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妄[反穿书]

第一章

与丁晃相反,冉枫只是一呆,回身就朝林外逃去。他武功不算高超,眼力倒是极佳,那里看不出这白衣男人的可骇!但是几个时候前此人清楚方才伤在本技艺下,也没人比他更体味玉面郎君的出身来源,现下突生变故,怎能不让他惊惧交集。身为武林新秀,冉枫的轻功也称得上卓异,现在拼尽尽力,天然足下生风,但是身后的血腥味却如影随形,底子没法甩脱。

树下,一白衣人正低头把玩一柄碧玉箫,纤长手指悄悄摩挲玉璧,仿佛看的不是本身的独门兵器,而是甚么古玩珍品。但是现在冉枫哪有胆量细看,早已骇得双膝发软、汗出如浆,那但是江湖中大大驰名的丁三剑啊!他如何能够瞬息取了丁晃性命,还能堵在自家身前?!

甚么?冉枫脑中如同听到了霹雷雷响,不管此人是谁,他如何能够不晓得踏雪山庄?又是如何猜到此乃一局?!但是还未等他反应过来,面前一花,那人已经飞身来到本身身前,冉枫大骇之下一剑刺出,但是招式还未使全,腕上就是一阵剧痛,只见那柄碧玉箫已经穿透了腕骨,如同一枚长钉钉在腕上。右腕筋骨尽断,那里还捏得住剑,但是长剑尚未落地,膝上又是巨痛,冉枫惨叫出声,再也撑不住身形,寂然跌坐在地。

两声呵叱不成谓不峻厉,但是劈面那人却没有暴露半丝怯懦神采,反而用手撑起膝头,长身站起,乌黑的眸子缓缓扫过周遭世人,敛起笑意:“本尊听不懂你们混说些甚么,只好来审一审诸位项上人头了。”

喝令声并不清脆,但是熟谙丁晃之人都知他已肝火攻心,那里还敢怠慢,两队人马回声向林间奔去。只是数息,林外就只剩下两人,丁晃眸光一转,朝身后那人拱了拱手:“冉公子,此次若手刃此贼,我必向庄主推你大功。”

前半句丁晃还未放在心上,但提到自家蜜斯,贰心中不由格登一下,暗道不好。今次他们围杀之人恰是江湖上赫赫驰名的玉面郎君姚浪,此人平素最喜偷香窃玉,废弛闺阁女子纯洁,在江南犯下数起案子,亦曾被白峦峰天门道人千里追杀,谁知沉寂数月后,竟然胆敢摸上踏雪山庄。他家蜜斯如本年方二八,恰是待字闺中的妙龄,万幸没被淫贼轻浮,但是踏雪山庄手刃淫贼,传出去怕也好听不到那里,所谓三人成虎众口铄金,万一因他鲁莽误了自家蜜斯的清誉,便是万死也难赎其纠。

看对方答的安然,丁晃心中不由一宽,也不废话,迈步就向林中走去,这一侧身,却恰好错过了身先人眸中闪过的精光。抬手弹去衣袖上飘落的乌黑花瓣,冉枫施施然跟在丁晃身后,也走进了如雪掩映的梨花树丛。

被唤作丁管事的男人年过五旬,着一身青色劲装,手里持得却非大刀,而是一柄出了鞘的锋锐长剑。剑刃如雪,更映得他面色如墨,鹰隼般的双眸一扫面前树林,沉声叮咛道:“丁肆、丁柒分两翼包抄,别让那狗贼逃了!”

踏雪山庄被世人称作江湖四大山庄绝非浪得浮名,护院庄丁中资质上佳者都是自幼习武,更有庄主丁历丹悉心教诲阵法,四人一组,十人结阵,便是冉枫如许的武林豪杰,也不敢轻掠天罗刀阵锋芒。谁料场中之人并未犹疑,左手提着的长剑悄悄一扬,剑光乍起!

冉枫只觉面前一花,那道雪色身形便如鬼怪普通飘散而去。身姿动、剑芒出,十人围攻,未曾听到一声刀刃撞击声,只是“噗噗”几声轻响,四位冲在最前的男人就如同断了线的纸鸢般四散跌落,那白衣男人豁然站定,几点殷红顺着雪亮长剑滴落在地,分不清哪些来自他肩上伤口,哪些又来自他剑下亡魂。

梨花淡白柳深青,阳春三月,恰逢砀山郊野百里梨花飘香,虽不如江南春浓,也足堪霞烟成海,碎雪堆峰。但是如此恼人春光,行在山中小径的却非品花雅士,而是一队身着劲装,手持朴刀的江湖豪客。大略是有技艺傍身,又熟谙其间途径,这伙人走的极快,未几时便转过山脊,来到一片盛放的梨林前,领头那男人俄然顿足,鼻翼轻抽,又眯起眼睛打量了一下周遭,旋身朝队中一人躬身道:“丁管事,其间血腥味渐浓,那贼子应当就在火线!”

