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长云暗堆雪 下
王贤妃扬了扬手里的帕子，笑说道：“你们别听她的，韦王妃这话啊，一听就太谦善了，这自谦过了头，就不能当真。依我看，孙贵嫔当然不错，清惠、明惠你们两个也是好的，只我们这些个老婆子，看到你们这些年青貌美的，妒忌的想上去挠两爪子，也没力量喽。”
没等她开口，赵王妃沐氏就笑说道：“我是只要吃块鹿肉就好，不拘是谁烤的，真要让孙贵嫔给我烤块肉呀，依我是她婶娘的身份来讲，也担得起，只是那瞻儿，将来也是国之储君，在他的跟前，我们可就是臣了，要让他晓得孙贵嫔在我们这些老辈跟前这么委曲，还不得恼火？我不惹那事，不消孙贵嫔亲身烤给我。”
王贤妃固然已经迟暮，但保养的极好，从精美的五官表面上，模糊能看出昔日里也是个大美人。
归正，已经有些显怀，这要不是在夏季里穿得厚，应当都能看出来了。
孙清扬淡淡一笑，“这炙烤鹿肉，原是西域风味，看来这西域风味还蛮对郡主们的胃口，之以是味道好，倒不是我的功绩，一是那腌制的佐料，二是内侍们火候把握的好，以是这鹿肉才气外焦里嫩，咸香鲜美，你们还能够尝尝用那两品调味蘸着吃，也别有一番风味。”
永乐帝偶然猎了野味，会赐给都城里的功劳之家，以示恩宠，以是对王谢望族而言，并不算甚么奇怪物的鹿肉，因为是御赐之物，就多了几分意义。
张顺妃慈爱地看了她一眼，笑着对世人说，“我早说过她是个聪明的，你们这番作派，唬不住她，你们偏还不信，如何着，被她瞧出来了吧？”
清惠在一旁笑明惠，“你当清扬和你似的，还把小时候的那点事挂在内心记仇啊？她今个肯进宫来，自是承诺了的，快别拉着她了，早些烤了是端庄，不但我们等着，皇爷爷和各位王爷们，也在前殿盼着呢，等会用午膳的时候，吃点鹿肉，再喝些酒，再冷的天也不怕了。”
就像腊八节时，宫里赏下腊八粥一样，味道并不见得比自个府上的好，但得了犒赏的人家，喝了那粥，精力量都比昔日里要足。
“好清扬，念在我们昔日里了解一场的情分，你如果不在乎我们畴前的争论，就烤一回嘛。虽说这些事情，本不该劳烦你，只是听娘娘们交口奖饰，我实在想吃的紧。你就看在我一片诚恳的份上，烤这一回可好？”
下首的汉王妃韦氏轻咳了一声，龙惠妃神采一变，就欲改口。
她昔日里，原是汉王府上进献上来的，固然贵为惠妃，几欲与汉王府脱开干系，却不敢明里撕破脸，毕竟妃嫔要多少有多少，永乐帝的儿子们，却只要三个。
她起家看着上首的龙惠妃几个施礼，“众位娘娘，听明惠郡主的意义，今个竟是要臣妾把整只鹿烤完吗？若真只是想吃臣妾亲手做的羹汤，这么些人，不如我调个鹿肉锅子给大师，夏季里吃着也热烈。”
内侍们就按分量，用绍兴黄酒和盐将一块块鹿肉搓均匀，然后放丁香、酱油、大料、花椒、葱、姜、茴香等佐料腌制，等半个时候后，才边烤边淋上花生油和鸡汤，烤至鹿肉熟透。
想了想，她深吸一口气，原想着再多瞒些光阴，今个看来不说是不成了。
明惠也笑道：“这现吃现烤的，是比那犒赏下来，再回锅的味道好很多，我今个吃了孙贵嫔烤的这鹿肉，只怕今后其他的烤肉，再入不了眼。”
孙清扬睁大眼睛，无辜地说：“烤完一整头鹿，那我还反面炭堆里爬出来似的？大不了，你的那块，我亲手烤给你，可好？”
明惠自是不好再说甚么，就眼瞅着孙清扬笑了笑，走到厅堂的另一端，批示着内侍们切肉、配料、腌制。
以是，即便是汉王妃，对她而言，也积威犹在。
布菜的宫女，已经机警的把用红油、酱油、蒜泥调制的红油蒜泥汁，和用辣椒糊、香醋、香油、葱丝、蒜泥、香菜、酱油调制成酸辣汁摆在了她们的跟前。
明惠妖娆的柳叶眉悄悄一挑，娇媚地笑说道：“婶娘这么说，我岂不是要找个地缝钻下去了？”
等吃到嘴里时，世人更是赞不断口，清惠笑说道：“难怪人家说，再好的质料，如果厨子普通，也就堪堪充饥罢了，哪能像孙贵嫔似的，单是一块鹿肉，就能烹出如此色香味俱佳的甘旨好菜来。”
