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剑情侠

245、周兄再现

傍晚时分,到了一个叫新蔡的城镇,寻过留宿,饭罢,时已入夜。只见寒高星寥,纤翳无生,一轮冷月斜挂高空,这日恰是腊月十二,令人甚感清碧凉寒。

两人一前一后,各自发挥绝顶轻功,如风驰电掣,流星划射,瞬息之间,已奔出五六里地。厉之华猛添度,距那人已有四五丈远,但见前处呈现一条沟洫,那人身形一闪,潜入沟底,厉之华紧随亦到,向沟下一瞧,更加惊奇,本来那人渺然不见。

一语如雷,几人不由吃惊。厉之华深思一会道:“此人能够一起随过我们,如想侵犯你们,昨晚在六安便可趁机动手。你们多属初行江湖,又没结过仇家,他们再则也犯不着与我为敌。即便真有好人伺隙前来,以你们目前的工夫,已算一流技艺,平日所学,尽可淋漓挥,除少数几名妙手外,要想擒你四人,绝非易事。”

朱淑真和楚楚亦道:“阮姊姊所言,你不成不听,那三人毕竟不是其他浅显人物。”

两人携动手,转向阿谁坟头以后,登见一个黑乎乎的洞口,洞内无丝亮光,不知深有多少,厉之华不由脚步略微一缓。周子易哈哈笑道:“厉兄弟武功盖世,胆识过人,莫非此洞就不敢进入?实在此非茔坟,而是故积的土堆,掩人之目罢了。”厉之华大惭,说道:“周兄想哪去了,即刀山火海,小弟也敢随你同往,何况兄长之仙洞檀府?”

厉之华惊奇道:“出来?进那里去?”周子易道:“愚兄忘了奉告,我建立一个小帮会,此地乃我部下弟兄一个舵点,称作‘荒窟’,内设隐门,以是我入沟后你见不到我。”厉之华闻之憬然,说道:“周兄乃高人一名,行无仙踪,小弟佩服之至。”

两人刚踏入洞内,忽听洞门一声闷响,已然封闭。厉之华道:“这洞门象用一块巨石封掩,别人在外岂不一眼现?”周子易道:“巨石上凿有一个深槽,内设潮土,播些草种,复闭以后,内里芜杂丛生,普通无马脚可寻,再者谁也不肯到这类处所来,荒荒凄凄的,你说是不是?”厉之华微微一笑道:“周兄当真别出机杼,玄虑高深。”周子易说道:“非我所拟,均系部下弟兄匠造,有的一些古怪之处,我也摸不清。”

这条河沟宽约半丈,长度曲迂难考,深愈成人高矮,沟水早将枯涸,丛丛荒草,那人身着白衫,毫不成能匿于草里,即卧于草中,亦能一眼窥出。

周子易由他抱着,半晌才笑道:“兄弟快些罢休,我将近被你颠动散啦。”厉之华笑着将他放下周子易接又说道:“半年不见,厉兄弟还没忘我,好兄弟,好兄弟。”厉之华大笑道:“当初小弟真是眼拙,没料你武功竟如此高深,你可把我骗苦了。”周子易乐道:“你不也会装,当初在那家客店,我俩可把人家坑苦了。”说完二人均乐得大笑。周子易又道:“此处非话旧之处,我们出来把盏畅谈。”

斯须已达城外,当时天寒人稀,守城兵卒正抱酒昏眠,可隐闻醉鼾。厉之华在城门外驻步等待,时近一刻,依无异象,正感焦疑,奄闻北处两声掌击,循声细瞧,约二十丈外果有一人向己招手。当即来招“追光逐电”,身快难喻,好似顿足直可千里以外。而那人见他迅身上来,竟足疾奔,轻功也是绝。厉之华甚短时内若想追上,却不太轻易,内心实感惊奇,不知对方究是哪路妙手这般令人蹊跷。

厉之华道:“我自晓得。若不敌时,另有少林几大高僧助战,料不会败。”几人闻过,心方放下。她们中唯阮金凤有些提心吊胆,另三人则觉去斗三妖,会必胜无疑。

厉之华异道:“足下是……?”

那人笑道:“我的兄弟,你现在成了朱紫,我周子易不过是个收烂拣废的小人物,无怪你本日淡忘,真遗憾本身没啥名声,忸捏,忸捏。”

厉之华知她好大喜盛,孤傲自为,因而笑道:“那当然,提起神药门,无人不畏。”

阮金凤哼了一声道:“当年我父亲使毒,其高深手腕,乃王中之王,可惜我却不济,唯钵承了十之四五。饶是此,千奇万怪之毒,也莫想瞒我。”

厉之华闻言大讶,走近几步细瞧,那人恰是周子易,不由大为欣喜,趋步上前,一伸臂将他抱起,喜道:“本来是周大哥,小弟每常念及,哪敢有忘?哈哈,哈哈……”

