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梵棺渡
漠北风沙撞碎在青铜棺椁上,收回近似梵钟的嗡鸣。林秋寒放下酒囊,指腹摩挲着粗粝的羊皮卷,沙粒在月光下泛着乌青色——这具自苍梧城头坠落的棺椁,大要贪吃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率爬动,每道沟壑里都嵌着半截金蚕蛊的残躯。三年来半夜必响的《往生咒》,现在竟混着刀剑相击的铮鸣,与三年前苍梧城头蛊虫化烟时,陆九幽手中骨笛裂开的脆响如出一辙。
平话人干枯的手指叩响梨木醒堂木,檐角铜铃回声震颤。漠北特有的沙砾混着马粪气味在堆栈梁柱间回旋,三十七盏羊角灯同时暗了三分——白衣剑客的影子正从西墙浮起,玄铁剑匣压得他左肩微沉,而右边背负的青铜棺椁大要,密密麻麻的梵文竟在烛火中爬动如活蛆。
"看来我们都低估了药王谷的棋局。"蒙面女子剑穗上的玉璜俄然开裂,暴露内里微型浑天仪。她甩袖指向东方:"子时三刻,血月腾空时,皇陵地宫的二十八宿锁龙柱会全数开启。"话音未落,林秋寒耳后淡去的朱砂痣俄然渗血,在他额间凝成与青铜虎符不异的云雷纹。远处山颠传来沉闷鼓声,那是《山海经》记录的夔牛皮鼓,每响一声,五毒教徒身上的蛊虫便蜕去一层甲壳。
沙丘彼端,被风蚀成鬼面的古城墙俄然出现鬼火。林秋寒靴底碾过结霜的芨芨草,发明那些看似狼藉的足迹竟暗合二十八宿方位。当他俯身细察时,青铜棺椁俄然震颤,棺盖裂缝排泄黏稠如沥青的黑液,落地即化作持戟金人。金人额间的第三只眼缓缓展开,瞳孔里映出的竟是药王谷地宫壁画——画中初代掌刑使手持的陨星杵,现在正插在古城最高处的了望塔顶。
堆栈地窖俄然传来闷响,二十八个酒坛同时炸裂。掌柜的抄起算盘要逃,却见平话人袖中滑出七根刻着星宿的铜钱,落地竟摆成北斗吞狼的步地。白衣剑客的脚步声在楼梯口呆滞,剑匣裂缝排泄冰晶般的寒气,将满地酒液解冻成蛛网状纹路。
"当啷——"
青铜棺椁俄然狠恶震颤,梵文如血泪流淌。少女眼瞳出现鎏金色,唇角扬起与平话人如出一辙的挖苦笑意。她反手握住剑锋,任由寒光割破嫁衣,暴露心口处与残月玉佩完美符合的凹槽——那边甜睡的,恰是三年前被斩落的药王谷圣物"阴阳鱼"。
金铁交鸣声刺破风沙,林秋寒反手抽出玄铁剑匣。匣中七十二柄短剑无风主动,剑鸣声与棺内诵经声构成诡谲共鸣。他剑尖挑起一粒沙砾,借着鬼火细看,发明每颗沙粒都刻着微缩的北斗吞狼图。当第三声金铁响彻沙海时,棺椁大要的梵文俄然剥离,凝成赤色符咒悬在半空——那清楚是《满天风雨下西楼》记录的"大黑天"召魔阵,阵眼处悬浮的,恰是三年前从药王鼎中捞出的阴阳鱼残片。
"那夜苍梧山的月色啊..."平话人喉结转动,从袖中抖落半片染血的梨花笺,"有人见他剑挑七具金甲尸,尸身怀揣的《大唐西域记》残页上,画着与青铜棺如出一辙的卍字符。"话音未落,二楼雅间俄然传来银铃脆响,穿鹅黄襦裙的少女倚着雕花阑干,耳后朱砂痣在烛火中红得妖异。她指尖轻弹,半枚残月玉佩坠入平话人掌心,裂纹处鲜明嵌着与青铜棺梵文不异的金粉。
剑匣轰然敞开,寒光直逼少女眉心。却在触及她鬓角碎发的顷刻,剑锋诡异地偏转三寸——残月玉佩俄然浮空,将剑气导上天底。世人脚下的青砖层层陷落,暴露深埋地宫的青铜祭坛,坛上十二具金甲尸的佩剑,竟与三年前苍梧城头折断的兵刃严丝合扣。
"本来你才是最后的祭品。"平话人扯上面皮,暴露与药王谷主七分类似的面庞。他枯爪扣住少女天灵盖,从颅骨中抽出一根缠绕着金蚕蛊的银丝:"当年陆九幽用星图布阵,现在这具承载北斗吞狼命格的躯壳,该去接引湿婆之眼了!"
"谨慎!"清叱声破空而至。一柄刻着岭南梅纹的软剑绞碎毒蛇,剑主青衫蒙面,袖口绣着半阙《璇玑图》。她剑尖挑起虎符残片,朱唇轻启:"中山国星晷现世,你们五毒教当真要替赵国掘开禹王九鼎?"话音未落,林秋寒掌心的北斗胎记俄然灼烧,昨夜星图中某颗辅星的位置,鲜明对应着现在蒙面女子发间的金步摇。
"好个星陨之局。"少女俄然用羌语哼起古调,腕间银镯迸射七枚淬毒银针。平话人嘲笑捏碎铜钱,飞溅的碎片在墙面蚀刻出《罗睺噬心经》的残篇:"三十年前药王谷的青铜鼎,可曾推测本日要借漠北风沙重开祭坛?"他袖中《天巫禁典》无风主动,泛黄的纸页映出青铜棺内若隐若现的曼陀罗图腾——那清楚是《满天风雨下西楼》中记录的"大黑天"法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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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铜鼎俄然收回龙吟般的震颤,鼎腹闪现出完整的河图洛书。五毒教徒的银铃阵竟自发构成二十八宿阵型,骷髅旗上的怨灵顺着罡风涌入鼎中。林秋寒与蒙面女子对视一眼,同时割破掌心——他们的血在半空交叉成网,将即将暴走的星阵生生定格。鼎中飞溅的青铜液在空中凝固,化作十二尊持戟金人,面庞竟与《史记·封禅书》记录的轩辕黄帝陵守墓俑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