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醉(盗墓,GL)

第137章

“竟会如许快。”君漪凰双目微闭,喃喃道:“我没想到……竟会如许快。”

君漪凰不答,仍旧眯着眼瞧着那些花枝招展的花儿。寰月无声轻叹,还待再劝,君漪凰忽地展袖伸手,暴露掌心那团绢纸,淡淡道:“归去生个火盆,烧了。”

苦涩浓厚的药味和着厢里熏香混成一股子难以言喻的味道。君漪凰半眠半醒只感觉这股味熏得她心浮气躁,眉心一皱展开眼来,就想叫人将药碗抬出去倒掉。

才子本日内里着了一条烟青对襟百褶长裙,长裙款式简朴,仅在领角袖沿覆了菱纹。不过裙上自腰间起绘了一朵巨大水墨芙蕖,芙蕖花瓣摇摆围于腰间,更显纤腰一握。圆叶茎干顺裙而下,裙角收边处绣了数条绯色小鱼。裙外罩了一件浅灰纱笼,芙蕖与鱼将掩未掩,跟着行走间若隐若现,配上一束天仙髻,一抹远山眉,双眸未笑先含情,清爽秀美中不失娇媚,恰是苏灵雨。

“回娘娘的话,这小婢唤洛儿,本是宫内卖力偏殿洗扫的。流玉昨日夜间俄然高烧发痘,连夜送到别苑避痘去了。本日晨间女婢见娘娘不在殿中,入了春季又需将娘娘秋冬的厚衣清算备好,看洛儿这小婢性子聪明,便擅作主张叫了她一起与奴婢为娘娘理衣。洛儿年幼口无遮拦,还请娘娘恕罪!”

君漪凰点头不再多言,唤了寰月出去,让她打热水备巾子给苏灵雨净面。

苏灵雨刚翻开帘子,昂首便见一双波澜不惊的眼瞧着她,不由一笑:“怎地掀帘子就把你惊醒了?”

寰月也感觉君漪凰罚得重了些,只是她晓得君漪凰因着那封信现在表情差到极致,也不敢讨情,只得向祥羽使眼色让她谢恩拜别,免得持续遭殃。

“赵魏纵横,欲联手称霸,前朝战事连连,陛下心中烦忧,也只能在后宫寻些乐子了。”

祥羽和洛儿未曾想到外间有人,吓了一跳,吃紧抛动手中衣物迈步出来,就见到君漪凰与寰月站在左厢帘前瞧着她两。

“如何?”

祥羽拖着洛儿向君漪凰行了礼谢过恩,躬身退出主殿,待出了好长一段间隔肯定声音传不到主殿后,才相对嚎啕大哭起来。

“熙姐姐,我前日里与祥秀宫的琦儿一同玩耍。琦儿是专司秀嫔的衣物配饰的,我听琦儿说啊,陛下最喜淡雅的蓝绿之色,是以我把这些色彩的衣衫都遴选出来安排到一起。待得娘娘病好了我们就将这些衣衫给娘娘呈上。娘娘天姿国色,只要打扮一番去见陛下,必然能将陛下迷得神魂倒置。哼,这些日子我也见过很多娘娘了,没一个比得上我们娘娘。旁的不说,就是常来我们裕丰宫里的那位宁容华,我感觉也比不上我们娘娘。至于其他的,甚么珍婉仪啊、莫婕妤之流,跟我们娘娘一比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我们必然得好好将娘娘打扮得漂标致亮的,陛下届时就会日日来我们裕丰宫瞧娘娘,让那些个嚼舌根的下人和内侍府的人都……”

“呵,若非这乐子寻得过了,又岂会卧榻难起。罢了,不提这些,你先把脸上这劳什子洗了,看着古怪古怪难受得很。”

“你本日仿佛不太欢畅?”苏灵雨状似偶然问道。

这祥羽服侍君漪凰已久,晓得君漪凰最恨宫中下人多言是非。虽说君漪凰未出言呵叱,她却辨得出君漪凰现下早已怒极。只是现在悔也不及,只能重重将额头磕在地上,希冀君漪凰能心软恕罪。

越都既破,天险已失,齐郡至此流派大开,此后只怕齐郡之地铁骑横行,再无宁日。

祥羽想不到不过随口几句话就招来这么重的惩罚。而她与洛儿固然多嘴,但所言所思全都是为了本身的主子,没对主子有半分不忠不敬的意义!

君漪凰寂静半晌,再睁眼又是惯常的淡然雍容,轻声道:“你我远在千里外南诏后宫,哭又有何用?将脸拭净,归去了。”

“娘娘,喝了药再睡罢?”寰月一见君漪凰神情就晓得这碗药又是白熬了,却不甘心,明晓得无用还是出言相劝。

“你不是在陛下身边伺疾,如何这会过来了?”

寰月苦笑,只得依言将药碗搁在榻案,躬身退下。

寰月应了刚要出去,苏灵雨却对她使了个眼色,再一瞧药碗。寰月会心,端起已凉透了的药碗躬身退了下去。

“洛儿,我叫你将娘娘秋冬的衣裳都分理好,你却放得东一堆西一摊,是在做甚么?”