洞中台阶斜下近百尺,周子易领着他左拐右绕,途中遇有两扇暗门,也不清楚他怎生震惊的机括,人一旦走过,门便主动封闭。又行十几步,前处隐见亮光。周子易道:“前处便是洞厅,只是小了些,如再扩掘,便有地水渗入,当初也没勘好位置。”待转过一个小弯,已入大厅,只见石壁上油松高悬,这十几把油松均浸过蜡,燃将起来,照得整间洞厅明如白天。厉之华四下旁观,但见石壁如镜,顶上却怪石兀垂,形象万千,若天然,又若报酬。厅正中一把皋比大交椅,后上挂幅汉朝张芝的今草书法,直见行笔若蛇,丰腻流利,大出章草之呆软,使己不由重新熟谙“草祖”张芝的雄阔法度。交椅前线,摆布各竖摆六张方凳。这间大厅几近可容二百余人,然除此以外,也别无他设,虽算空如悬磬,但却甚增威森之气,如若铺设的都丽堂皇,则觉没了意味。当下赞叹道:“果为仙洞,一扫俗态,此才气称上‘雅犷’二字,那些豪华之格、粗猛之调,反偶然趣。于此不丢脸出周兄胸怀日月,文武千里,这雅中透凛之气象,方适周兄,若我就不知该怎生摆置才好。”

厉之华于楼廊独立少顷,正欲入屋,忽闻一伴计在楼下叫道:“哪位是姓厉的客长?”厉之华一怔,答道:“我就是。”只见那伴计跑到楼上,拿出一封信道:“这是一名大爷在店外送给我的,让小的转交您。”厉之华接过信道:“多谢。”接从怀里取出二两银子递过。伴计大喜,双手捧过,千恩万谢地拜别。

几人说说闹闹,不觉戌时渐近,厉之华筹办伏贴,又安抚了她们一番,内心好笑。步出房外,见店内四周无人,深吸一口气,右足向栏干一点,身子斜纵飞起,紧又在一树杈稍弹,身在空中快如箭射,径直向城北飞渡。

厉之华见她们不出声,突愧本身刚才言谈确切过分凌盛傲慢,不由内心抱歉,复捩浅笑道:“刚才说得不甚入耳,你们活力啦?”阮金凤轻哼一声道:“谁敢活力?随你一起,千凶万险,如履平地,那三个妖徒乃武林小卒罢了,何惧之有。〈?? [ ”

厉之华惊奇不定,向四周看了看,此处倒是一大片坟冢,高高矮矮,如小丘似的,一个连接一个,地下枯荆干棘,乱石遍处,近处三株大树,枝如群戟,相互劲伸,一阵冷风吹至,败枝纷落,坟草飞舞,“嘎”地一声,一头孤鹘突从树上振翅飞出。厉之华被惊得一个暗斗,心想那人遮莫是鬼?因而冷声道:“中间究竟是人是鬼,再不露面,厉某这就返回了。”

几人大异,信后也无署名,瞧那笔迹,甚显粗乱,想不出系何人笔迹。朱淑真道:“我瞧这信是用左手写的,明显怕我们认出,看来该者有些古怪,不成等闲前去。”阮金凤也道:“干脆别理睬,这均是江湖游汉故弄之虚,或有个一缘半面,便想来攀附,这些事我见地多了,不敷为奇。”楚楚惊骇道:“可别是好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朱淑真道:“那你还是要去的?”厉之华道:“你们放心,何况对方不必然就是好人。”阮金凤又怨道:“可惜我身上所带之物,尽被你在碧水山庄给毁了,不然谁来也不怕。”厉之华笑道:“那些毒物今后也罕用,实在碰到妙手,即有它们便能如何?”阮金凤不平道:“归反比没有要好,我使毒的手腕,在江湖上亦不逊你‘武神’一名。”

厉之华笑道:“是够损的。”阮金凤问道:“你说甚么?”厉之华忙又改口道:“我是说研制这些东西,是够损力伤神的,你父亲当真一大奇才。”阮金凤道:“他只是扬光大了流派,若论收毒虫,他却不如我。”厉之华道:“微乎小技,令尊若练,有失清誉。”阮金凤听了甚喜,方笑道:“他之前只要见我玩弄小虫便骂我调皮。”

话声刚落,突听身后一声哈哈而笑。厉之华忙回身去瞧,但见一丈来远的坟头上立着那人。只听那人笑道:“我当然是人了。厉兄弟轻功绝盖,愚兄屡比屡输,借此良机和你赛赛脚力,又与你玩个戏法,还望老弟包涵。哈哈哈哈……”笑着,跳下坟头。

这时朱淑真等人闻声亦出房来,见他手里拿封信,俱不解扣问。厉之华也奇道:“我也不知,那伴计说是一人在店外让他送来的。”说着,欲抽封内那信。阮金凤忙道:“别急,莫是好人使奸,内藏暗器或毒物亦不好说。”厉之华笑道:“有备无患。”将信取出,翻开一瞧,毫无异象,只见寥寥几字道:厉兄弟,多日不见,今晚老兄请你一人小饮,戌刻我在城北等待,望不见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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