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马小贩
马三丫内心又急又燥，出来卖豆腐果子，是她争夺了又争夺，一波三折才得来的。在罗老太面前虽说没有明着打保票，但意义也差未几。如果头一天摆摊就开不了张，别说罗老太那儿没法交代，就是钱氏的唾沫星子都能把她淹死。
抬了一套桌椅摆在摊子中间，马三丫冲着孙大娘感激的谢了又谢。她还是刚刚才想起来，光有摊子没有坐处，客人要了豆腐得在甚么处所吃？的确是忽视粗心了。
天刚蒙蒙亮，马三丫和罗文田就爬了起来。一块儿在灶间里头忙乎了大半天，把豆腐切成小方块，用纱布包好搁进推车。劈好够一整天用的柴禾，给灶头生上火，查抄了没甚么遗漏，便推着车出门往正街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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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也不看看是谁媳妇想出来的。”罗文田勾了勾她的下巴，嬉笑着逗了一句，转头盯着桌上的铜钱，眨巴了两下眼，便道：“一天六十文，十天六百文，一百天就是六两银子。三丫，这下咱家就数你最有本事了。”
马三丫也不晓得该如何答话，便苦笑着摇了个头。
伉俪俩到了正街上，放下推车，罗文田等灶头里的火烧旺了些，便从车里拿出豆腐，刷了油贴到铁皮烤架上。马三丫则从推车肚子里拿出事前拌好的辣椒水，撒上大把的折耳根和葱花，拌匀了搁在摊上。
不过现在有一点好，你走进统统卖吃食的处所，都能够要求外带。并且用于盛放食品给你带走的器具，不管是盘子还是碗，乃至是食盒，都是商家免费供应的。当然，用完了以后你得给人家送归去。这仿佛是一公商定俗成的端方，大师都会遵循，不消担忧有人占小便宜。
因为天热不便于存放，马三丫只筹办了一百五十块豆腐，本来是筹算卖上一整天，哪晓得才刚过晌午，就全数卖了个精光。她内心的确是乐开了花，摸着兜里的几十个铜钱，只觉比当初练习领到第一笔人为还要欢畅。
孙大娘却比她看得开，笑着劝道：“人家不常说，万事开首难，你别急，这会儿才啥时候？先把这心放肚子里。”
罗文田仔谛听她讲完，便心疼的揉了揉她的发顶，如有所思道：“孙大娘待咱但是实心的好，今后有机遇，得好好感谢人家。”
“可不是，”马三丫顺着他的话接了一句，瞥眼瞥见孙大娘从街头走了过来，便扬声号召道：“大娘，早。”
“尝过了，昨儿你们送来就尝过了，香得很。”孙大娘也不跟他推让，接过来用一只手端了，同时道：“你俩恁早就出来摆摊。没吃早餐吧？归正这会儿没人，先出去坐坐，大娘给你们下馄饨吃。”
“那是，明天多亏了孙大娘。”马三丫镇静劲未消，一下坐直了身子，眼睛亮亮的说着：“别藐视了咱这买卖，明天一天就挣了六十文，今后必定更火。”
“那就借您吉言了，”马三丫向她笑了笑，俄然想起别的。又不美意义的说道：“大娘。我们之前筹办得太仓猝，您看。能不能从你这儿先借一套桌凳……”
马三丫笑得满脸的不客气，俄然瞥见他眼中似有些失落，就从速改口道：“又不是我一小我的本事，要不是你，这摊子也摆不起来。要算功绩，得我们俩一块儿算。”
马三丫的豆腐摊和馄饨店只离了几步远，她和孙大娘就隔着店门，有一搭没一搭的扯着家常。孙大娘生好火，烧开了一大铁锅水，便煮了一晚馄饨端出来，又拿了根木凳，让马三丫坐着渐渐吃。
罗文田跟着打了个号召，赶紧夹了两块方才烤得鼓胀的豆腐，手脚敏捷的拌好蘸水递给孙大娘，笑着道：“恰好，刚烤出来的，大娘您尝尝。”
“不消了大娘，我吃两块豆腐得了。还得赶去船埠上工呢。”罗文田一边与她说话，一边别的拿了只盘子，自个儿装了三快豆腐，也不消找坐的处所，站着就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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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馄饨还是没有客人来，马三丫进铺子去还碗筷，就担忧的问了孙大娘一句。会不会是她地段选得不好，不然都到了这个时候，如何连问的人都没有一个。
