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剑情侠

32、西子闻琴

程若标欺胡子芳不在馆内,肆无顾忌,正在大显威风时,厉之华似从天降,如虎入羊群。程若标见他复现,恐骇之极,寒舍众弟子骑马逃奔。众弟子见师父已逃,也急如丧家之犬没命逃身。胡子芳也巧从城里返来,突见厉之华和众弟子正在追杀一群人,立知家中已遭敌袭,便截于途中,击毙两人。

那叫红儿的荡舟少女笑道:“公子怕个啥,瞧你瞎讲嗳!你也恁个闺女态,这等脸面好不羞。”

厉之华道:“有劳女人垂询,鄙人确属头次来杭州。”

这时舱中那女子道:“公子若不嫌舱小屈身,入内饮杯茶可好?”

却说厉之华临行中土之前,师父因有件往年旧事去了中原,本身一人甚是无聊,愈思念家中,便留书一封,擅自下山,又恐师父归去指责,在家小留几日,告别父母南下姑苏。[(( 他到武馆的当天,便和胡子芳去了城里,等赶回武馆时,正遇馆内有人厮杀。

舱里那位女子听他要帮荡舟,可划子很久不可,唯在原处打转,又听得红儿在舱外直笑,当即知他底子不会荡舟。翻开舱帘一瞧,见他正忙得不成开交,把湖水拨得老高,也忍不住想笑。

那红儿见他身轻如燕,直如鸿毛飘落,大为惊奇,连声赞道:“公子好了得!但是妖术么?不不,但是仙术么?”

红儿笑道:“我划得更不好,公子勿要笑好嗳!”

厉之华武功虽高,对荡舟来讲,倒是一窍不通。并非单凭劲力,而需工致适恰的把握相共同才可。他在船头胡摇乱摆,那船还是左旋右转,毫不前行。厉之华又羞又急,手忙脚乱,既是本身硬要划的,也不美意义干休。正自心急,不料用力过猛,双浆拨水甚浅,将湖水拨得直飞上天去。

厉之华听她嘲笑,见本身偌大小我制不住这条划子,也不由哈哈大笑。笑道:“我觉得荡舟挺轻易,_不料竟这么难。俗话常说:骄兵必败。这话端是有理。”

厉之华甚恨程若标该伙,想斩尽扑灭,胡子芳恐多树内奸,增加仇怨,便止住了世人追杀。胡子芳听门下弟子极声叹服厉之华武功如何高强,举手投足间败溃群贼,闻后大为感激佩服。见他一表温弱之态,竟是这般技艺了得,心下欢乐,因而强留他在馆中多住几日。

厉之华幼赴陲地,朝夕与寒雪塞风相处,哪闻过如此凄雅曲喉?一曲甫毕,情不由大声喝采。采声未住,突地悔怨,从速敛了采声,心想舱中那位年青女子表情必定痛苦,才以此曲消愁,本身可谓冒昧西施,实为不该。

那红儿道:“公子是客人,怎可劳你划?我家蜜斯待会定要骂我哩。”

那红儿见他进了船舱,偷偷一乐。

那女辅音忧声怨,浓愁似见。所唱乃李易安暮年时的苦婉词“声声慢”曲调。词意孤苦苦楚,愁烦萦绪。那女子唱来,其声欲泣,娓娓含悲,剧增李词的凄苦之意。

这时舱中那女子道:“既然公子要畅游西湖,如不嫌弃,尽可上船来罢。”

厉之华道:“你家蜜斯温善得很,怎会骂你?荡舟挺舒畅的,还是让我来。”

“寻寻觅觅,冷冷僻清,凄惨痛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雁过也,正悲伤,倒是旧时了解。满地黄花堆积,蕉萃损,现在有谁堪摘?守着窗儿,单独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细雨,到傍晚,点点滴滴。此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红儿推让不过,只好笑着让开,本身站他身后,瞧他荡舟。

红儿见状,更加笑得短长,嘻嘻笑道:“公子船划得顶好嗳,我也不会向你划得陀螺般地滴溜溜,肯教教我么?”

