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0、做贼心虚
约近卯刻时分,沈雪才叹道:“唉,时候真快,恐怕天要亮了,你须离,不然他们前来,看到不好。”厉之华突也暗叫糟糕,又怨道:“我这身打扮如何出得门去?”沈雪乐道:“越是如此打扮,越是万通无阻,不然就穿这件花裙走路。”厉之华苦笑不已,只好穿衣下床,又燃了几支蜡烛,去外室寻鞋,那双快靴早已不知去处,情知被她藏起或破坏,只得将那双新朝靴穿上,刚挺合适。
这时突听沈雪讶道:“奇特,奇特!那红点子怎不见了?”
厉之华柔声慰抚道:“你只要常常用朱砂点上,他们就不会晓得。”沈雪道:“瞒得住一时,又不能瞒得了平生?”厉之华说道:“也只要如此,瞒到哪时是哪时,归正别人也不敢去检察你的手臂。”沈雪抹了抹泪又道:“每年总教会派特使来的,他们可不顾情分……”厉之华也急道:“放心,有我在,你不必怕。”
厉之华被问得一时语塞,悔怨提早忘编好大话。便急道:“有些好人也留头长,岂不有污咱的光彩?衣衫被我撂在朋友那了。对啦,你三位姊姊安在?”
朱淑真道:“点亮蜡烛,我瞧他这身打扮倒不平凡,巧许碰到了朱紫。”
斯须之间,已飞临堆栈,此时天气微亮,堆栈内世人还均未起家。纵身上楼,蹑手蹑脚先翻开本身的房门,进内刚想回身关门,忽听有人问道:“谁?”
这几句话怜楚哀怨,情乎于辞,他刚想再说些别的,沈雪却已入了洞去,轰地一声,石门已闭。厉之华木然半晌,刚欲挪步,石门突又微声开启,只见沈雪正以帕拭泪,见他还立在洞口,不由羞愣道:“你怎还没走?”厉之华恻然道:“你如何啦?……”沈雪微声道:“我……我想……”一甩头,又将石门封闭。
厉之华情知她此次断不肯再出来,因而冲着石门微拜几拜,遂纵离而去。
小红诧道:“谁来了?”话声刚落,脚步已近,只见朱淑真、姞楚楚和阮金凤三人急愁满面地排闼出去。小红大喜,向三人叫道:“厉公子返来啦。”
滚至床边,更想进越一步雷池。各自抖落华衫羽霓,真是立若矫松玉瓶,卧似阔河梦湖,阳刚阴柔,各呈其妙。此一番酣溶,在二人眼中,这才真恰是满室珍品。
沈雪抬起皓臂,攀着他的阔肩,娇柔笑问道:“你此后还打不筹算再与我们作对?”
沈雪闻听此言,惊骇稍减,却又,道:“也只要如此了。不过……你……你得需是个大……大豪杰……”厉之华叹声笑道:“我厉之华虽年青德浅,但还算不上是个卑鄙者,你们今后固然向中武盟应战,无需他虑。”沈雪窘道:“你……你想哪去了。”口虽此言,内心却放平很多,因而向他甜柔一笑。
小红道:“她们等你好长时候不来,焦急万分,出去寻你两三个时候了。”
此时天已亮起,小红还是燃了三盏蜡烛,照得满屋通亮,人面可察。
此时厉之华把她赛过在地,气得咬牙笑骂道:“邪妖女,刚才可被你玩弄苦了,瞧我不好好经验你!”沈雪又羞又慌,干脆双臂紧搂他的腰不放,口中叫道:“好没知己,早杀你就没事了,若敢再动,谨慎我戳你背后的命门!”
阮金凤忙问:“在哪?”只见厉之华从门侧嘿嘿笑着走出。几人一愣,打量半晌,惊诧道:“你……你……”厉之华内心惭愧镇静,低头笑道:“我方才返来……”这时小红欲点蜡烛,厉之华忙道:“别点别点,天已亮了。”
本来沈雪坐他身上对劲欢乐,一时健忘再补封穴道,厉之华一向忍气吞声,见她对劲失色,立时不放此机,运气冲穴。 虽她点穴伎俩诡横实足,然厉之华对此自是平常,偏巧又向他胸腹打两巴掌,这一受震,内气突颤,登将胸腹诸穴冲开,心中大喜,紧又急运内气去冲膝肘骨节穴道,斯须均也畅达,一时欣喜,不由身子一弹,倒健忘去封她的穴道,不然沈雪自会被束手就擒。
厉之华被说得脸红,当下点了点头。沈雪道:“我本日约你出来,如让左刹罗伺隙擒拿她们,绝会一个走不了,但我没如许做。”厉之华一凛,连宣称谢。沈雪又似怨道:“你快些去罢,免我看到你心会烦。唉,真不如个平凡人痛快……”
沈雪先出洞去,见天气渐亮,四周无人,才让厉之华出来,笑道:“你到堆栈还能再清闲一番,千万别说今晚见我,听清了么?”
