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恻隐之心
史于龙一愣,忙道:“愚兄成年逃亡在外,恐被仇家现,始终戴一面假面具,见了厉兄弟,一时欣奋,却忘给兄弟暴露实在脸孔,真是对不住,望兄弟勿怪。”说罢,从脸上揭下一张人皮面具来。
史于龙叠放整齐,希世珍宝般地放入贴身衣内,仍觉不当,恐怕飞了,不久又取出放进木盒里,上了盒锁。
厉之华道:“我明早便会拜别,当然没有充足时候指导史兄练功,不过我会将功法的入门先让你熟谙体味,然后将法门和心法要旨写在纸上,你得以闲时,便可依法修习。”
史于龙大喜道:“厉兄弟本日大恩,我史于龙有生之世却怕难以徒报。”说罢,伸袖擦了擦眼泪。
厉之华道:“不必洗湿的衣衫怎好带走,店中伴计若拿去一洗,或答应穿。”
厉之华取了纸笔,把般若功的入功法门及各项习练要旨默录纸上,写有三四张,默录以后,又重新细看一遍,见无纰缪缺漏之处,方递与史于龙。
厉之华起家还拜道:“史兄言重,只要史兄不哂陋技,朋友之间,理应相互帮手。”
史于龙道:“做一张人皮面具的非易事,从百具尸身中若能不损破地揭下一两张来,却很可贵。揭这面皮时,须是新奇尸身,若尸身停放时候稍长,会生尸斑,便不轻易揭下了。”
史于龙叹道:“厉兄弟好生豪阔,这等细茧华服,就是官宦之室或富贾巨绅也不舍得丢弃,何况是件极新的。”见他舍弃华贵衣衫,内心大不舍得。
史于龙虔诚恭敬地双手接过,只见开首纲领道:腹蓄阴阳合气,集山川之旷,宇宙之昊,由意念不止内涵,气透上阳下阴,复吸外精,聚于膻寸,散于百骸四肢,冲达经络,始一反焉……史于龙欣喜无状,说了很多感激之言,又赞厉之华笔法劲美和仁义侠德如此。
混元一体神功实属公孙泰从少林的“无相功”和“般若功”演变而来。初学此功时,必对无相功和般若功修习过,不习这两大功法,混元一体功也就没法习练。无相功又分之为大无相和小无相,大无相功,功时浑猛力巨,小无相功则轻灵中含蓄锋利,均面色稳静不显,故曰之“无相”;“般若功”别称呼作“般若大才气”,纯为至刚至阳的硬猛工夫,此功适恰于掌法。虽均为上乘功法,但修习起来不算甚难,若能习练一两年,便可小成。当然也要驰名师指导或本身的悟性是否强佳。
厉之华次见此人皮面具,甚感新奇,戴上它便会晤目全变,若不揭落,谁能知实在边幅?道:“小弟倒是见这等希奇伪具,如此真伪难辨,却难为匠造者怎生想得出来。”
厉之华讶道:“需百具尸身?哪来这么多死人?”
只见史于龙回身从包内取出个一尺见方的木盒,从内拿出一张面具来,说道:“面具不戴时,须叠放划一,隔段光阴需抹些润皮之类的油膏,若常戴在脸上无妨,皮肤每日所产生的浮油浸入面具,足使不加损裂,但不成揉搓曝晒,不然便会缩形干硬。”
史于龙整了整衣衫,将两人床上的被褥叠放整齐。厉之华除下外袍,又换了身富丽的绸黻,将那件放于床上。
厉之华不知此中,诧然道:“史兄,你的脸……?”
酒饭过后,已近中夜,厉之华遂将内功心法及修习调息等节详细授说一遍。史于龙影象甚佳,又几次细问此中调息要法,厉之华也倾囊相授。贰心想本身所习的混元一体功才达五成,此功凌猛霸道,初习者若无别的功法相辅溶注,习练后满身炽热难当,经脉干裂,必将走火入魔,死于非命,此功却不成轻传。
厉之华饮了很多酒,加上赶了一天路程,不由困意上头,二人也不撤除衣衫,和衣倒头而睡。
厉之华接过那张面具,见是张麻脸面皮,边幅甚也丑恶,戴上后对镜一瞧,不由哑然发笑,镜内鲜明呈现一名边幅丑恶的麻脸男人,那里是位风骚俊洒的翩翩少年。见这面具真伪难分,戴在脸上温馨刚好,就连本身也难分出是个真假来,暗赞此等精美细作,确是令人难分龙蛇。
史于龙道:“厉兄弟,这件衣衫可要洗么?”
