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三人联手不成谓不锋利,但是沈雁却笑得还是,底子不与智信比武,反而身形一旋,朝此中一名金刀弟子晃去。金刀门偏星十八斩也算是江湖一等一的刀法,看到沈雁自投坎阱,那人怎能不见猎心喜,一招偏官吊印劈将而来,刀锋中已有模糊破空之气。谁知荡子并未格挡,俄然身形一缩一弹,直直撞入仇敌怀中。也不知用了甚么身法,那金刀弟子竟然笔挺飞将出去,咕咚一声摔在地上,不再转动。
“亏大了啊……”
眼看火伴命在朝夕,智信大袖一挥拦在了两人身前,嗖嗖破空之声尽数被他鼓荡的僧袍挡下,但是这厢还未出险,身边就以传来一声惊天巨响,浓烟劈面,烈焰滚滚,一颗碗口粗细的树木回声而断,轰然倒落在地。浓烈的火药味劈面而来,和尚脸上已经变了色彩,他怎能推测戋戋两个杀手,身上竟然藏有此等暴虐的暗器!
“不好!”智信心中格登一声,那杀手并没有冲他袭来,而是一大把暗器齐齐击向尚且躺在地上的两位金刀门弟子。
“沈施主?”
智信心头不由一紧,皱起了眉峰:“尊驾乃是何人,来其间有何贵干?”
和尚话中带着浓浓犹疑,天气太暗,就连他的目力也看不穿身前丈许开外的风景。但是此时此地,除了去而复返的沈雁外,又有谁会帮衬?迷惑并没有持续好久,两条墨色身影高耸呈现在面前。浑身黑衣,头戴黑巾,除了眸子中反射出的点滴亮光外,这两人就像两座诡异的雕像,浑身没有半丝人气。
事发俄然,别说闪避,就连此时智信耳中还是一片嗡嗡作响,树冠倾倒之时溅起了很多碎石断枝,让在场几人都受了点重伤。更首要的是,刚才站在身前的两位杀手,已经不见了踪迹。智信心中不由一沉,这时身侧却传来几声清脆的咳嗽声,只见满脸灰土的沈雁提着一个黑衣人的领子,从烟雾中走了出来。
沈雁当然能看出和尚眼中的无法,柔声安抚道:“大师莫慌,只是点定身药,不出两刻药性就会解开。那两位被点的穴道能够要久一些,躺躺就好。”
这一掌的确避无可避,但是荡子却像一枚被吹起的鹅毛,跟着掌风轻飘飘落在了金刀弟子身侧,袖中指尖连弹,刀客只感觉半身一麻,栽倒在地上。三招过后,两人落下阵来,沈雁捂着肩头冲和尚一笑:“大师美意我已领到,本日不如就此别过吧。”
玉轮逐步西沉,那点昏黄新月儿也被夜幕淹没。拂晓之前,恰是夜色最浓之时,暗中伸出虎伥,想要奋力一搏,把那点星光也吞噬不见。冷风卷过枝头,林间起了一阵沙沙轻响,智信合着的双目俄然又睁了开来,看向面前那片暗中。
下认识的接住了那人,智信才发明杀手已然毙命,口中溢出了几缕黑血,看起来像是服毒他杀。眉峰紧皱,和尚抬起了头:“现在贫僧也信沈施主是被人谗谄,更要护你前去少林……”
一条身影从树后闪出,笑眯眯的眼睛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两个黑衣人,就像是比及了螳螂的黄雀。智信叹了口气,宣声佛号。就在黑衣人呈现前不久,他方才发觉出不对,本身运功打坐时,身上的药力俄然就散了,恰好沈雁又留下了话,说是两刻钟才气行动。和尚不是笨伯,天然猜到沈雁这么说别成心图,也就顺势坐在那边,并未转动半分,成果就等来了这两个想要杀人灭口的凶徒。
沈雁却笑着挥了挥手,自顾朝远方走去:“我身后跟着的臭虫怕是太多,还是不扳连大师了。请大师尽快把这具尸身奉上少林,知会方丈……”
谁知沈雁顺手一抛,把那具躯体扔了过来,挡住了智信的脚步:“刚才一不谨慎,逃了一个,这个就还给大师,算是将功补过吧。”
戒律堂出身,智信习的是拈花擒特长,和尚膀大腰圆,招式却轻灵柔缓,一招一式都像是临水观花,指尖微翘,笑意隐现。但是拈花手倒是不折不扣的分筋错骨手,专拿人关键,击人软肋,稍有不慎就会受制于人。跟着和尚行动,那两个金刀弟子也一左一右包抄过来,堵住了沈雁的退路。
看着面前两位黑衣人,智信双手合十:“两位施主,便随我上少林一遭吧。”
智信内力何其雄浑,奋力一击,两位刺客顿时齐齐发展两步,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和尚已经开口:“沈施主,这就是你要等的人吗?”