厉之华听了一惊,当即不敢再动,突又闻她吐气如兰,身上似有股月季花香,再瞧那张惊羞似嗔、与众分歧的仙颜,心头不由一颤,再难自控,就势俯唇狂吻。沈雪“啊”了一声惊颤。她平日又暗中极恋此人,现在情火一被燎燃,再也不想别的,娇呼一声,四肢生力缠绕,去迎纳这场早应当来的风暴。
厉之华惭愧之极,连连自怨,这时隐听不远“呼呼呼”似三声风响,复加心慌,想换衣衫业已不及,失声说道:“她们来了……”
楚楚讶然问他道:“你……你怎又换个脸面?”厉之华长叹一声道:“唉,一言难尽……”遂将刚才利用小红的话复陈一遍,不过又添枝加叶了许些,使谎更加完美。
她这突一想起,大惊失容,急得哭道:“我爹曾说一旦这红点消弭,我必须投火**,不然圣主不饶,教徒共反,我……我该如……如何是好?”
厉之华一愣,感受此时问这话过分浇火,仿佛认识到甚么,突感有些失落和讨厌。视她半晌,微一嘲笑道:“打明日开端,我才真正要与你们作对到底。”沈雪也恨笑道:“好小子,够豪杰,至时非与你决一胜负不成。”厉之华突悟,二人相视一笑,反更觉对方讨爱之极,顷刻情火陡增,周身热烈。
浓云大雨后,沈雪叹声苦笑道:“唉,我还说人家自甘庸堕,我本日不比谁还更庸堕笨拙,真不知谁是谁的俘虏。我的劲敌,你咋不早出世或晚出世百年,你可坏死了。”厉之华笑道:“你有多次杀我的机遇,为何总不动手,不是自找的费事?”沈雪道:“我现在就想杀你。”厉之华笑道:“我死也不平了。”沈雪芳心欣喜,贴身紧搂,娇道:“我从未象本日这般欢愉过,你今晚别走好么?”厉之华又笑道:“你的部下若来如何办?”沈雪拧了他一下鼻头佯嗔道:“装疯卖傻,讨厌鬼!”厉之华一乐,大为魂醉,手掌轻拂,唯留一烛,顿时满室物景益昏柔。
见她易了装后,向床下一处稍按,门外几声闷响,明显那道铁门启开。两人相视一笑,不再多说。厉之华取了剑,走到存放书画的古鼎处瞧了瞧,不由脚步稍缓。沈雪催道:“下次再取,或我派人给你送去,你此人怎这般得寸进尺?”厉之华甚羞,但也确不舍那几幅贵重书画,顺手向后一摆,登吸回两幅卷轴抓在手里。沈雪骂道:“看不出你还是个贼!”厉之华笑道:“迟早取都一样,这叫黑吃黑。”沈雪笑着在后踢他两脚。
厉之华返回里屋问道:“你说甚么?”沈雪道:“也没甚么,只是手臂上有颗红点,昨晚另有的,这却俄然见不到了。”说时,扬起右臂左瞧右看。厉之华蓦地明白,之前听朱淑真说过此节,那红点叫守宫砂,乃女子守节保贞的标记,一旦同男人行房,便会自行减退。心想她的教派自为圣教,这一“圣”字便申明教主必是纯洁之人,现在她已不再是处子之身,恐今后会有倒霉,想必此节她也不甚清楚。
想到这,内心不由一惊,登感歉疚,不忍骗她道:“那是守宫砂,你此后需常常在原处用朱砂点上,千万别让人现。”沈雪讶问道:“这为甚么?”厉之华道:“你是圣教主,守宫砂必不能少。”沈雪俄然一惊,顿时想起父亲曾说过本身若担住教主期间,这颗红点一旦消弭,必须**赔罪于圣主和火神。
厉之华大惊,忙转头去瞧,倒是小红。只见她手持长剑欲来刺杀。赶紧小声叫道:“红女人,是我,是我。”小红闻声一愣,细心一瞧,欣喜道:“是……是厉公子?你怎这个时候才来?”紧又讶道:“怎又这个装束,头也被剪啦?”厉之华骗她道:“我遇了一名故知,一向同他饮至此时,这衣冠是……是他赠的。”
小红瞧他言语有些慌乱,紧又问道:“那你的衣衫呢?头又是怎回事?”
烛光碧影,红毯酒后,愈增豪情,他俩哪曾再是两位武学妙手,甚么威名崇望,现在被一扫尽殆,于地上相互搂缠翻滚,走出身外的虚渺,归回人身自有的最高深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