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树敌
“萧大人，这是嫔主给萧大人的雨霁茶叶，方才大人走得仓猝，嫔主一时忘了，特让奴婢送来。”宫女说着，奉上锦盒。
“萧大人言重了，这算不得犒赏，是贵妃娘娘将萧大人视作朋友，朋友之间礼尚来往合情公道。”
“萧大人。”
斑斓的身后仍旧跟着很多宫女内监，捧着锦盒。
“去跟着。”安贵妃侧眼叮咛道。
“他本就是曦朱紫安排入宫的帮手，姐姐竟现在才晓得，可惜，白搭了一番苦心。”
她看很多了，见很多了，且不说曦朱紫现在不幸是因畴前无宠，就算是宠冠后宫之人，圣眷如烟云，一朝散了，爬得越高，只会摔得越惨。
丽妃走到安贵妃身边，不依不饶：“他不与你为伍就罢了，竟还投奔了曦朱紫，实在是不识时务，mm都替姐姐你感到可惜呢。”
“娘娘息怒，皇上如许做，多数是看在萧保护的份上。”
“萧大人，萧大人……”
“娘娘，他……他收了曦朱紫的东西。”斑斓惊诧。
安贵妃展开眼，看着丽妃的目光分外凝重：“你的意义是……”
“前次已经说了，无功不受禄。”萧默淡淡道。
“娘娘，奴婢一起跟着，萧大人是去了青竹轩没错，并且这几日没少往青竹轩送东西，以往内府看在娘娘的份上都格外‘关照’青竹轩，现在可好，凡是缺甚么，萧保护都给送去了，不但如此，皇上还犒赏了曦朱紫很多东西。”
“撤除萧默，于你于我于太后娘娘而言，都是一件功德，姐姐何必为了与mm挣那么一口气，而眼睁睁看着曦朱紫踩着你我往上爬呢？”
“本宫瞥见了。”安贵妃话音冷冷。
紫庆殿外下着鹅毛飞雪，北风袭来，小六不由打了个颤抖，问萧默道：“这大冷的天，萧大人如何不出来啊。”
“尽欢，我今后当了天子，定废了六宫，有你一个皇后足以。”覃赫信誓旦旦。
“斑斓女人另有何事？”
不远处的假山上，安贵妃披着大氅站在亭中，目睹了萧默的冷拒，皱着眉，忧心忡忡。
“甚么？皇上犒赏阿谁贱人！”安贵妃惊怒。
萧默立足，本觉得是斑斓又追上来了，转头一看，仿佛是曦朱紫的宫女。
安贵妃深合上眸子，煞是痛心。
萧默接过，翻开盒子看了一眼，曦朱紫将茶叶用竹筒装了起来，竹筒上还刻着“云霄雨霁”四字，称得上是别出机杼。
萧默在雪中走得极慢，眼看着就快过年了，她不知凌天旭何时才气坐稳皇位，不知何时她才气还父亲明净，更不知何时才气让仇敌给曲家满门陪葬。
要不是那日景王和凌天旭同时招大臣议事，还真无从晓得朝中有多少人没有一心向着景王，现在看这名册上的官员很多，不止丽妃的父亲一个。
安贵妃的神采已经阴沉至极：“你想如何样？”
萧默抽暇去往青竹轩，送了些炭火和御寒的衣物，前次见梓依衣裳薄弱，猜想内府的人常日里定没少虐待曦朱紫和梓依。
“只是些无中生有的话，不敷为惧，多谢贵妃娘娘的美意，告别。”萧默移步拜别。
“就算萧默帮她又如何，她是个罪人，还希冀能活着出青竹轩？”
“是。”宫女应道，快步下了假山，追翠儿而去。
萧默点了点头，待宫女拜别，又翻开锦盒看了一眼，微微一笑。
“贵妃娘娘的礼未免过分贵重，萧默无以回赠，以是，这些东西还是劳斑斓女人带归去吧。”萧默点头言道，说完欲拜别。
斑斓见萧默这般冷酷，只好实话实说了：“萧大人恐还不知这宫里的风言风语吧，萧大人初来乍到，不知这流言流言有多费事，三人成虎，若萧大人肯与贵妃娘娘为友，娘娘自当为萧大人排忧解难。”
安贵妃放心不下，随后也亲身跟畴昔想一探究竟。
丽妃冷嘲热讽的话语，字字如针，直扎入江氏的内心。
“娘娘快看，那不是曦朱紫的宫女翠儿吗？”斑斓指着假山下疾行的人影。
安贵妃怒不成遏：“那贱人几乎害了本宫的启儿，本宫恨不得让她生不如死，萧默竟给她雪中送炭！”
白雪纷扬，皇城清冷。
景王的职位还没摆荡半分，文王就迫不及待要窝里反，未免凌天旭夹在中间难堪，萧默主动躲避，且将那皋牢大臣的差事交给文王，文王若能办成差事，这冻也就算没白受。
“畴前是不能，现在可不一样，萧默说甚么皇上听甚么，保不齐他哪天就让皇上放了曦朱紫，到时姐姐可就追悔莫及了。”丽妃站到安贵妃身边，转眼看向安贵妃，浅浅一笑。
只见那婢子捧着锦盒左顾右盼，似格外谨慎，脚下步子仓促。
北风中，萧默叹了口气，化作白雾袅袅。
“是。”小六应了声，排闼出来了。
斑斓快步挡在了萧默面前：“萧大人留步。”
萧默一昂首，那叫斑斓的宫女又呈现在面前，笑意盈盈，悄悄一欠。
“你我联手，对于萧默。”
在燕国能喝到祁国的茶叶，实属不易，萧默甚是喜好，欣然收下，浅笑道：“替我多谢曦朱紫。”
忆起这好笑的话语，萧默勾了勾唇角，终归是太懵懂无知，几句花言巧语就信得深了，从祁国的太子妃到叛臣亲眷阶下囚，云端坠落的痛，刻骨铭心。
现在太后的人已经盯着青竹轩了，未免给曦朱紫添费事，萧默每次送东西去都未曾久留，放下东西便拜别了。
萧默翻看驰名册：“这些都是那日没去摄政殿的？”
“姐姐与mm是同时入宫的，没有交谊也有缘分，何必要各自为营，鹬蚌相争，反倒让曦朱紫占了便宜。”
斑斓回身看了一眼萧默的背影，挖苦道：“都火烧眉毛了还不知好歹，有的是你求贵妃娘娘的时候。”
“萧大人那里的话，是嫔主和奴婢们该好好感谢萧大人才是，不然这夏季怕是难过啊。”宫女叹道，又看了看四周，“奴婢不能随便出青竹轩，东西送到了奴婢就归去了，萧大人慢走。”
萧默差小六前去刺探，用了三日便将名册拟了出来。
这异国的雪，似飘落在萧默心中，起了一丝苦楚之感。
萧默看了一眼关着的殿门，面无神采淡淡道：“文王在内里，恰好，你把这送出来给文王，千万别说是我让你探听的。”
出竹林时，萧默回望了一眼雪中的青竹轩，这粗陋之处住着一个被冤枉的妃子和一个无辜的孩子，深宫，恰是这般无情。
“恰是，主子废了好大的工夫才探听齐了，多数是称病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