“兄弟，彻夜大哥另有件事要办，这里须劳兄弟代为照顾。大哥事情一了，马上赶回。”
苏儿看看本身高高隆起的下腹，忍不住悄悄抚摩，侧身甜甜地躺下，拥着包满婴儿衣裳的锦包，听着丈夫语声模糊，渐渐合上了眼睛。
苏儿又问：“那布赞泰设伏之地是在图们河西？如果他也渡河，那将如何应对？”三贝勒猛一拍脑门，道：“是呀！这个……”略一游移，接着道：“这布赞泰已多次劫夺朝鲜藩胡、贡品，毫不顾忌两国边境边界。凡无益可图，说来就来，说去就去，朝鲜也拿他没体例。”
三贝勒思虑半晌，道：“弟妹逆料，大有事理，等八弟请得父汗书来，获得朝鲜应允，还须照会朝鲜防军，谨防乌拉兵马过河。”继而转首对金寓北道：“弟妹料敌如神，与弟妹比拟，大哥真是忸捏，枉带十年兵。”
阿尔萨兰等将要起行，苏儿对三贝勒道：“大哥，你是说策应瓦尔喀部众的大队人马要借道朝鲜西去么？”三贝勒道：“恰是，弟妹有何事叮咛？”
只见一个高大身影自北奔行而来，内心一宽，晓得是义兄返来了。
说到豪放纵情之处，三贝勒禁不住抬头大笑，欣喜之情不成遏止。听义兄如此说，金寓北不由也是意兴勃发，一起大笑起来。
三贝勒道：“兄弟，布赞泰设伏的土谷山口，就在此地西南二百里路，恰好是你与弟妹必经之地，我们兄弟恰好同业。不然，如何要谢过布赞泰处心积虑送我兄弟呢。大哥这一遭可真是不虚此行了，送我兄弟，兼迎大敌，二美并具，可贵、可贵！”
三贝勒说罢，掀帷幕俯身出去，金寓北跟着来到帐外。
金寓北听来，对这义兄的深重交谊与豪放情怀大是敬佩，道：“布赞泰若能体味得大哥对他如此看重，应感欣喜才是。”三贝勒道：“布赞泰没有兄弟这般心胸，岂能有这类心机。他被胜负仇怨和傲慢高傲蒙住了心目，眼界降矣。”
金寓北虽僻居辽东天璧山三年，却第一次闻听女真间如此艰巨几次的掌故，听来是不堪唏嘘感概。
金寓北道：“大哥，军机短长攸关，不必为我佳耦而勉为其难，你尽可带兵自行而去，我佳耦慢行入关。”
三贝勒哈哈一笑道：“这布赞泰还真待你我兄弟不薄，他要在西南吐谷山口设伏。如此，我们兄弟就要溯河而上，直向西南，这也恰是兄弟和弟妹前去山海关的途径，大哥恰好又可和你同业得两日。这布赞泰还真是晓得人意，又送你我兄弟两百里，当真是情深意重。哈哈哈……”
金寓北回身走到河边，回思一天的波折几次、艰险连连，看着月下图们河蜿蜒盘曲，银光闪动，不见首尾。无声站立很久。
说到这里，三贝勒兴犹未尽，看来他是一起欣喜镇静，接着又说道：“布赞泰在鄂浑山前摆开步地送别兄弟，谁知还不罢休，又要把场面摆到土谷山口，大哥也只好把兄弟送到土谷山口了。当时大哥忍不住就要现身在他的牛皮大帐里，劈面向他称谢了。”说着又笑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