听着孙大娘的声音，再想想眼下的窘境，马三丫深吸了一口气，便放开音量，不管不顾的喊了出来：“豆腐果子，又香又辣好吃的豆腐果子，两个只卖一文钱，头一天开张，买四个还送一个……”
这会儿才刚过卯正，太阳只在天涯露了小半边脸，大街上冷冷僻清的，只不时有几个行色仓促的路人颠末。没多大会儿，烤豆腐的香气就飘了起来，伉俪俩对视了一眼，忍不住同时笑出了声。罗文田边笑边点头：“心急吃不得热豆腐，咱俩这一趟可赶得太早了。”
罗文田胡乱垫了肚子，不放心的跟马三丫交代了两句，让她有事上船埠去寻，便着吃紧忙的赶去了船埠。孙大娘这边已经开了店门，恰好马三丫的灶头里燃得畅旺。她便拿铁锹过来借了火，引燃了自家的大灶。
孙大娘在馄饨店里忙完了一阵，探头瞥见马三丫摊前还是冷冷僻清，便走了出来，体贴的冲她问道：“一个都没卖？”
“哎，文田也在呐，你俩来这么早。”孙大娘加快脚步朝着这边走过来，笑眯眯的冲着他俩招了招手。
“来瞧一瞧看一看呐，一文钱就能买两块，香喷喷的豆腐果子。”孙大娘扯开嗓门又喊了一句，见她还是不转动，便笑眯眯的扭头看向她，语气轻松的说道：“咋？怕丢人？想挣钱就得花心机，堂堂正正靠本领，有啥？”
这个只要转头再找罗文田筹议，马三丫衡量着荷包里仅剩的几个铜子，内心顿时一片忧愁。还没开张呢，就又有要费钱的处所，看来做买卖，真的没有她想的那么简朴。
是啊……马三丫突然觉悟，小贩有甚么？自家现在不就是个小贩吗？又没偷没抢没骗，只如果正大光亮的挣银子，还在乎甚么莫名其妙的脸面？挣不到钱才叫丢人呢。
直到太阳高升，馄饨店都送走了好几波客人，马三丫的豆腐摊还是无人帮衬。偶尔也有过路的人凑上来打量，估计见是不起眼的豆腐，便连开口扣问都没有，更别提掏银子买了。
马三丫顿时感觉豁然开畅，浑身高低仿佛都充满了勇气。孙大娘将她的神采看在眼里，脸上的笑意就更深了些，拍了拍她的肩膀，就转头接着大声呼喊。
“我……”马三丫为可贵话都说不出来，在她的印象中，只要小贩才满大街呼喊来着。她好歹也是个本科生，不管如何也拉不下这个脸。
“哎，”马三丫心头顿时惴惴的，赶紧跟着站起来，想了想，便拉住他的胳膊，游移道：“我是这么想的，眼下虽说挣了钱，我们也不能胡乱花用，毕竟摆摊不能摆一辈子。我想先把钱攒起来，除了必须的，其他的就不要动。比及攒很多了，再看看有没有别的合适的买卖，或者寻个店面开家铺子……”
“行行，来我给你搬，我这儿好几套桌椅板凳。归正也坐不满。”孙大娘连踌躇都没有，一口就承诺了下来。在屋子里来回转了几下，便抓起墙边的一张木桌，表示马三丫和她一块儿往外抬。
早晨罗文田返来，马三丫从速把第一天卖豆腐的颠末跟他说了说。又取出挣的铜钱，哗啦啦全数倒出来摊在桌上，笑得嘴都将近合不拢。
接下来就轻易了，马三丫垂垂找着了诀窍，只在街上人多的时候呼喊几声。凡是有人靠近摊前，她就使足十二分力量向对方倾销。既省了力量，又收了效果。
“你光如许坐着咋行？得呼喊，不然别人晓得你卖的是啥？”孙大娘用力往她肩膀上拍了拍，猛吸了一口气，面朝街上大声就呼喊了出来：“都来看一看尝一尝，新奇又好吃的豆腐果子，不但管饱还解馋，两个只卖一文钱，看一看尝一尝了啊……”
看她做得越来越顺手，孙大娘笑眯眯的赞了几句，才回身回了馄饨店。
摊前陆连续续凑过来了好些人，马三丫抓住机遇，从速卖力的夸奖豆腐果子的甘旨。一会儿的工夫，铁皮架子上烤好的十来个豆腐就卖了个精光，她赶紧拿出新的豆腐刷了油烤上去，只感觉内心暖融融的，对孙大娘更加的充满了感激。
马三丫傻愣了好一会儿，反应过来立即大窘，脸“腾”的一下就红了。孙大娘伸胳膊肘拐了拐她，神情的说道：“就得如许呼喊，怕个啥？来来，咱俩一块儿喊。”
豆腐果子本来就是零嘴，必定会有大人买回家去哄孩子。这会儿又没有便利饭盒便利碗筷，马三丫为此还非常犯愁了一阵子，担忧别人要买来带走，她不晓得该用甚么东西盛装。听孙大娘说另有如许的端方，她又是惊奇又是欢畅，顿觉处理了一个大困难。
罗文田呵呵一笑，伸手扶着桌子站起来，温声道：“我去跟娘说一声，这下好了，娘必定不会再反对我们摆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