梨林似海,繁花若雪,加上踏雪山庄外山的精美布局,整座树海就如同一座迷宫,直直疾走了盏茶工夫,血腥味才逐步散尽。早已丢失方向,但是不远处花海就到了绝顶,冉枫只感觉心头一松,待到他逃出踏雪山庄,天然能够对本日之事大肆鼓吹,广邀同道围杀这个魔头。只可惜没能完成任务,要如何跟公子交代……心中思路难定,足下不由放缓了速率,但是还未等他松开提着的那口气,俄然被映入视线的气象惊出一身盗汗,只见丈余外的一颗参天大树上,正钉着枚血肉恍惚的人头,飞花似雪,长剑如霜,更衬得那头颅肤色惨白,如同索命厉鬼。不是丁晃丁三剑,又是何人?!

冰冷的玉箫撑起了下颔,几滴黏稠液体顺着箫管滴在喉间,冉枫满眼惊惧看着面前这位魔头,牙关格格作响,浑身抖如筛糠。如大猫戏鼠,只见对方唇角微微一挑。

但是还未等他们回过神来,那人唇边俄然绽出一抹笑意,似是有些猎奇:“淫贼。你们叫我淫贼?”

“你……你到底是谁?是人是鬼?!”再也没法按捺,冉枫锵的一声抽出腰间长剑,横在身前。这局运营已久,也颠末数番考虑,本该天衣无缝才是,谁知竟然被局内棋子掀翻了棋盘。面前此人真的是姚浪吗?是哪个贪花好色、怯懦如鼠的采花贼?!

这如何能够!玉面郎君就算有再大的名头,也不过善于轻功,再加上点易容催情之类的下三滥手腕,从未传闻过他剑法如此卓绝啊!但是此时景象,哪还容得人游移,丁晃吼怒一声,已经仗剑扑了上去。固然早已退出江湖,在踏雪山庄隐居十数载,但是丁晃从未放动手上工夫,曾经的“丁三剑”名号响彻大江南北,依仗的就是急、快二字,现在刀阵被破,但是庄丁尚未死绝,他丁三剑也不成能束手待毙!

江湖传言玉面贼有夺魂摄魄的*工夫,但是此时那人眼中闪动的却非风骚,而是杀伐无算的逼人戾气,丁晃心头巨震,大声喝道:“给我上!”

但是此景此情却没法让人产生涓滴顾恤,丁晃眸中几近要喷出火来,冷声骂道:“可爱天门道人无能,淫贼,本日我必取你项上狗头!”

白衣男人抬起了头,一双点漆眸子紧舒展在冉枫身上:“我也正想问问此事。踏雪山庄究竟是甚么处所,我又为何会在此地?另有……”那道薄唇边划过一抹锋芒,“‘姚浪’究竟是何人,你们设此局又是为了甚么。”

背后冒出了一层盗汗,丁晃定了定神,再次向冉枫点头,“多谢冉公子提点。丁肆,先断手足,狗命临时存下。”

跟着那声号令,几位庄丁正筹办猱身上前,盘膝跌坐在地的白衣男人指尖微微一颤,俄然抬开端来。晨光初升,温润温和的阳光透过林荫,洒在那人脸上,映出一层淡淡晕光,让那张惨白的面孔也有了几分赤色,乌黑的发丝散落肩头,发如墨,肤如玉,端是俊美得空。饶是传闻过玉面郎君的名头,世民气中不免也是一颤,这等容色,难怪能诱骗如此多良家闺秀。

“丁伯言重了。”冉枫哂然一笑,不卑不亢答道,“人缘际会,自当脱手互助,还是抓人要紧。”

这话说的没头没脑,丁晃不由一怔,转眼怒极反笑:“玉面贼夜探我山庄,不是为了偷香窃玉,难不成是来寻亲探友?若非冉公子警省,说不得要被你祸害多少女眷!死光临头,你还想巧舌令色甚么?!”

话音未落,冉枫俄然上前一步,柔声劝道:“丁伯,我看还是先做审判为好,这姚浪平素也算谨小慎微,若无人背后撑腰,怎敢骚扰踏雪山庄这等重地?再者若问不出个子丑寅卯就冒然斩杀此獠,对丁蜜斯的清誉怕是有碍。”

一入林,劈面而来郁郁梨花芳香,但是数里繁花也遮不住若隐若现的血液腥甜,只见世人已成包抄之势,围住了一块半人多高的山石。这座山石丁晃天然再熟谙不过,乃是踏雪山庄外山界碑,上书“踏雪”二字是初代庄主亲提,银钩铁画,说不尽的萧洒意气。只是现在碑身溅血,已污了笔迹,一名身着白衣的男人跌坐在石碑旁,发丝混乱,头颅低垂,身上斑斑血迹更衬得他姿势狼狈,描述萧索。

见安慰有成,冉枫脸上暴露一抹模糊笑意,退后半步重新站回原位。缓缓清风拂过花树,梨花如雪,纷繁落在身侧,更衬得他玉树临风、身姿绰约,只是那双含笑的眸子中透出几分冷意,如同赏玩奇珍般打量着面前将死之人。他在踏雪山庄已经横亘数日,所盼尽在目前……

冉枫也板起了面孔,厉声喝道:“姚浪,此次你是插翅难逃了,只是事有蹊跷,究竟是谁教唆你潜入山庄,为的又是甚么,速速招出幕后之人,说不定还能留你个全尸。”

“不忙,你且于我细细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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