杭州时为南宋都城,名为临安。入得城内,但见商贾云集,行人比肩,更是繁华灵杰的地点。行至西子湖畔,见那柳岸排荫,白堤卧波;满湖轻舟曳水,箫管婉转。内心直赞:“人家所说的‘上有天国,下有苏杭’,此说的为不虚。虽姑苏珍园奇设,太湖光阴,但这杭州山川美人,风情万种,看似较姑苏为妙为绝。”

那荡舟少女见蜜斯无言可对,对方又呆立岸边,感觉场面甚窘,便道:“听公子口音,是外村夫罢?是否头次到临安?”这少女语音娇脆动听,令人听了大有靠近之感。

厉之华内心微微一动,道:“女人既如此抬爱,鄙人就有僭了。”正欲跳入船中,忽那红儿道:“公子勿急,岸高船浅,待我去拿河梯由你使。”

舱中女子听这丫头欲邀厉之华上船,顿时红晕浮腮,佯嗔道:“红儿!”那摇船少女嫣然一笑,不加理睬,却把船划临岸边。

厉之华说道:“多谢这位女人。真想畅游湖中诸景,唯恐赘扰两位女人雅兴……”

程若标在铜陵受尽胡玉和皮不愚的欺侮,越想越气,连夜急去姑苏,欲杀胡玉百口解恨。到了姑苏探听三天赋得知胡玉居处。程若标没料胡玉是胡子芳之子,便派一弟子探以真假,禀说胡子芳去了城里。程若标大喜,率弟子攻进馆内,杀了馆中两名弟子。

厉之华见那摇橹少女面隐微怒,忙歉然道:“鄙人幸闻仙音,词美曲婉,失色失礼,相扰雅奏,望女人恕以煞兴之过。”却听舱中女子叹道:“妾聊赖无绪,游湖耗心,偶抚苍弦,扰了公子清心,贫艺陋技,何敢消得公子赏采……唯望能得遇知己,消弭此郁,唉……”说到后几句,声音寒微,几不成闻。

厉之华自上得船来,一向没得见舱中女子生何模样,闻其声美好甜软,心中不由一荡,稀帘所望之下,但见那女子年代二十,一身淡蓝长裙,云堆翠髻,面似敷粉,唇若施朱,唯目光略显凄淡,但更衬雅柔之态。这女子当舱而立,好像海棠一枝,娇媚之极。

厉之华因有事在身,在天馆逗留三天,方与胡子芳告别。离了姑苏,一起南行,多年难回中原一次,见江南风景灵秀,心中赞叹。心想既到了姑苏,杭州自不成绕之而过。苏杭两地居不甚远,次日傍晚时分,已抵杭州。

那少女闻罢,鼓掌笑道:“甚巧,今见公子见地不凡,辞吐不俗,极像个文人,又是次来杭州,我家蜜斯憾无知己老友,公子可否入舱一叙,载你尽赏湖中之景可好?”

厉这华笑着让开,红儿把过双橹,轻拨微荡,那船便向湖心驶去。

厉之华见这女子面貌娇娈,举止俊雅,有些嗫嚅道:“姑……女人说那里话来,承蒙宠遇,鄙人受宠若惊。”因而轻撩舱帏而入。

舱中女子道:“红儿,_你这鬼丫头,怎可劳人家摇桨,快替公子划过。”

那位弹唱女子乍闻岸边有人喝采,芳心大惊,轻撩舱帷,向岸上张望,见近岸立一少年,白衣嫳屑之下,有若玉树临风,神态极其不凡。这女子不由春情怦怦,红韵涂面,暗道这少年生得好美。那摇橹的是一丫头,约十四五岁,见有人萦扰蜜斯婉绪,大是嗔怒,又见这少年俊美,也不由肝火敛息。

日依山尽,雷峰夕照,湖映塔影,愈显湖色姝艳无伦,流光溢彩。正自痴赏,忽闻近处琴声铿锵,奏意似浓愁千缕。循声瞧去,见左边不远有艘游船,匠造得非常美巧。厉之华踥蹀及至,闻那琴声更加清婉。琴略微伏,舱中有一柔声婉唱,辩声可知弹唱者系位年青女子。凝神静听,闻那舱中女子唱道:

听那女子之言,似大有孑然无己之闷,愁情凄苦之间,想透露忧情,却欲言又止。厉之华久离中土,同女子极少靠近,听那女子悲憾无有知己消那孤凄之情时,_不由心存悯然,说道:“女人弹技盈灵,温和谐美,琴曲诸类,鄙人虽是不精,但极爱赏识,女人所弹唱之词愁烦凄婉,不知这般妙境,为何心蕴慵懒之怨意?”舱中女子听他如此扣问,一时竟羞于卒辞,唯悲喟连连,半晌不语。

厉之华笑了一笑,走她近前道:“请女人回舱安息,让我帮你来划。”

厉之华笑道:“不敢有劳女人。”说罢,一提丹田之气,身子向前一纵,飘然落在船板上,船身毫不闲逛。

厉之华心想若不说两句委宛的客气话便上船去,那才羞呢,她怎反过来讲?想必江南人比北方人要开通很多。”

这船靠临岸边,他想将船调个头,转入湖心,不管如何去摇,那船只是原处打转。红儿见他底子不会荡舟,在他身后,只是格格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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