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夜会佳人
情爱之事，从没有忘我一说，是好是坏，都跟着本身的情意。我不肯意小玄有朝一日也会因爱生恨，怪我拐走了暖儿。毕竟我落空了太多，不想再落空他这个朋友。
“哼，你就晓得欺负人。”背后传来暖儿的嘟嘟囔囔，与一阵亦步亦趋的拖沓脚步声。
“你还情愿回紫栖宫吗？”他悄悄问道，隐着几分等候。
我懒得再打趣这非常纯情的少年，只掩嘴笑了笑，如鞠问犯人般高了高调子，问道：“说说，你们甚么时候好上的。”
我不晓得他这哀痛是从何而来，只能牵强附会的硬扯到暖儿身上，以为他是为了即将与暖儿难计光阴的别离。
“我是在为神尊难过。”
我临水相照，洗了把脸，又换了身洁净衣裳，顺道也帮暖儿清算了一番。
葱茏松木，红黄装点，风过期便如叠叠绿浪腾翻，远山含雪，近山秀致，日光亮媚且弱薄，既不太烈又不太冷，布得恰到好处。一眼望去，各处有各处的风韵奇妙，倒真是比九重天上千篇一概的富丽来得更加赏心好看。
“对了，感谢你一向挂念着我，求上尧君把我从雾泽山里放出来。”他眸中晃晃，模糊有惜别之意，似是在三月草长的季候，有某种东西正在他的心底茁壮生长，“你是一个很好的朋友。”
我俄然间感觉，小玄仿佛变了。不但是他，在这时好时坏的光阴里，仿佛统统的人都变了。
月光如秋水，缓缓瑟瑟的自九天之上泄流而下，携着小玄这一句悄悄飘飘的话。
他难过？他难过甚么？
那某种东西是交谊，在这苦海无涯的日子里，是能够记念的安慰。
小玄神采更沉，仍旧肃恭着，仿佛非要从我嘴里问出个答案般，又一字不差的反复道：“你还情愿回紫栖宫吗？”
“这里风景可真美。幸亏仙姬带我出来了一趟，要不我就真的是被困在九重天上的一只井底之蛙了。”暖儿满面欣喜的环顾着四周景色，连连赞叹道。
小玄那两道聚在我身上的眸光颤了颤，神情恍忽间，逐步盖上一层阴霾哀痛。
“喂！”我几分惶恐的叫住了他，踟躇几瞬，终还是问道：“你内心怪我吗？如果不是我，暖儿就能和你朝朝暮暮，做一对不必忍耐相思之苦的情侣。”
“不如趁她睡着，你将她偷偷带回紫栖宫里去，也恰好能让我为她少担一份心。”我昂首望着小玄的背影，攥了攥暖儿的一片衣角，大声道。
“算了算了。”我恨悠悠的叹了叹，无法放弃道：“想着你和你主子是一种人，三杆子打不下一颗枣来，改天我让暖儿细细的给我讲来听。”
“你不想与暖儿说几句话吗？”我抚过暖儿肩前一缕柔发，昂首问他。
我望着小玄渐远的背影，心口如花一绽，打动重重。
本是一句打趣话，小玄的神采却忽得有些沉。
一炷香的工夫便来到了玉清宫宫门前，旧地重走，我脑中忽得腾出了当年在化莲泽边碰到那的一名佛陀，尤记得那佛陀左手持青莲，右手握宝剑，骑乘雄狮，且我运道好，还得了他几句没头没尾，甚难参透的点化。
因着我多年前与临儿来过一次，以是晓得这昆仑周遭千里，群山环抱，古木参天中共托举着一脉主峰，这主峰的仙气最旺之地，便是元始天尊的仙府地点，玉清宫。
当时我学时浅薄，不得已装了回睁眼瞎子，委实是摸不准这位是哪门哪座的菩萨，后回闲人庄后，翻箱倒柜的一通查阅，才得知那日我有缘得见的佛陀恰是身居五台山之上的文殊菩萨。
小玄目色一垂，又自暖儿身上一触即离，笼了笼薄笑，悄悄摇了点头，“明日还要赶路，让她好生歇着吧。”
我心中苦涩，任气度再为宽广，挂在脸上的那抹笑也难撑得面子，渐而暗淡下来，轻嗤一笑，反问道：“我另有归去的来由吗？又或者，那边另有甚么值得我沉沦的吗？”
说罢便转了身。
小玄不言语，立在湛亮月色下，周身似有霜花结落，显得孤寂。
“哦？”我故作吃惊的一呼，朝小玄兄很有深意的眨了几眨眼，一脸茫然的问道：“你和暖儿有甚么事瞒着我呀？”
小玄兄那两眼如勾，自暖儿身上一垂，仿佛狗皮膏药般黏黏糊糊，过了半晌才听到我的问话，嘴边含笑，却可劲的绷着张脸，肃瞪着我，煞是风趣。
“真想待在这里，一辈子不归去了。”暖儿似被熏陶的痴迷，平坦着双臂，寐上双眼，非常平和的沐浴在日光轻风中。
我静了静，觉得是小玄向来衷心护主，方才说的那句话却将他的主子连着一块讽刺了，以是惹得他非常不悦。我莞尔勾起嘴角，正要赔个不是，他又俄然开了口。
......
我心中惊诧，一时竟无所答，只将唇边那一抹笑勾得更高更深，朝他轻浮的挑了挑眉，不端庄道：“如何？你怕我就此一去不回，也把你的暖儿顺道哄走了不成？”
他缓缓回过甚，目光温馨，似有谆谆千语，自暖儿身上滑过，且向上移，朝我微微一笑，道：“不了，我尊敬她的挑选，不想让她留甚么遗憾。”
小玄那一张脸上红云更盛，仿佛成了块猴屁股，似气似恼的瞪着我，愣是半天没蹦出一个字来。
他不缺我这一个粗使丫头，更不缺我那所谓的一点点无足轻重的酬谢。
我没好气地敲了敲她的额头，自她身前悠然走过，边走边道：“那好吧，井底之蛙，你就待在这里坐井观天，不要走了。”
在路上驰驱了约摸有七日风景，才总算沾到了昆仑众山的边儿。
小玄见我面色微冷，滚了滚喉咙，仿佛将千言万语一兼并进了肚里，悄悄叹几口气，背着月色直起家，居高临下的望我道：“我走了。”
......
本着驾轻熟路的原则，拜见元始天尊并不急于这一时半刻，凡事都要讲个别面，既是要拜师，就更得先前好好拾掇一番，以免蓬头垢面的落人笑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