“他现在倒是会玩意得很。”君漪凰冷哼一声。

寰月倒是瞧着君漪凰面沉如水,她也实是听不下去了,咳嗽两声,突然打断了洛儿后续话语。

君漪凰长身立于院中,眯眼瞧着面前不输隆冬的繁华光阴,却感觉那艳阳过分光辉,耀得她双眼发花,忒地教民气生腻烦。

未曾想刚睁眼就感觉发丝微动,身后一阵轻风袭来,似是有人进屋。君漪凰螓首微侧,便见着一名才子刚翻开帘子出去。

跪在祥羽旁侧的是一个年不过十二三的少女,面庞生得秀美温和,稚气尚未完整褪去,只是君漪凰却感觉面熟得很,无甚印象。

祥羽身子一颤,这洗尘殿是裕丰宫中最偏僻的地点,内里住的都是专司裕丰宫中打扫殿堂浣洗衣物除草挖土等最粗重活路的低等仆人。这宫中即便是侍女也分三六九等,这洗尘殿中住的便是第九等。

两婢大骇,仓猝跪地施礼,微声道:“娘娘……奴婢……”

“袁修容在,我便走了。”苏灵雨安步走到贵妃榻侧坐下,点头道:“寰月如何就容你睡在这榻上?这榻对着窗,你风寒本就拖了半月不足,再吹着风如何办?”一侧头,又瞥见榻前满满铛铛的药碗,伸手一触,黛眉间陈迹更皱了三分:“药都凉了,怎地还没喝?”

君漪凰在院中站了大半个时候,已觉非常倦怠,入得主殿就径直转入左厢欲小憩一番。帘还未挑,就闻得左厢旁侧的小间内传来悉索笑谈之语。君漪凰与寰月行走无声,是以小间内的人并未发觉,仍在低声言语。

候在君漪凰身后一丈余的寰月数次欲开口又合上,如是踌躇几番后终究低声安慰道:“娘娘,这中午的日头太烈,娘娘病体未愈,不宜久晒。不若还是先回殿内临时歇歇罢?”

“是。”寰月从速取出绢帕将脸上泪液擦干,又打理一番本身仪容,才上前扶着君漪凰回身回主殿。

君漪凰一看苏灵雨打扮,便晓得她是直接从紫寰宫过来的。这时还不到中午,如何算她也该呆在南诏帝身边服侍午膳汤药才是。

苏灵雨伸指一模脸颊,忍不住也是一叹:“前几日陈司马送了个南蛮的番邦女子进宫,那番邦女子及笄之礼与我们分歧,是要在脸上纹刻花兽的。陛下不知是新奇还是如何,对那番邦女子喜好得紧。没想到那番邦女子性子极烈,被陛下召幸次日就偷了根簪子刺喉而亡。陛上面下无光,悄悄命人就把那女子措置了。你也晓得,求之不得,展转反侧,那女子这一死陛下却更加的思着念着。只是南蛮远在南陲地处偏僻隔绝重重,蛮族性子又极凶悍,想另找一个谈何轻易。陛下这病着倒是心血来潮,想瞧宫中妃嫔作南蛮打扮。无法之下伺疾的几个妃嫔只能用花汁在脸上画了,让陛下寻个高兴。”言罢苏灵雨也是苦笑不已:“这花汁涂在脸上难受,却摸不得蹭不得,不然悄悄一抹就糊了。糊了事小,惹得陛下病中大怒,究查起来谁都担待不起。”

已入了秋。

“搁着吧,我倦得很。”君漪凰纤指一指榻案,翻身朝里,把寰月接下来的话都塞回喉咙里。

寰月应了,疾步上前接过。这绢纸被君漪凰在掌心握了好久,早皱成一团。寰月展开理好,对纸上之言她早已晓得,只是复见其上只言片语,心中不免凄楚。

“你胆量倒越来越大,出去不通报一声也罢,现在倒是经验起我来了。”君漪凰淡淡道,语气中到并没非难的意义,只是盯着苏灵雨脸上不放:“你脸上这是甚么劳什子?”

“多言多舌,若听任她们在外间走动,怕是要不了多久就被拖进清平阁变个胡涂鬼。”

“我出去时瞧着祥羽和一个小婢子缩在墙角哭哭啼啼的,这裕丰宫中能让她哭成那样的也唯有你了。”

秋是初秋,午间艳阳仍不失光辉光辉,橙黄光芒洒满院落草木,草木之畔各色经心培养的花草也仍然缤纷怒放,尽展婀娜风韵。

那名洛儿的侍女说话又快又急,祥羽连阻几次都没能止住她滚滚不断的话语。何况洛儿所言确切也正如祥羽所想,现下是在裕丰宫内并无旁人,是以她也并未真的存了心要拦,只是边听边吃吃掩口而笑,指头一个劲戳在洛儿额顶。

君漪凰罚了两人,心中的烦闷之气也没半分消减。郁郁站了半晌回身去贵妃榻上躺了,寰月见她要睡,从速招人将早熬好的药端进屋内。君漪凰的眼本还睁着,见到药碗后却干脆全闭上,直当没见着。

“娘娘……”寰月还待再劝,只是话未出口泪先流了满面。

君漪凰不言不答,半晌才道:“寰月,将她们两人打发到洗尘殿中去,没事少出裕丰宫。”

苏灵雨经常来裕丰宫,对常服侍在君漪凰身边的几个婢女都非常熟谙。君漪凰身为四妃之首,身边的婢女都有官称,暗里另有小婢服侍,是以普通人等是不成能也不敢拿委曲让祥羽受的。

“她是谁?”

洛儿毕竟年幼,听闻君漪凰的惩罚心有不平还待再辨,祥羽倒是明白君漪凰脾气的,如果再哭诉辩白,只怕连那顿板子也是少不了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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