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道

第142章 番外一

吱呀一声中,有一中年美妇徐行而来,袖出一信道:“老爷本日心神荡漾不似常时,可见此信之重。但是过喜过忧皆非是福,还请多多保重。”

思路将断未断,却听得有人轻叩门扉柔声问道:“老爷,余杭钱府有手札送到,可要命人送将上来?”

若初阳乃是凡尘女子,犹能够考场之捷与族中相争一二;但是孤山一战非俗世所能及,谪仙之人岂能久陷尘凡?若然与之偕隐,父母之恩、门楣之望岂能尽弃?若然鸳盟成真,初阳日日困于高宅大院中不得翔翼,心中又何忍哉?

故交?同归?何为故交?何谓同归?维城心中隐然有所猜度,却终是难以置信。神采或喜或悲,房中烛火或明或暗,观之可怖;神思渺渺,不知地点,旁人之语概不挂记。张蒋氏再三劝说亦不得其用,只得听之任之。

三人久未相见,所见所闻皆不不异,各抒己见。维城慨叹宦海之险恶,章侯便报告疆场之凶恶;维城规戒时政之弊端,章侯便痛陈军中之乱象;一文一武倒也非常调和。更有初阳自述所见,谈些中原尽是短见之处又说些外洋奇闻域外轶事,引得二人或是回嘴辩论又或是有志一同惊呼不已、不堪神驰。

张母听其言观其行,如有问罪之意,心中不免暗叹道:“此时方知何为凡事留一线他日好相见,只是悔之已晚。”情知此事必不得善了,张母眉头深锁半晌后竟欲要屈膝以向。

张蒋氏夙来持重多礼、诸事稳妥,阖族高低无人不赞。维城对其向来亦是恭敬不足且礼赞有加,少有驳斥之语。何如此时维城表情起伏不定,耳入耳得此等言语便莫名有些烦躁,面有不豫之色。

何如人生不快意者十之*,生于张家是维城之幸亦是不幸。山阴张家世代簪缨,高祖、曾祖、祖父皆登进士第,为官素有清名,可谓三代荣显独步山阴;更兼学贯古今,多有等身之作,文名之盛一时无两。怎料祖辈赫赫父辈多舛,场屋之所顿成困局,虽几十年不得脱,唯将宦海之想尽数拜托己身,重责在肩岂能忽视?

簌簌雪飞白,纤纤细如尘。展转北风里,难堪记出息。

作者有话要说:编编说番外不要另开,以是蠢作者又返来了。

犹记初见湖心亭,时正雪定初晴,人迹少、鸟兽绝,初阳兀但是出,虽是衣衫薄弱不甚华丽然意态自佳神韵怡人,怎不叫人多生靠近之想?

光阴渐长,鸿雁频传,尺书飞寄,自是交谊日增。待得两情相悦时,其甘美岂能言表?今时忆起,心动犹然:何人共读史乘西窗前?何人戏蝶蹁跹繁花下?何人妙语解文小轩中?何人含笑安然山川间?唯初阳一人耳。

人间向无分身其美之策,多是决然决然之痛,恰是所谓情之所起不知其因,情之所钟不知其故,但是一往而深终不成言悔。

簌簌雪飞白,萧萧风无痕。殷勤进金樽,沉浸忘心尘。

银粟不期而至,郊野倏尔悄悄。湖畔无人空寥寂。余满地素尘,听几声孤箫。

“维城,故交不远千里而来,自当把酒话今昔,何必拘泥昔日些许恩仇?来,来,来,何不清听檀板,且满金樽,肆意畅快醉一程?”章侯此时出声,倒将世人郁结之气尽数散去。

酒醒以后,人已远去,唯留一诗相和:

心有期盼,恍然不知光阴倏忽过,如若一瞬,腊月便去,新年已至。

三人俱是无拘无束,畅所欲言,或是壮怀狠恶,或是逸兴欲飞,或是针锋相对,或是如胶入漆,此中默契之感不言而喻。虽是只言片语不得别传,但愉悦之情一望可知,非止主子之辈暗中啧啧称奇,张蒋氏亦暗生慨叹,一贯慎重的脸上微微暴露羡慕的神采。

见此模样,张蒋氏却也不觉得意,只将手札双手奉上,神情无变,恭敬如常。这般行事维城自是无可指责,只得接过手札细细检阅,心中犹自闷闷。

“不敬?仅是如此罢了?”初阳不动声色,反而诘问道。

“钱府久不通消息,未曾想本日传信来此,不知所为何事?莫不是章侯心结已解欲要重修旧好?”思及此处,维城喜不自胜,不免失态,吃紧起家,不料用力过猛几乎将桌上笔墨撞落,口中却仍然大声叮咛道:“快些呈将上来,快些呈将上来。”

越数日,初阳将去,维城欲留口中却不得言,不免酩酊酣醉,泼墨而书:

旧事逗留不退,心境积磊难消。极目远眺有虹桥。残荷多累累,枯柳正摇摇。

聊聊几十字,如有千斤之重,扫尾之处情犹未竟,有残墨滴滴散落,如鲛人垂泪,当可知其心狼籍不平。轻叹一声,搁笔入架,寂然归座,维城顿觉旧事如昨夕,面前模糊是。

酒菜方未划一,却听得有杂音相扰,维城正要出声相斥,怎料倒是张母屏退摆布独人而来,但见其自脱簪珥身着麻衣,颤步向前告罪道:“旧年未知仙家驾临,多有懒惰不敬之处,权看本日诚恳请罪多加谅解则个。”

维城见状大骇,急跃而前将其扶起,回眸望向初阳,祈求之色莹然在目。张母神采黯然,怎不知维城心中之痛、两难之苦?微微合目,粉饰泪意,忽而开口道:“昔日之错,非是一人之误。儒道之别,父母之心,家属之望、血脉之传岂可等闲扼杀?即或本日,我犹觉得初阳非是维城良配,非是宜家宜室之人。如果上仙来使多有仇恨,便请归咎于我一人,勿要连累别人。”

再见昭庆寺,始识初阳女儿娇态,虽只寥寥几语,虽是代师送客,然心中萌动自可知之,现在想来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无人敢轻出一语。唯初阳不怒反笑,起家深施一礼道:“昔日伯母以势压人,本日我亦还之。一报还一报,旧怨自是消逝如烟云,不必挂怀。如有惊吓不当之处,望请原宥。”

张母亦重展笑容道:“若能如此,自是欢乐无穷。还请二位不弃薄酒陋室,多多盘桓数日,以偿昔日之失。”言罢辞去,不复惧意。

侧家声光还是,何如昔年男儿换却容颜;初阳娇容还是,何如旧事如水不成再追。章侯笑容当中多添几分豪放,维城神情之间多增几分晦涩,只是二人发鬓之间皆有风霜之色,相顾无语。很久三人相视一笑,尽释前嫌。

展开手札,只不过寥寥数字极是简练了然,恰如章侯行事之风,说的是:年初六且备美酒以待故交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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