却见史于龙抬袖拭泪时,却把一层脸皮擦褶一块下来。
两人见门外妇人恰是那掌房之妻。听她言此,两人甚觉羞窘。
厉之华听她夸奖本身,却感内疚起来。笑了笑道:“夫……夫人过奖。你与楚楚女人的情意鄙人领了,这……”
那妇人瞧着厉之华微微一笑,说道:“二位公子倒是洁誉,奴妾本日欣得仅见,这酒饭乃我家楚儿特地恩谢二位的。一顿酒饭算得甚么?我那天杀的招你们不快,若换别人,现在另有命在?如以重金恩酬,公子亦是不觉得哂,反却俗厌。公子少年情豪,罕得人及,哪个不爱,哪个不敬?”
史于龙神采大红,难堪笑道:“愚兄一时对劲失色,虽刚才不擦落它, 我突想起来时,也会示以本相与兄弟,这面具是我在你和那几人辩论时才戴上的。愚兄忽视,再次道歉。这里另有一张,你若喜好,送你一面,行走江湖,也挺便利的。”
两人正无计处,忽闻房外脚步轻巧,转头一瞧,见是位姿韵绰约的妇人立于门前,那妇人嫣然笑道:“二位呆愣着不消酒饭,敢莫这酒菜放了毒不成?”
此功乃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天放学武之人,均梦寐以求能得此一窥,学获得三招五式,便可毕生受用不尽。这史于龙悄悄松松便得武学中的至上功法,无疑是天福赐临,悠人运佳。虽厉之华未将全数誊写,但史于龙若练成这些,功力修为也远胜普通的武林妙手。他虽知厉之华武功深高,所习练的内功亦是了得,但却不知人家给他誊写的乃少林绝技“般若功”,此等恩典确是重山深海。厉之华生性豁慨豪放,又酒醉之下,自是不忌别的。
厉之华闻之奇特而又悚然。
史于龙道:“鄙人天生拙蠢,兄弟的奇特神功,只怕愚兄参悟不透,更何况时短难成。”
厉之华见人家如此客气有礼,反觉不美意义。心下深思:“若把这酒菜退回,那女人定会悲伤,如果即送即用,反而不被人家瞧起,若平常武林朋友送他十顿酒菜,即便连日白吃也是无妨,可今次景象却大不不异,人家既是特地送来,又不肯收钱,这事确令人难为。”
厉之华道:“史兄此后行事应多加谨慎谨慎,报仇之事,不成性急。[〉如不见笑嗤鼻,我先授你一些练功护体的法门,没这些根本法门,就算学会了拳脚,使将出来,也是浑软有力,毫不顶用。若具这些功法,拳脚工夫岂止上增十倍,不求伤人,但自保倒是绰绰不足。”
史于龙闻听此言,心中欣喜,忙离座拜倒,喜极泣道:“厉贤弟之绝代神功,愚兄怎配修习?这等大恩若再生父母,愚兄可接受不起,这……这……”
厉之华道:“史兄不必客气,我……”话没说完,突面现惊色。
史于龙道:“我这两张,是我祖父与金人开仗时特做的,当时宋兵多杀仇敌便可领赏升官,以是他们杀死仇敌时,便斩下级挂于腰间,凭级论功评赏。两军交兵,各方均想擒得主帅或大将献功,我祖父恐遭不测,便将级的面皮剥下,营中将帅均一具。这两张,便是当初留下的。”
厉之华见他真貌与那面具普通暗黄,边幅却感鄙陋,年纪亦象三十出头,心下暗道:“无怪他面色木然,毫无神采,却戴付假面具,若非他不谨慎揩泪擦落,却被他瞒了去。仇家在二十年后,也不成能熟谙他,戴这假面具倒是多余。”无晷作想,当下笑道:“史兄这张面皮也是假的么?”
那妇品德格一笑道:“公子现在如何如许内疚,象你们练武之人,哪个不是豁爽不拘,言行豪宕的?虽他们不能和公子相提并论,但也大同小异,二位若不消这顿酒饭,我家楚儿可要肉痛了。”
两人洗嗽结束,伴计又送来了酒菜,将桌上残食清算洁净。厉之华道:“有劳伴计大哥,昨日酒饭用得甚晚,至今仍残酒未消,也不饥饿,请代我称谢你们掌房夫人,鄙人情意领了,我们还需趁早赶路。”
次日日上三竿,两人方始醒来。但见桌上残杯残羹,满屋酒气滞存。厉之华翻开窗户房门,十足室内酒气,一阵轻风吹来,精力为之一振。想起昨夜酒醉,授功与他,又不由稍感悔怨。
那伴计道:“昨晚酒饭是我们掌房夫人的特地,今早倒是我们掌房蜜斯的特地。楚楚蜜斯大朝晨便来堆栈,叮咛我们候二位客长起家后,送酒饭畴昔。二位不必客气,多不打搅,请慢用。”说完拜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