思忖半晌，孙清扬笑了，笑得忠诚之极：“实在内侍们用了那体例，已经烤的比我还要好吃，今个既然是这么多人恭维，我就去腌了那鹿肉，看着他们烤的火候就是，只先说好，到时你们吃到嘴里，可不准说一句不是，昔日里，我也是这么和娘娘们说的，以是你们才听到的是一片嘉奖，没有半句好话。”
清惠笑了起来，“可不就是为了让你烤鹿肉，只是这回是一整头鹿，首要大师都说你烤的鹿肉好吃，以是大家都想分一块，这要不是整头鹿，还真打整不开。”
上首的龙惠妃皱了皱眉，“就是畴前，你也不过搭个手，这宫里头这么多主子，真要叫你去烤肉，岂不贻笑风雅？明惠别闹了，让孙贵嫔去腌制那肉吧，这腌好了，还得半个时候才气烤呢。今个皇上有兴趣想吃烤鹿肉，下回再尝你做的鹿肉锅子吧。”
听了明惠咋呼的话，龙惠妃慌不迭的放下筷子，看着孙清扬责怪道：“你这孩子，有了身孕如何也不早说？还忙活了这么半天，如果有个闪失，可如何担负的起。”
还在烤的时候，香气就充盈了全部亭子间。
这话说得夹枪带棒的，表表示味很浓，要依明惠畴前的脾气，早跳了起来，这会儿听到，她却面色稳定，只是改了方才密切的称呼，淡淡隧道：“孙贵嫔说这话差了，我并没有说定要你烤，只是听人说你烤得好吃，想恳求你帮着烤，但肯不肯毕竟是你的事。至于这内里的人，另有前殿的，一样都算是皇爷爷的客人，你感觉烤给谁不烤给谁，得看你感觉哪些人是不好获咎的吧？”
龙惠妃笑了笑，对孙清扬温言道：“就像畴前似的，你在中间看着他们做就是，那也就和你亲身烤是一样的。”
听了她这话，孙清扬笑了起来，“娘娘方才还说韦王妃自谦，依臣妾看，你这话何尝不是谦善呢！让臣妾猜猜，娘娘、婶婶、姐姐们今个这般夸奖臣妾，不会是想着让臣妾烤一头鹿吧？”
固然她看似嬉皮笑容，满脸有害的模样，明惠却不敢轻视于她，半真半假嗔道：“你烤给我，那各位娘娘呢？母妃呢？婶娘呢？清惠姐姐呢？她们如何办？总不成她们吃主子烤的，我倒吃你烤的，那我可担不起。”
竟然不止是烤给跟前这些人吃，难怪要用一头鹿，若非宫内里的人，谁也不会把鹿肉当饭吃，不过是尝一两块应个景，只怕十头鹿也不敷烤的。
明惠先没在乎，“没有身孕，我就是爱吃这酸辣的味道……甚么，身孕？你有身了？”她惊呼道。
听了赵王妃这话，龙惠妃回过神来。可不是嘛？永乐帝年龄已高，太子朱高炽春秋鼎盛，皇太孙朱瞻基更是如日东升，能获咎哪个，能够获咎哪个，她自该惦量惦量。
孙清扬从她脸上看不出甚么来，便哈哈一笑：“顺得哥情失嫂意，那我就请娘娘做主吧。”
明惠嘟起嘴，“清扬这话的意义，你不过是起个头，让那些内侍烤了？那另有甚么意义，都说是你烤的才好吃了，以是才叫他们把东西都搬到这里来，就是想现烤现吃的。”
没等她开口，明惠已经在跟前痴缠着她，“客岁里，我吃了宫里赏下去的一块鹿肉，好吃的差点没把指头吞掉，成果今个来了听娘娘们说，那烤鹿肉赏下去，已经凉了，回过炉以后肉质已老，并不算极好，并且就是在宫里现吃，也不及你烤的味道。”
见明惠爱吃酸辣汁味的，孙清扬笑说道：“郡主是不是也同我普通，有了身孕，以是偏疼那酸辣的味道？只是若真有了身子，就要少吃那辣的，让人另调一味不带辣椒的上来吧。”
龙惠妃如此说，张顺妃和王贤妃更没甚么定见。
孙清扬似笑非笑地盯着明惠，低声说道：“她们莫非不在这里么？如果个个都定要吃我烤的，直接和我说就是了，如何还要偏劳郡主传话？莫非郡主今个并不是为了吃鹿肉，只是恼我昔日里与你相争，故而非得把我当主子般使唤，贬斥一番？还是郡主有甚么筹算，非得让我烤了鹿肉才气办到？”
“一整头鹿？”孙清扬暴露踌躇的神采，如果常日还成，现在她怀着身子，即便烤炙时，用得是最上等的银霜炭，在中间呆久了也会闻些炭气，这对胎儿可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