和尚说话不温不火,杀手眼中却显出厉色,身形同时暴起,几样物件脱手而出。
沈雁的工夫究竟如何,江湖中没人能猜得透辟,但是跟荡子交过手的人,却都不会把他当作真正的敌手,因为荡子不喜杀人,但是点穴、使坏的手腕却层出不穷,防不堪防。就像个刺猬,不碰他只是个软团,硬要咬却要变成钢针刺球,伤人伤己。现在智信也算是深有体味,刚才那掌印的太实,他手心正中仿佛被甚么啄了一下,现在竟然连步子都迈不开了。
面对沈雁如此轻浮的态度,智信却没有半丝放松,熟知荡子的人都晓得,荡子最强的并非武功路数,而是他出其不料的手腕,若论出其不料,这类满不在乎的姿势又何尝不是种保护。没给对方太多筹办时候,和尚冲了上去。
“贼子!”另一个金刀弟子顿时大骇,觉得自家师兄已被人取了性命,惊怒之动手上刀劲顿时没了分寸,冒死相击。沈雁却只退了半步,连头都未回,反手就是一挥,一道寒光从大袖中击出,啪的打在对方刀上,招式已老,刀客只得换招,却也给赶上来的智信留下一线机遇,掌风稳稳印在了沈雁肩头。
一问一答后,沈雁足尖微点,持续向远方遁去。智信又叹一口气,细心打量了一下身边两位被点了穴道的金刀弟子,才闭上了视线,暗自运功抵抗药性。
而另一边,萧洒的荡子却没走出多远。方才分开和尚视野范围,沈雁就苦笑着扶住了身边树干,咳出口血来。那枚震天雷来的高耸,他只来得及用衣袖改了下方向,还是受了不小的内伤,最后却只捞到了一具尸身。
“多谢大师美意。”沈雁笑了笑,他又怎会不知本身泥足深陷,掉入了圈套呢?只是若他不踏足,陷出来的怕就是别人了。
智信久居少林寺内,跟外界本就没甚么仇怨,俄然冒出人想取别性命,为的是甚么天然不难推断,更不消提两位杀手手上拿的都非长剑、匕首,而是两柄分水峨眉刺。熟知沈雁的人都晓得,他平时并不爱用兵刃,但是袖中藏着短剑,剑尖细而韧,如果伤人,留下的创口怕也跟峨眉刺相仿。这番周到安排,不过就是为了把智信等人的死推在沈雁头上。
那两人却像底子没听到和尚的话,如同离弦之箭般朝三人冲来。杀抄本就无需多话,所取的也不过是目标之人的项上人头,现在荡子给他们缔造了最好的机遇,怎能再华侈分毫。但是两人冲的快,却有一人动的更快,只见智信俄然从地上跃起,一双肉掌接下了两人夺命一击。
中间的树林中传来一声轻笑:“多谢大师援手,不过这两人还是该交到慧心方丈手中。”
“沈施主!”和尚豁然一喜,就想上前。
江湖对战时用麻药、毒药的败类不是没有,但是像沈雁这类用得安然,说得知心,却实在找不出第二个。智信叹了口气,毕竟还是盘膝坐在了地上,双手合十:“沈施主,迷途当返,切莫越陷越深。”
晨光已然从东方升起,暗中再次冬眠,隐去了踪迹。沈雁悄悄拭去唇边血迹,挑起了抹笑容,他是个荡子,不是赌徒,在乎的毫不是一局一战的胜负,伸手拍了拍被爆炸弄得一团糟的衣衫,他稳稳的迈开脚步,朝着晨光初升处行去。
袭杀少林高僧、嫁祸荡子沈雁,还顺手扔出骇人听闻的暗器,这扑朔迷离的案情,天然要详细禀明方丈。彻夜大起大落,实在让民气惊。看着沈雁萧洒远去的背影,智信长长叹了口气,放下那具尸身,回身向两位金刀门弟子走去。
少林七十二绝学当然不是摆来都雅的花架子,跟在智信身后的两位金刀门弟子看起来也气血内敛、技艺高深,但是沈雁还是笑的轻松,像是全然没把三人放在眼里。两位金刀门徒不由捏紧了手中大刀,有些火气上涌,如若不是门主下了死令,怕是要提刀试一试这荡子的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